第 32 章

作者:勺棠
大部分認識池清檯的人,都覺得他是一個冷淡、嚴肅的人。工作上說一不二,生活中也一本正經。

  杉盛員工甚至統計過他的笑容次數,最後發現每年不超過二十次,平均每月不超過兩次。公司員工私底下都叫他赤魔王,敬重有餘但親切不足。

  至於生活裏,池清檯也只有路念東這一個好友,還是小學時就產生的交情。

  也有人被池清檯的外貌、或者工作能力吸引,主動想和他做朋友。但最後他們都無一例外地發現,池清檯比表現出來的要難以接近太多。

  這並非說他冷漠無理,與之相反,池清檯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他學識淵博,共情能力強,偶爾還有一些冷笑話,令人彷彿遇到了什麼知己。

  然而當他們嘗試把話題深入,想要和他發展成比泛泛之交更深入的關係,池清檯就開始抽身,逐漸變得冷淡下來。

  彷彿他身邊有一堵無形的牆,別人只能在牆外活動,一旦妄圖進入牆內,就會被他毫不猶豫地驅逐。

  所有妄圖接近他的人,都被這堵牆擋了回來。

  於是,他在人們的印象中變得越來越冷酷,越來越難以接近。

  但實際上,小時候的池清檯是一個非常願意結交朋友的人。

  他從小就長得好看,脾氣也很好,嘴甜又禮貌,從小區裏的鄰居到父母單位的同事,他都能聊上幾句,不一會兒就把人逗得眉開眼笑。

  池清檯五歲時,恰好是池仁強公司擴張時,父親工作忙,家裏的保姆又虐待孩子被辭退了,卓停只得把雙胞胎帶到醫院,讓醫院的同事幫忙照應。

  每次池清檯去醫院,都能收穫一大堆好喫的。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孩子,一雙眼睛大大的,比洋娃娃還漂亮,性格又好,乖得要命。

  偏偏池仁強不喜歡。

  池仁強嫌棄他太像女孩子,不夠有男人氣概。

  池仁強也不喜歡池清檯來者不拒,胡亂交朋友。

  得知池清檯交了個窮人朋友,他終於憤怒起來,開始質問卓停:“你究竟會不會管孩子?就這麼讓他和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你醫院同事的孩子就算了,路邊收垃圾撿紙殼的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卓停:“撿垃圾又怎麼了?人家也是靠勞動致富。”

  池仁強:“我們什麼身份,怎麼能那種底層垃圾做朋友?要是我孩子和撿垃圾的爲伍,你還讓我怎麼在那些富豪面前擡頭?”

  ……

  家裏的爭吵越來越多,夫妻兩的分歧也越來越大,原本就沒什麼感情的婚約,越發岌岌可危。

  池清檯默默躲到門後,眼淚撲哧撲哧掉個不停。

  都是他的錯。

  都是他不像男孩子,爸爸媽媽纔會吵架。

  後來,池清檯剪掉了像是女孩子的妹妹頭,又和垃圾站的小男孩兒絕了交。

  那天下了場大雨,他瞞着司機偷偷跑出學校,冒雨走到了學校附近的垃圾站裏。

  垃圾站堆滿了各種紙殼和塑料瓶,路面油膩膩的,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昏暗的垃圾堆裏,有個和池清檯差不多大的小孩兒在寫作業,見他過來立刻擡起頭說:“臺臺,我馬上就寫完作業了!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田裏看蝌蚪!”

  那時候京市還沒有過度開發,學校附近就是農田,春末夏初,稻田在雨中彷彿一片翠綠的波浪,吸引着孩子前往。

  然而這次池清檯卻沒有回答,他穿着私立幼兒園精緻昂貴的校服站在門口,肉嘟嘟的手抓着書包帶,過了好久才說:“對不起,我以後不能來找你玩兒了。”

  裏面的人愣了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啦?”

