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再見木薇兒
有了這層關係在，恐怕這兩個拐賣的夫婦，要麼被流放三千里，要麼就得死在牢裏了。
那婦人，忽然看到金吾衛對蘇川恭恭敬敬，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絕望地嘶喊着：“大人，這是妖道，妖道啊，你莫被他們騙了！快拿住他們啊！”
金吾衛上前，一巴掌抽在她臉上，婦人的半張臉迅速紅腫起來。
“當街拐賣孩童，還敢誣告，我看你是絲毫不將大唐律法當回事！”
蘇川沒有理會後續發生的事情，只是帶着小柒，轉身走出了街道。
街道上，小柒像只歡快的小鳥，左顧右盼，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哥哥！我要這個，還有那個！”
“我不是你哥哥。”
“你剛剛說是的！”小柒理直氣壯地反駁。
“那是騙官兵的。”蘇川解釋道。
“我不管，你快給我買，不然我就跟官兵說你拐賣我！”小柒雙手叉腰，開始耍賴。
蘇川：“……”
這小傢伙，剛化爲人形，怎麼就學會這一套了？
這學習能力也太強了吧。
蘇川輕嘆一口氣，還是將小柒指的東西全都買了下來，隨後問道：“你是怎麼變成人的？”
小柒歪着腦袋，認真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就是看着街道上有好多人，就想着跟他們一樣出去玩，然後就發現自己變成這樣啦，然後就出來了。”
果然和蘇川想的差不多。以小柒的實力，若想離開國公府，根本無需特意隱藏。
只要它想出去，國公府裏的人也發現不了她。
“以後要是出去，記得先跟我說一聲，還有別跑太遠。”蘇川叮囑道。
“好的，道士哥哥。”小柒接過小販遞過來的一堆糕點，歡快地應道。
小柒在四處亂轉，不時喊着蘇川給她買這買那的時候。
蘇川已經打開地圖，在上面尋找欽天監的位置。
可掃了一圈，愣是沒找到。
好半天才在地圖邊緣發現一個高塔標識，旁邊寫着“司天臺”三字。
其下還有一句註釋：仰觀星象，欽測鬥樞，道承於天。
“欽天……應該就是這兒了。”蘇川喃喃自語，循着地圖上的路線走去。
司天臺位於長安的東南一隅，遠離塵世的喧囂，基本鮮有人往那邊去。
朝廷說法是星象觀測需避人煙。
但實際上，司天臺中不少修行者觀測天象，既要避開紅塵俗事，又不想被國運壓身，沾染太多因果，所以才把司天臺的位置選在皇城最角落。
“走了。”蘇川左右張望，發現小柒站在旁邊一個烤鴨攤前，眼巴巴地看着。
見蘇川過來，扭頭說道：“道士哥哥，給錢。”
蘇川一把抓起她的後脖頸，沒想到她眼疾口快，一口咬在了鴨腿上，叼着就跑。
蘇川無奈，只能丟下一串銅錢，拎着咬着烤鴨的小柒離開攤位。
看着小柒抱着烤鴨，蘇川不禁有些奇怪。
之前小柒是一隻七色神鹿，法相足有數丈高，帶着他東奔西跑，一日千里不在話下。
現在化作人形，卻是一個幾歲的女孩模樣，讓蘇川都有些不忍心讓她再代步了。
而旁邊，小柒被蘇川抓着後脖頸，卻絲毫沒有不適，只是肆意地啃着手中的鴨子
“（嚼嚼嚼……）這玩意兒，可比什麼野果子好喫多了（嚼嚼嚼），小道士，我天天帶你趕那麼遠的路，你都不捨得給我喫真正的好東西！真是小氣！”
“下次我給你拔些草，你馱着我跑算了。”
蘇川面目抽搐，額頭青筋跳動。
這哪裏像是有着三百年道行的妖物，心智恐怕比四五歲的女孩強不了多少。
蘇川懶得理她，把她放在地上，說道：“自己走，跟上我。”
“我不！”小柒兩隻沾滿油的手直接抓住蘇川的袍子：“平常都是我馱你，這次該你馱我了！”
說着就往蘇川身上爬，一手的油全擦到了蘇川的道袍上。
蘇川長出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將小柒抱起來，任由讓她騎坐在自己肩膀上：“你別把油蹭到我頭髮上。”
小柒嘴裏塞着烤鴨，根本沒把蘇川的話當回事。
蘇川也不再理她，看着地圖，朝着司天臺走去。
一路上，街道上的人煙漸漸稀少，直到走到城池邊緣，道路已經沒多少行人了。
