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出北冥 053:步揚塵之皇家醜聞(上)
皇甫雄發瘋之謎。
他和皇甫雄並非親生兄弟,卻情同手足。
他這位異性大哥行爲荒唐嗜酒如命處處留情,這些他都相信且早有耳聞,唯獨不肯相信他會瘋掉。
他總是覺得此事另有隱情。
步揚塵貴爲北冥領主,當下又兼任着帝國宰相,這些高貴的身份使他太過引人注目,調查起來很不方便。
很多時候,白敬亭這個內衛首領幫了他很多忙。
之前白敬亭就幫助過自己的夫人慕容恪,但步揚塵始終不喜歡這個陰鬱的人,這個人骨子裏透着冷漠,目光裏閃爍野心。
如今,白敬亭帶着他查了光明城的第十八所青樓。
若不是白敬亭引路,步揚塵再大能耐,也找不到這種地方。
“你是說,皇甫雄曾經來過這個地方?”步揚塵問,已經勘察過得十七所青樓裏,至少查到十二所留下過皇甫雄的蹤跡。
“他當然來過,恐怕還不僅是來過,”白敬亭給他一個神祕莫測意味深長的眼神,“我們的老皇上可不是像大人您這樣簡單來過,他每次可是真刀真槍,快活的很那。”
步揚塵厭惡地閃開白敬亭的目光,“那他都點了誰,這個有沒有記錄?”
“記錄?哈哈,大人,你以爲這是朝堂?他點過誰我不知道,但他每來一次,這裏就會死人?”白敬亭隔着窗縫看外面的歡愉男女,“每次都會死一個年輕女孩,您的大哥,他出手闊綽,來這種地方,每次點的都是沒開苞的處女。”
“白敬亭大人,”步揚塵打斷他。“請您注意身份。我並非不感激您的幫忙,若是沒有您,恐怕我得花幾年時間才能找到這座青樓,但不代表您可以信口開河。”
“好吧大人,人們說的沒錯,步揚家毫無幽默感。”白敬亭誇張地撇撇嘴。
他們走進馬廄時,屋外無星的黑色夜空正下着一陣溫暖的雨。步揚塵套上斗篷帽兜。
“這家店實在不賴,”途中白敬亭說,“有時候我還真想把它給買下來。我發現買青樓遠比投資船隊來的穩當,因爲妓女不會沉,而海盜跳上她們身上的時候,哎,照樣也得付錢哪。”
步揚塵讓他自說自話,過了一會,他也靜了下來,他們便沉默地騎馬前行。
光明城的街道陰暗而無人跡。大雨沒用刀劍,卻把所有人都趕進屋裏。
這雨不斷敲打步揚塵的頭,溫熱如血,無情一如縈繞心頭過往的罪衍。大顆水珠流下他的臉龐。
“每次都死人?就沒人查?”他突然問。
“查了,我還查過幾起,可誰查的清呢,再說誰會在乎這種地方死上幾個人?”
“就沒有一個留下來?”步揚塵繼續問,他確信這裏說話是安全的,雨聲可以很好地遮掩談話聲。
“據我所知沒有,不過,等等。”白敬亭停下馬,陷入一陣沉思。
“怎麼,你想到什麼了?”步揚塵焦急地問。
“大人,這件事我可不敢確定,那是在十幾年前,我在北冥城受了您的委屈,來內衛衙門只是個小小跟班的時候,首領帶我去執行過一次任務……”白敬亭若有所思。
“繼續說。”
“那次我們並非查案卻是去殺人,殺了一個剛剛生育不久的年輕女孩,”白敬亭拿眼瞟了步揚塵,步揚塵正豎着耳朵聽他說。“我們用了所有的辦法都沒使這個普通的農家女開口說出孩子的下落,最後她咬舌自盡了。”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還活着?可這孩子跟我大哥有關係麼?”