  池清檯低着頭,語氣哽咽起來:“我爸爸不讓我和你玩兒。”

  男孩兒擡頭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幹巴巴地“哦”了一聲。他肉眼可見地失落起來,但又很快仰起頭衝池清檯微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再見啦,我會一直記得你的。”

  池清檯在大雨中轉身,眼淚和雨水一起落入地面。

  回去後他發了次高燒,三天後醒來,他彷彿換了個人似的,故意很大聲地說話,兇巴巴地搶妹妹的玩具,他開始學武術,變得粗魯起來,甚至開始毆打同班同學。

  卓停震驚於他的改變。

  當她因爲自己孩子打架被叫去學校時,就看到池清檯滿臉不服氣地站在辦公室,旁邊是幾個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的同學。

  那一瞬,她幾乎快要不敢認他了。她不理解,那麼乖巧禮貌的孩子,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池清檯如願以償地變成了父親喜歡的模樣,母親卻開始離他越來越遠。

  那時池清淺開始展露醫學天賦,她是真正的醫學天才,不到十歲就熟揹人體解剖圖,甚至開始自己做生物實驗。

  卓停的重心放到了池清淺身上,逐漸放鬆了對池清檯的教養。

  在池仁強的管教下,池清檯逐漸變得強勢、囂張、目中無人。

  池仁強對這樣的轉變很滿意,他從小接觸的都是狼性文化,只有這樣才配當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意外發生在池清檯十一歲時,他在雨天救助了一隻奄奄一息的流浪貓。

  這隻流浪貓着實稱不上親人,見人就齜牙,哈氣,還要伸爪子。再加上又長得不好看,根本沒人願意收養它。

  第一次池清檯路過它,被它抓了一爪,還打了幾針狂犬疫苗。半個月後,池清檯再次遇到了這隻小貓。曾經那麼兇悍的貓咪,此刻卻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薄薄的肚皮微弱地起伏着。

  它眼睛佈滿了分泌物,幾乎快要睜不開。身上的毛黏成一團,佈滿了跳蚤,還患上了皮膚病。

  彷彿是一團晦氣的垃圾,路人經過它都要加快步伐遠離。

  池清檯卻走了過去,蹲在小貓身邊。

  後者擡眸看了他一眼,擡頭衝他哈氣。

  池清檯伸手點了點它腦袋,不知爲何竟然有些想笑。

  笨貓,都弱成這樣了,竟然還要衝他齜牙。

  不知道你撒撒嬌,就有人類帶你回家了嗎?

  池清檯帶小貓去了醫院,治了好久終於出院,流浪貓無處可去,他只能把貓藏在衣服裏帶回家,小心翼翼地養在臥室中。

  兩個月過去後,一隻桀驁不馴的小貓被他養得油光水滑,甜膩又親人。

  因爲第一次見面時被它哈氣,池清檯給它取名叫小哈。

  醫生說小哈是隻公貓,但小哈的叫聲卻夾得要命,一直圍着他喵喵轉,每天都要挨着他才能睡覺。

  害怕被家人發現,池清檯每天都將房間上鎖,他開始自己做清潔,不讓任何人進屋。

  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被偷養的,小哈只有在他回家時纔會叫,平時也一點都不拆家,令人省心極了。

  池清檯久違的開心起來。

  小哈的出現,逐漸填補了他心中的空缺。

  他每天最幸福的日子,就是放學回家和小哈玩,看着小哈軟軟地躺在他腿上,或者攤開肚皮睡,毫無防備的樣子。

  他把小哈當成家人,他願意爲小哈付出一切。

  然而好景不長,不管他多麼警惕,小哈還是被池仁強發現了。

  因爲池仁強不喜歡他鎖房間,池清檯解釋自己需要隱私,他就說“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你是我生的我還看不得了?”

  池仁強口頭教育多次,池清檯依舊不知悔改。於是池仁強叫來鎖匠破壞門鎖,卻沒想到在裏面發現了一隻貓。

  “哈!原來裏面藏了一隻貓!”