反而道路兩邊，樹木鬱鬱蔥蔥，還有不少未經修整的山石。
要不是遠處還能看到隱隱約約的城牆，蘇川都要以爲已經出了長安城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繞過一座造景小山。蘇川終於看到了刺破雲靄的司天臺銅檐。
司天臺足有六層塔樓高，其上寫着“司天”二字。
整體由巨大的青石砌成，牆面刻滿了奇異的星象圖案和雲篆。
每一層的飛檐檐角懸掛銅鈴，塔頂豎着一根長長的銅柱，直插雲霄，也不知是不是用來避雷的。
蘇川掃了一眼，邁步走到司天臺大門前。
只有一個黃袍道童靠着大門，睡眼朦朧，完全沒察覺到有人靠近。
蘇川還沒說話，頭上的小柒大聲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道童一躍而起：“哪？哪着火了！”
小柒立馬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好笨的道士。”
道童一扭臉，見到小柒，一叉腰張嘴罵道：“哪來的小姑娘，這麼沒有家教！”
蘇川只能笑笑：“小道友不要在意，我來找人，韓羽在這兒嗎？”
道童看了一眼蘇川的裝扮，又瞧了瞧坐在他頭上大喫特喫的小女孩，眼神有些不悅：“沒有沒有！我這兒可沒有叫韓羽的，你到別處找找去吧。”
蘇川微微皺眉，程處亮已經確定了人就在這，怎麼可能沒有。
又加上了一句：“是茅山的道士，韓羽，還有他的徒弟木薇兒。”
“薇兒姑娘！”
道童一聽到木薇兒三個字，立馬來了精神：“你們是薇兒姑娘什麼人？”
“那是我師妹，韓羽是我師叔，你說他有錢師兄來了，她就知道了。”
“原來是師兄！師兄稍等，我這就去跟薇兒姑娘講。”
說完之後，就快步跑了進去。
過了片刻，只見裏面的階梯上跑下來一個少女。
一身錦繡法袍，穿着極爲靚麗，身形高挑，體態輕盈，嬌俏絕美的臉上帶着驚喜：“師兄，你怎麼這麼快就來長安了，難道是想我了嗎？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蘇川看着木薇兒，一段時間不見，比上次在黑雲山氣色好多了。
“當然帶了。”
從造化空間內取出一個大金錠子，“喏，想要什麼自己拿去買吧。”
“啊！”木薇兒的瞳中印出金光，驚喜的將金錠接過去：“還是師兄瞭解我，多謝師兄！”
話音還沒落，目光就注意到蘇川頭上端坐着的女娃。
“師兄，這是你……女兒啊？”木薇兒驚訝地問道。
蘇川的眉毛不受控制地往上一跳：“我哪來的女兒，這是小鹿，你也可以叫它小柒。”
“小陸，小柒？到底是陸還是柒？”木薇兒一臉疑惑。
“不管了，太可愛了，快讓我抱抱。”木薇兒直接將金錠塞入旁邊的口袋中，從蘇川肩上把小柒抱了下來，忍不住揉了揉它圓滾滾的臉。
“爹爹！有壞人！”
小柒被猝不及防地抱下來，立馬死死抓住蘇川的頭髮。
“疼疼疼！快放開！”蘇川已經無暇顧及小柒突然變換的稱呼。
“我是好人，我有好喫的！”木薇兒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枚蓮子，其中散發出陣陣清香。
一聞到這香氣，小柒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零食。
手中的喫食雖然美味，但這些天地生成的靈藥對它有着致命的誘惑。
這是可以增強實力的靈物，可不只是口舌之慾那麼簡單。
小柒立馬放棄掙扎，接過蓮子任由木薇兒抱住。
“師兄！你還說不是你女兒，她都叫你爹爹了。”木薇兒摸了摸小柒的頭髮。
蘇川深吸一口氣：“你少在它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它剛剛化爲人形，心智還不成熟，你說什麼它就聽什麼。”
“啊，是妖族嗎？”木薇兒將小柒抱在眼前，法力灌注雙目看了過去。
一道身高數丈的七色神鹿虛影在木薇兒眼前浮現，恐怖的妖氣直衝靈臺，讓她雙腿有些發軟。
