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差異
他無法直接看到，但卻能通過對外加微小未知的感應和控制，大概瞭解安格的情況，聽到他與其它人的對話，察覺到周圍的異常。
兇殺案的現場，以及庫珀夫人的房間裏，未知殘留的濃度都太高了。
在當時林安還來不及說，安格就被到場的治安局抓個正着。
林安留在外面的未知與房間裏原本的未知相互拉扯吞噬，已經被置換了一半多，這不影響他對外界的觀察，但這說明新月教可能比安格想象的更加危險，不只是普通邪教，當局對曾經信徒的管理說不定是有問題的。
但這些，林安不會再全部如實告訴安格，按對方的死腦筋來看，注意力肯定會放在自己的威脅性又增加了這個點上，說不定會直接跑去找喬斯林“大義滅己”。
【我可以感知到其它未知的存在，以及附近未知殘留的濃度。】林安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收穫，繼續道：【庫珀夫人和兇殺案現場，殘留的未知量都超過了外界，所以新月教的信徒染上未知的可能性確實更大。】
庫珀夫人的心聲通過房間中未知殘留不斷的重複着，她最強烈的意願烙印在每一處未知上，一句又一句，像是壞掉的錄音機，在林安耳邊反覆播報。
他算是親身體驗了當初喬斯林被迫讀心時的感受，這也說明了庫珀夫人當時的身心狀態。
【她的身心狀態並不好。】
安格皺起眉頭：“你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現在也不晚。】
“現在很有可能就晚了！”安格的聲音有些惱怒，“你知道未知的轉化速度有多快，很可能這個時候，庫珀夫人就會出意外，就因爲你當時……”
【如果我當時告訴了你，很有可能出意外的就會是我們了！】
林安打斷安格。
【如果我當時就告訴你，你肯定當場就會跟旁邊的治安官說，一個剛剛從兇殺案現場出來的人說這樣的話，你覺得你走得掉嗎？到時候被帶去做檢查，如果我被發現，根植園要清除我，你難道會幫我嗎？你不會，你甚至會自己主動配合，哪怕你也有可能會死！】
安格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
【我阻止不了你，我沒有能力強行控制你的身體，非必要我也不想這麼去做，我不覺得你的品格就是壞的或是蠢的，但你覺得我就該死，我們就該死嗎？我也只是想要自保而已，僅僅是自保而已！】
林安的怒氣迅速平復了下來，他聲音冷靜。
【我原本可以選擇不告訴你。】
安格安靜了下來，坐在書桌前欲言又止，最後靠在椅背上，十指相交，誠懇道：“其他人聽不到你的聲音……你其實是可以告訴我的，提醒我用其它方式去做就好，如果可以，我當然也想好好活着。”
【你怎麼知道他們真的聽不到呢？你有沒想過有些人只是聽到了卻沒有告訴你？】
林安一句反問，又讓安格閉上了嘴。
他就像小時候在公識學校裏，被老師批評了一樣不敢說話。
【我爲什麼和你切斷聯繫，正是因爲我發覺未知之間的聯繫，是比普通人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的，既然你覺得我和你的共生關係足夠隱祕，那你覺得會不會還有其它人能和未知產生共生關係而不被發現呢？像你一樣在災難中重傷恢復的就還有五個案例，
你覺得這些能活下來的都是普通人是嗎？】
【連我這樣切斷和你的聯繫都能感知到外界的未知，你覺得有能力消除我的喬斯林完全一無所知嗎？巫術的原理基於與未知的溝通，你覺得在這個方向上有數百年研究史的海琳娜巫師們，完全對未知全無瞭解嗎？】
【你如果仔細回憶一下，就會發現高哈治安局裏和你對話的那個文員是什麼情況。】
安格很認真的將高哈中遇到的那個文員的情況回憶了一遍，在林安有意點出他的情況下，確實也發現一些了一些問題，那傢伙說的很多話，都是安格沒有透露過的信息……而且，他當時趴在桌子上寫的東西，似乎和安格的情況無關。
安格有些牙疼的嘶了一聲，他要是當時看的再仔細些就好了。
列車緩緩發動，窗外景色逐漸加速，安格看着高哈的方向面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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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如果有類似的情況，可以給我些提醒嗎？我會想辦法獨處，或者如果情況危急，我會自己尋求當局的幫助。”
【……我不建議你參與進去，作爲普通人，還是容易吸引未知的體質，參和這種事只會給我們帶來危險，不僅容易被官方盯上，本身也很危險。】
“普通人……”安格咀嚼着這個詞，忽然發現正如分離後的林安沒那麼瞭解他一樣，他也沒有那麼理解林安。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進行一次說明。
“首先我從沒有想過要去尋死，我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共生關係，我也想好好活着，但我也知道你有事情瞞着我。”
鏡子後的林安略微擡頭。
“我們之間的記憶出現了隔閡，我那部分記憶有所缺失，你雖然聲稱自己沒有能力強制奪取我的身體，但如你所說，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我對你有所防備也是應該的。”
安格繼續說道：“其次，你說的對，和隊長比起來，我缺少顯赫的身家；和哥哥比起來，我缺乏出衆的智慧，和你比起來，我的存在本身就顯得平凡，我確實是個普通人，但比起完全的普通人，我的出身和身份讓我有資本去做一些事，我是一位上位騎士，我有自保的能力，我願意承擔風險，做一些嘗試去幫助其它人，我願意受到一定的監控，爲了我身邊的人安全，我相信這些是值得的，這些是我成爲騎士的初衷，我不能放棄它們。”
“你幫了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我就算再愚鈍，也學到了一些。”
“我不會主動傷害你，也不會主動傷害自己，但你如果要傷害我，我卻無法防備，讓我們彼此置於監控下，這是對我和我家人安全的保證，也是你取信我的最好方法，如果你願意和我合作，我就能夠做更多的事，救更多的人，我也可以給你更多的信任。”
出乎意料的，安格主動向林安發出了邀請。
“就像和根植園的合作一樣，讓我們在共生關係之上，建立起新的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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