  池仁強終於找到了他的犯罪證據,他大罵池清檯玩物喪志,還強迫他丟掉小貓。

  十一歲的池清檯無法反抗,只得把貓偷偷養在了同桌路念東家裏。他每天能做的,就是放學後去路念東家陪一會兒小哈。

  可是他連這都不被允許。

  沒過多久,池仁強在他身上發現了貓毛,大發雷霆,勒令他殺死小哈。

  “簡直玩物喪志!”

  “就是因爲你軟弱,所以才一直比不上別人!”

  “殺了這隻畜生,讓我看到你的決心!”

  池清檯不願意,池仁強就趁着卓停出國交流,偷偷把他和小哈關了禁閉。

  “鐺——”

  池仁強扔了把刀在地上,冷冷道:“你哪天把它殺了,我就哪天放你出來。。”

  那是個嚴寒的冬天,小黑屋裏沒有暖氣,也沒有任何食物和水。

  池清檯被關在房間裏,又冷又餓,卻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傷心,小哈趴在他懷裏軟軟地叫了一聲,彷彿是在安撫。

  “沒事,我會帶你出去的。”

  池清檯雙手握拳,開始尋找出去的方法。

  可惜池仁強怎麼會這麼輕易讓他離開?

  小黑屋門窗都被封死,連陽光都很少透進來。

  兩天後,他餓得頭暈眼花,四肢乏力

  ,

  池仁強終於大發慈悲,

  扔了份食物進來。

  池清檯撿起一看,卻發現是一塊100%的純黑巧克力。巧克力對貓有劇毒,食用後可能會導致中毒或者死亡風險。

  池清檯用巧克力和他換,央求他給一點貓能喫的東西,池仁強卻只是冷漠地關上了門。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池清檯寧死不屈,但貓咪卻堅持不下去了。它幾乎已經四天沒進食,身體越來越虛弱,甚至連呼吸都快要消失了。

  池清檯看了眼旁邊的刀,數秒後他撿起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他放血喂小哈,他把胳膊遞到小哈嘴邊,想讓它喫自己的肉。但小哈只是虛弱地舔了舔他的傷口,反而在擔心他的安全。

  池清檯徹底崩潰了,他哭着央求池仁強,說願意答應他的一切要求,只要他救救小貓。

  他拋棄了一切尊嚴,丟出了十一歲他能付出的一切代價,卻依舊沒能改變現狀。

  時間一天天過去,池清檯和小貓都越來越虛弱,終於有一天池清檯醒來,發現小貓躺在自己懷裏,再也沒有任何呼吸。

  小哈死在了春節前的那一天,心如死灰的池清檯抱着小哈屍體走出房間,性情大變,徹底與池仁強決裂。卓停帶着池清淺出國遊學,回來後才得知自己兒子竟然被如此虐待,夫妻之間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在衝突中卓停被池仁強推倒,迎來了第一次發病。

  隨後,卓停和池仁強開始分居,又消耗爲數不多的存款,把池清檯送到了國外。

  諷刺的是因爲池清淺是女孩兒,不能繼承家業,反而跟在了卓停身邊,有一個相對健全的童年。

  而池清檯小小年紀就出了國,寄宿在卓停朋友的家裏,上了大學後他去了另一個陌生的城市,他和各種奇怪的室友合租,打工支付生活費,跨過大半個城市上課,獨自處理各種麻煩的事情。

  雖然過程艱難,但他也逐漸擺脫了池仁強的控制。

  但無論池清檯走了多遠,事業上取得多麼大的成功,他都永遠記得小貓在他懷裏一點點失溫,最後變得僵硬的感覺。

  自那以後,他再也無法接觸任何人或動物。

  ……

  池清檯話音落下,病房裏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所以我一直很害怕,”池清檯雙手緊握,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我明知道我母親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我故意留她在醫院,大費周章興建實驗室。說是治療她,但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維護我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我害怕……”池清檯聲音哽咽,把臉埋進掌心,“我害怕我連她也無法保護……”