抱着女娃着雙手就有些發顫，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數百年年道行……這……這……怎麼可能剛剛化形。”
木薇兒生怕得罪這尊妖物，趕緊收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了地下。
“所以我說她是鹿，名字叫小柒。”
“你其實之前見過它。”蘇川見木薇兒突然變得戰戰兢兢，覺得有些好笑，開口解釋道：“陸櫻櫻，你忘了？”
木薇兒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我見過它的人形樣子，根本不是這般模樣。”
妖物化形，並非可以隨意變化。
化形出現的身體，是神魂和身體的共同映射。
所以極少有妖物會男妖女相，或者兇惡的妖物化出面色和善的面容。
所以妖物化形害人，也都是用幻象，而不是用化形出來的身體。
之前看到的陸櫻櫻，明顯不是長這樣，又怎麼可能變成這副孩童模樣。
木薇兒看過去，卻沒有發現面前這小柒的化形有什麼異常。
“這事情說來話長，見了師叔再慢慢說吧。”
韓羽師徒雖然知道陸櫻櫻最後被蘇川他們抓住了，可卻不知道回到茅山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師叔呢？”蘇川來這兒，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主要是來了長安，順便見見兩人。
“師父他在和袁天師討論陣圖之事，現在還在忙呢，你先去我們住處等，忙完了師父就回來了。”
蘇川一時皺眉：“不是在各地城池設置法陣嗎，怎麼又變成陣圖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爲了方便攜帶吧。”木薇兒又補了一句，“師父還不讓我參與，煩死了！”
聽這麼一說，蘇川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恐怕韓羽在這司天臺做的事，不只是爲大唐的城池建立陣法那麼簡單。
不過既然木薇兒也不知道，他也懶得追問：“好，那就去你們的住處等吧，正好我還有事情跟師叔說。”
司天臺只是一座高塔，專司修行、觀星……
在塔後還有不少房屋，專門供給那些不沾人間煙火的修士們居住，木薇兒和韓羽就住在其中兩間。
房間內，聽完蘇川說完小柒的經歷，木薇兒已經雙目溼潤：“就是說它剛剛覺醒了一絲靈智，想着去救人，就被其他妖物佔據了身體，神魂被折磨數百年，直到被你們解救？”
蘇川點了點頭：“也是因爲這樣，它的性子就停留在孩子階段，本來連話都說不清楚，還沒化形。”
“也是進了長安之後，見到這麼多人，才初次化形，看起來不過是個女娃娃而已。”
木薇兒揉着小柒的腦袋：“太可憐了，小柒，以後你跟着我吧，我給你穿漂亮的衣服。”
“不行，我不跟貪財姐姐，你沒錢肯定就把我賣了！”小柒當即拒絕，緊緊扯住蘇川的道袍。
木薇兒泫然欲泣的表情當即僵住：“這娃娃，確實得好好管教管教。”
不過看着小柒可愛的臉蛋，木薇兒還是忍不住：“你跟着我過來，我送你一件漂亮衣服。”
說完將小柒帶到自己的房間內，不多時，給她換上了一身鵝黃的襦裙。
更襯托的小臉明豔。
若忘記妖獸化形的身份，完全的一個粉雕玉砌的女孩。
本來不捨得放下喫食的小柒，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喫的。
打量着鏡子中的自己，興奮地直轉圈：“貪財姐姐，你真好！”
從它之前只願變成駿馬，不願變驢子，蘇川就知道它愛美。
現在這小裙子算是擊中了它的內心，瞬間對木薇兒親近了許多。
給小柒換了幾件衣服。
木薇兒又問起來：“那師兄來長安又是爲了何事？”
這麼遠的距離，蘇川自然不會是閒來無事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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