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者:未知 “那麼,恕貧道直言,侯爺遲遲未醒的原因便出現在夫人身上。” 住持一面闔眸說着,一面用手攢動着紫檀佛珠,一副似是與神靈互通進行中的狀態。 “父親,到現在還沒醒?” 言歡故作驚訝的模樣,杏眸都睜得微大,仿若不相信住持所說的話。 “唉.....否則,祖母又怎麼不會讓你們母女倆進榮和堂探望?” 言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環着翡翠玉鐲的手也順勢搭在紅花雕木的桌面兒上,爲兒憂愁的慈母氣息也隨之於細紋微堆的眼角逐漸漫開。 父親在榮和堂的狀況,言歡前幾日倒沒多想—— 虎毒不食子,這一點她還是對祖母有十足的信心。 “那問題既然出現我身上,該怎麼樣解決?” 言二夫人素指一彎,便惶恐地疊在胸前,眸光則有些坐臥不寧地望着言老夫人。 “侯爺遲遲未醒,是因家宅陰氣過重,一時被壓得睜不開眼。 現下,夫人若生一個兒子或是將妾室的孩子過繼到名下便可將陽氣補足。” 住持語氣微頓,紫檀佛珠繞着指節轉了轉,纔將胸中的一口濁氣徐徐往外吐出,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二媳婦,你看這.......” 言老夫人裝作爲難的模樣,眸光攜着幾分懇切望着言二夫人, “要不讓老二收幾個姨娘,到時生了孩子,將她們打發走便是。” “可父親要是醒不過來,就算有姨娘也沒法生孩子,那可怎.....麼....辦?” 言歡嘆了口氣,杏眸也泛起了波光粼粼的水花,玉手更是緊緊握住言老夫人布着細紋卻仍舊細膩光滑的雙手—— “貧僧有個法子可以讓侯爺醒來兩年,但若期間無法生下男嬰,其便會再次昏睡。 而且,永遠無法醒來。” 住持說至最後一句,語氣尤爲沉冗,睜開的靜眸更是耐人尋味。 “二媳婦,我知道你和老二鶼鰈情深,但現下做母親的也是迫於無奈,纔想讓你給老二擡幾個姨娘。 就當我這個做母親的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言老夫人說着說着,淚珠便不由漫上眼角,蒼老的可憐意味更是流露其中。 言二夫人則心裏暗暗將其啐了一口—— 從前“老爺”沒病的時候,想往裏塞的通房便不少,只不過都一一被打發罷了。 現下這個老妖婆還要裝着一副破壞兒子,媳婦琴瑟和鳴而愧疚不已的愧疚樣兒,真是噁心死人了! “母親這話便說的嚴重了,爲了侯爺的健康着想,媳婦忍下這點委屈又算什麼?” 言老夫人聽了言二夫人,心裏同樣是不滿意—— 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一個生不出男孩的嫡妻便更應有自知之明,主動爲丈夫張羅妾室,以開枝散葉。 顧着彼此的面子給二媳婦一個臺階下,她居然還當真覺着自己受了委屈。 老二這些年可真是把她寵得目無準則....... “可萬一父親擡了姨娘,姨娘懷了身子卻又生不出男孩,那又該如何?” 言歡杏眸微凝,絲絲憂慮便掛滿柳眉。 住持心想,言府這二姑娘當真不是好對付的!先前,估摸着也是和侯夫人一塊裝暈。 看來,得找個機會將她們母女倆一塊解決。 “貧僧算着有一人準保能爲侯爺生下男嬰?” 住持雙眸微閉,得道高僧的雲淡風輕作態又於面兒上顯出。 不用說,言歡也知道這個人是出自言老夫人的孃家—— 一則肥水不流外人田,二則血脈之親更易把捏,老夫人心中的算盤一向如此。 “是誰?” 言老夫人眸子微睜,手甚至激動地扯住紅花雕木的邊沿,一臉緊張期待地望向住持。 “是您的娘娘侄女柳絲絲。” 住持回答的時候,眸子又再次睜開,手裏攢動的紫檀佛珠也於指間忽地頓住,肘臂則順勢往胸膛回收, “阿彌陀佛,天機之可泄露於此。 更甚,老衲便會命折。” 說完,住持便起身出了門,言歡卻偏了偏身子,將其一寸一寸往下冷卻的目光收於眼底。 “二媳婦,你看這........” 言老夫人微偏着頭轉向言二夫人,手更是攜着爲人母獨有的哀憐而輕握其肩。 “一切都聽母親的,絲絲要是進了府,兒媳定將她擡爲貴妾,當成自家姐妹看待。” 言二夫人強撐歡顏地爲夫着想,委屈的不甘卻含着紅在眸間微映。 言老夫人眼中見着此幕,心中卻是一喜—— 這麼多年爲了妾室的事兒和老二鬧得不開交,且每每居下風落敗得黯然傷神。 如今老二媳婦終於嚐到了自個兒從前酸楚的滋味。 言二夫人豈會不知道老夫人的心思,若果不在神情上擺些傷心的姿態,一味的順遂便會生生惹了這個老夫人的懷疑。 ....... “今個兒看你心情不太好。” 回房後,言歡坐在椅上不斷地磕着瓜子,黯淡的眸光被桌上燭火扯得尤爲失神,皎潔的月光透着窗紙入內,毫無表情的神態更是顯得愈發清冷。 “看見你,我心情能好到哪兒去?!” 明知事情和李煦無關,但言歡還是不由向其發火。 “那我怎樣做,才能讓你心情變好?” 眉若遠山卻又脫俗成妖孽的俊臉略微一笑,攝魂的聲線便如勾人的琴音,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言歡暗暗惱怒自個兒的失神,被氣得生紅的嬌臉索性別開,費盡力氣地在櫻桃小嘴間說了個“滾”字。 “好。” 李煦沒有像以往那般插科打諢地進行言語耍賴,反倒是真的起身作勢要往外走。 和猜想截然相反的言歡反倒是更加地惱火,桃花般生俏的眼角也不覺捲起了幾分溫熱, “走了,便不要再回來。” 頎長的拔影未因語句的掀出而停下拉扯燭光,但美人的落淚倒是讓李煦的心驀地一痛, “原本不過就是想逗逗這丫頭,怎麼就惹得她......” 於是,李煦按着原計劃將身子於門邊的地面兒上一蜷,便繞着圈子往前滾, “你看我滾的好不好?” 燦若桃花的笑容隱約嵌着幾抹可憐兮兮的意味,黑寶石般耀眼的灼灼明光也含着幾分委屈懨懨地望着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