  失去的小貓和無法拯救的母親,讓他從根本上覺得,自己無法保護任何人。

  他也無法再信任任何人,因爲這總會讓他回憶起,當初池仁強的所作所爲。

  謝疏慵伸手想要擁抱他。

  池清檯卻搖頭,支起胳膊把人擋在了外面。

  “乖,抱一下。”謝疏

  慵揉了揉他後頸,聲音低緩地說,“聽完這個我難受。”

  他說他難受要抱抱,而不是爲了可憐他……

  池清檯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謝疏慵的衣服,眼淚滾入他的懷中。

  謝疏慵仰頭看向天花板,覺得自己可真是個人渣啊。

  原來池清檯一直以來都在忍受着這種事,而他卻卑劣地只想把人玷污,佔有。

  過了很久很久,懷裏的人終於停止了顫抖。

  謝疏慵握住池清檯左手,解開了他緊扣的袖口。

  衣袖沿着手腕被剝開,謝疏慵看到了池清檯小臂上殘留的,被刀劃過的疤痕。

  十幾年前留下的傷,至今還在殘酷地提醒着他的遭遇。

  池清檯不習慣這種觸碰,身體不由得抖了一下。

  謝疏慵握着他手腕,右手食指和拇指緩緩拂過疤痕:“疼嗎?”

  池清檯身體有些瑟縮,過了幾秒才悶聲悶氣地說:“那麼多年,早就不疼了。”

  謝疏慵低頭看了幾秒,這道傷彷彿蜈蚣一樣趴在他小臂上,醜陋又猙獰,實在談不上多好看。

  池清檯也自知難看,正想抽回手,手臂突然落下一片溫熱。

  謝疏慵俯身吻了他的傷疤。

  一觸即離,池清檯都還沒反應過來,後者就已經直起了身體。

  池清檯睜大眼睛,整個人都懵了。

  謝疏慵卻沒有解釋,只是幫他拉下衣袖,重新扣好鈕釦,大掌溫柔地撫平被弄皺的西服。

  池清檯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應該要說點兒什麼。亦或是詢問,謝疏慵剛纔爲什麼要親他的傷。

  鼓勵?同情?或者只是安慰?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問,病房大門被人推開,池清淺從門外衝了進來:“媽!”

  池清檯身體一僵,有些慌亂地推開謝疏慵,他剛纔哭了這麼久,眼睛和鼻子都還是紅的。謝疏慵的衣服也溼了大半,看着那一片水痕,池清檯尷尬得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好在池清淺急紅了眼,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異常。

  “聽說你們遇到了壞人?”池清淺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一遍,這才問,“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池清檯搖頭:“沒事,我們過來時壞人就跑了。”

  “嚇死我了。”池清淺鬆了口氣,跌坐在沙發上。

  又過了兩個小時,卓停終於醒來,還好奇地詢問,怎麼大家都過來了。她只覺得自己睡了好長一覺,對於今天的危險全然不知。

  池清檯沒有告訴她實情,只是無形中加重了對她的保護。

  當晚,實驗室的失竊案件出了結果。

  警方稱是實驗室的門衛最近欠了賭債,又聽研究員說實驗室的機器動輒十幾萬,他提前在網上聯繫好了買家,然後趁着週日下午實驗室沒人,偷偷闖進實驗室偷盜。

  因爲只是謀財,這纔沒有破壞研究。

  證據充足,且當事人也已經親口承認,親自

  返還了所有設備,

  警方把這當做失竊案結案。

  “還好只是偷器材,

  ”池清淺鬆了口氣,“要是破壞我的數據,我一定追殺他到天涯海角。”

  池清檯卻沒有那麼樂觀,從警察局出來後全程都在沉默。

  謝疏慵:“你發現了別的線索?”