“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我當時又沒資格見皇上,有我也不敢對質,但有一點甚是有趣。”
“什麼?”步揚塵問。
“那農家女咬舌自盡的第二天,我當年跟隨辦此差的內衛首領劉大人就被皇上砍了腦袋,”白敬亭輕輕嘆口氣,頗有幽怨地說,“步揚大人,內衛的差事不好乾啊,皇上皇后誰他媽都是主子,那個也惹不起啊。”
“那孩子呢?”步揚塵心想這孩子若是皇甫雄的骨血,如今皇甫雄已死,這孩子應當也是皇位繼承人。
“這誰知道,或許在七國哪個角落種地,或許已經死於災荒戰火。大人,世事多變,一切皆有可能。”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步揚塵說。
“幹一行愛一行嘛,”白敬亭嘿嘿一笑,絲毫不計較十五年前和步揚塵的舊怨,“你有五個孩子,但您大哥,恐怕生的比您多,卻一個也沒留住。”
“當然留了一個,皇甫彰不就是。”
“確實有一個,皇位總要有繼承人嘛。”
這時,雨已經小了些,白敬亭甩甩頭上的雨珠,笑道:“宰相大人,若您知道自己十五年間,死了幾十個孩子,您會怎麼樣。”
步揚塵尚未思考,夜空響起一串炸雷,雷聲淹沒了白敬亭後幾句話,但步揚塵聽得清清楚楚。
“而且,您雖然對我遮遮掩掩,但在我看來您非常的搞笑,大人,數我冒犯,我知道您爲什麼想找到那個孩子。”白敬亭在這雨夜裏,說話肆無忌憚起來。
“你知道什麼?”步揚塵疑惑的眼光看向白敬亭。
“皇甫彰的身份有問題,您是不是這麼想的,所以您想找到真正的皇甫家族的後人,是不是?”白敬亭說。
這次帶給自己的喫驚不亞於天上剛纔的炸雷,自己彷彿被人窺破了內心的祕密,步揚塵深感震驚。
“我的宰相大人哪,”白敬亭看出步揚塵默許的神情,“這件事咱們滿朝堂的人除了皇甫彰那大傻子不知道外,誰不知道?虧您還神神祕祕。”
“你,你們早認定了皇甫彰不是皇甫雄之子,我……”
“你還在查是不是?哈哈,這世上只要沒瞎,都沒看出來皇甫彰的長相和您大哥毫無相像,這還用查?”
“那,那你們滿朝文武都是瞎子啞巴?”步揚塵鄙夷地看向白敬亭。
“大人,您不用這麼看着我。我只是皇上養的一條狗,我總不能告訴皇上,‘小子,快滾下鐵王座,你沒資格當皇上’吧,我會比當年我的首領死的更快。”
步揚塵一陣沉默,雨水打溼了他的全身,冰冷而無情。
“宰相大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就不陪你淋雨了,”白敬亭調轉馬頭,還是回頭叮囑了一句,“您還是就此收手的好,您是北冥城的城主,而非光明城。”說完,他揚鞭策馬,奔內衛黑堡而去。
步揚塵也騎馬回府,經管雨依然密如珠線,他無意快行。
他仰頭看天,希望能給他指引,天空亮出一道勾叉縱橫的閃電,剎那間照亮整座光明城,隨即全城又沒入黑暗。
滾雷隨之而來,震撼天地。
步揚塵進府後,徑自走向書房。
他褪去衣衫,拿一塊麻布擦乾臉頰頭髮,換上睡服,從隱祕的木櫃取出一本小冊子。
這是文山河悄悄給他的,是當年皇甫雄貼身太監撰寫的一本《皇·出行錄》。他在冊子中仔細查找,希望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裏面卻有不少青樓有關的描述,也有農莊、山林,甚至還有關於海灣和山谷裏留下的緋聞,簡直如同大海撈針。
步揚塵合上冊子,嘆口氣道:“大哥呀大哥,你荒唐夠了,把江山也荒唐沒了,倒留給我一樁樁懸案。”
窗外,夜雨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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