  池清檯一時間沒有說話,從實驗室失竊到卓停遇襲,他就隱約察覺出了不對勁。

  但他在猶豫,要不要把謝疏慵牽扯進來。

  “你瞞着我也沒用,我會自己調查,”紅綠燈結束,謝疏慵踩下油門匯入車流,“只是可能比你慢一些。”

  池清檯:“我知道是誰下的手了。”

  他目光直視前方,明顯動了怒。

  謝疏慵:“之前襲擊你的那批人?”

  “他們背後是同一個主謀。”池清檯冷靜地分析,“實驗室遇襲只是幌子,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綁走我母親。”

  “爲什麼?”謝疏慵手頭的信息沒那麼多,一時間還不能推斷出來結論。

  池清檯告訴他:“之前有人提出收購我的實驗室,但以後會給藥品定高價,被我拒絕了。”

  “後來實驗室又陸續有人離職,我以爲這是正常離職,一時間沒有放在心上。直到這次實驗室和我母親先後遇襲,對方入侵實驗室盜走儀器,卻非常有技巧地保留了實驗成果。”

  謝疏慵:“可如果是商業間諜,不能直接偷走實驗成果嗎?”

  “不行,”池清檯搖頭,“這項實驗很複雜,而且只有池清淺掌握了核心技術,就算他們偷走也沒用。”

  謝疏慵:“所以你懷疑他們是想綁架你母親,逼迫你把專利出售給他?”

  “或許對方也只想單純的報復,”池清檯沉下了臉,“我的低價策略無形中觸犯了藥企的利益,壞了他們的遊戲規則。”

  “這不是你的錯,”謝疏慵評價,“是他們貪得無厭。”

  藥企定下天價藥有許多理由,高昂的研發費用,股東的壓力,企業未來的發展……每一條都聽起來很有道理,但說到底,不過是想賺錢而已。

  “是哪家企業?”謝疏慵問。

  池清檯擡眸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似乎猜出了他的擔心,謝疏慵安撫道:“放心,我有正當的手段。”

  兩週後,北美一知名藥企被爆出行賄、藥效造假、違規開展臨牀試驗等多項重大丑聞,數罪併罰,被美藥監局罰款10億美元,遭受重創。

  對方分身乏術,再也無暇顧及忌池清檯的實驗室。他們國內的爪牙也被拋棄,池清檯沒花什麼力氣就把人送進了監獄。

  又過了兩週,各種潛在的威脅均已消失,池清檯撤掉了一部分保鏢,只留了兩個人應急。

  至此,他的生活終於恢復了正常。

  這週末謝疏慵加班回來,看到池清檯坐在沙發上看貓咪救助視頻。

  “你想養貓嗎?”謝疏慵在他身邊坐下,“正好家裏很空,養只貓也好。”

  “只是看看,”池清檯搖頭,“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雖然他能夠把這件事說出來,但還不代表他能夠再次養育一個生命。

  他點進賬號主頁,對謝疏慵說:“我準備先資助一些流浪貓救助基地。”

  “很有意義的事情,”謝疏慵點頭,“給我個賬號,我也出一部分資金。”

  池清檯沒有拒絕,把犬類救助也加入了計劃。

  做完這一切後,池清檯擡起頭,有些遲疑地說:“謝疏慵,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謝疏慵:“你說。”

  池清檯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纔開口:“我肢體接觸恐懼症好了,但我太久沒有和人接觸,好像又患上了肌膚飢渴症。”

  “哦?”謝疏慵挑眉,“所以?”

  池清檯抿了抿脣,一時間有些難以啓齒:“所以我想讓你幫我……”

  “不行。”謝疏慵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爲什麼?”池清檯擡頭,他沒想到謝疏慵拒絕得這麼幹脆,“我話還沒說完,我……”

  謝疏慵卻打斷了他的話:“你是不是想讓我緩解你的肌膚飢渴症?”

  “……”

  沉默兩秒,池清檯可恥地點了頭。

  “所以我說不行。”

  “爲什麼?”

  謝疏慵望向他,頗有深意地說:“因爲我只讓喜歡的人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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