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作者:未知 就連躺在牀上,也不知爲何,不覺想起《子夜歌.夜長不得眠》的詩句, “夜長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聞渙散聲,虛應空中諾。” 曾經,季殤也覺着這般情感悱惻憂思的詩句乃是文人寂寥所作,如今落至自己的身上,卻突然覺得自己其中的感傷與其一一應和,嘴角也不覺染上幾分苦意, “若是她喜歡上別的男子,自己還不覺如何?情感之事本不可一味勉強,各生歡喜的寬容亦是自己所崇,大不了,自己默爲追影,悄悄見她燭火燃光也罷。” 可偏偏她喜歡的人李煦,而李煦又是珍珠喜愛的言歡姑娘所配的相好,這番暗中奪人所好的心思,實在讓季殤有些嗤之以鼻,無法接受。 蒙上被子,輾轉反側至深夜,季殤也覺着腦子依舊精神,思緒愈發混亂,渾身不適的身子更爲焦躁,索性掀開被子一起,挪步至書房,沒想到卻見那兒立了個人影,隨身的佩劍也有修指緊緊地捏着。 門嘎吱的一開,熟悉的身影凜冽入至眼簾, “你來這裏做什麼?” 對於李煦,季殤同樣沒好臉色,眸光狠狠地朝四周的侍衛一掃, “看來養了一羣廢物,什麼人都往裏招。” “珍珠說喜歡我,不過是拒絕你罷了。” 李煦伸手碰了碰季殤的臂膀,眼裏閃過了幾分參不透的情緒, “咱倆這麼多年的兄弟情分,莫不是信不過我?” 李煦灼灼如玉的冷麪兒上甚少露出這份挽留之色,上次所見的這分柔軟,還是他與言歡第一次爭吵之時,想來這次二人鬧了不少的矛盾。 至於,他所說的珍珠並未喜歡自己,季殤也當然相信。因爲李煦不屑於在這樣的事兒上鬆口。 仔細想想也是,珍珠所說現下並無實際舉動,就算言歡知曉她的心思,也不會這般大張旗鼓地擺冷臉送到自己的府上。 言歡不是個不能容人的人,像她與珍珠的這般超越主僕,勝似姐妹的情感,想必無實際背叛時也只會暗中敲打,而不會這般見死不救的決然。 做事狠戾之人,心裏終究有一分柔軟,且擁有的可珍惜的情感也不會多。不到最後一刻,定是捨不得拋棄。 先前自己還真是被對珍珠的憤怒亂了頭緒,竟連這點都想不明白。 見季殤面兒上的情緒有所變化,李煦高冷地瞥了瞥他,嘴角噙着幾分傲嬌道, “還不快進來。本來腦子就愚鈍,要再被寒風吹上幾吹,恐怕要在腦裏化成了水。” “哼.......你還不是如此。” 想明白了事情的季殤,臉上灼潤的光澤也恢復如此,幾分嘻皮的笑意更是不覺掛至了眉梢。 然後從書櫃後拿出一罈剛得來的好酒,桌上擺着的兩隻白玉瓷碗也逐漸盛滿,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命人尋來的瓊腴酒。” 季殤平日裏對酒特別喜歡,不過他不像其他人那般非要喝的面紅耳赤,昏昏欲睡纔算過癮,季殤只喜歡小酌幾杯,賦詩幾句,聊聊風月,以將平日肩負的苦愁都一一散去。 “這酒我可沒喝過,不過想來李白詩人願意爲此賣掉皮襖痛飲,留下士解金豹的佳話,味道也是極佳。” 李煦劍眉微展,如玉神顏上到底添了幾分柔色,薄脣小酌一口,酒的醇香便似無盡的暖意裹緊心頭的寒烈。可言歡那日假山所說的情絕之語,也如不盡的波瀾般涌至腦海。 “看來,又被歡姑娘給傷了。” 季殤嘴角上噙着幾分笑意,心中也涌上幾分酸澀——自己和李煦這對難兄難弟在揚州可謂諸事頗順,可到了京城,反到被珍珠和言歡兩位姑娘傷得常常喘不過氣來。 可這回,許是真的被傷深了,李煦不願就此多言,反倒淡淡一笑,用不經意的玩味兒語氣說道, “你想來喝幾口小酒,就喜歡吟上幾句詩,今日不如以酒爲中心,咱倆對上幾句文人大家所作的詩如何?” 李煦對言歡的避而不談倒是出了季殤意外,但男女之事本就難以理解,自己還琢磨不明白,又怎能爲他開導。 既然李煦不願提,那便算了,喝幾口小酒,對幾首小詩,想來心情也會換一些, “好,我先來,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 李煦順當地接了後兩句,薄脣抿了口酒,臉上也添了幾分恬適的靜意。 詩詞往往有着能讓人心情平復的妙處。念着念着,讀着舊人所賦的情感,似乎也能不覺察出幾分生活的包容性,自個兒心中的愁緒似乎也沒有那般厚重。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見李煦的神色有所好轉,季殤唸詩的興致更爲高了些,修指端着的白瓷碗也向李煦面前的酒碗碰了碰,意有所指的味道釀在其中。 “臂如朝露,去問苦多。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李煦悠悠地接上詩句,修指端起面前的白玉瓷碗遞至嘴邊,酒水便悉數進入腹中,滾燙的熾熱也讓混濁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明, “對了,西南的剩下半塊兵符,你可有掌握的勝算?” “皇上不想放權,唯有出兵征戰纔有獲得的機會。亦或是有人能到書房去盜取出來,不過大內的九品高手也不是喫素的。” 談起正事,季殤也迅速收起那副風花雪月的作派,臉色一凜,嘴角也多了幾分玩味兒, “可咱們若是和鐵木真聯手,說不定便要答應與他暗中出軍攻金。” “絕不能和鐵木真連手,要是將金給攻下,那麼蒙古的實力將會遠超於本國,到時候便會復北宋之悲劇。” 李煦雖然想奪回那本屬於自己的皇位,可也不想冒着亡國的風險,否則那便是讓天下子民陷於水火之中。 “亦或是想法將燕雲十六州給奪回,那麼皇上也沒有不給西南兵符的道理。” 季殤現下已經暗中和丞相識拉攏爲一派,兩方私下軍力加起來有快二十萬大軍,如若運用得當,想必攻下也不是問題。只不過,這也會變相讓皇上知曉李煦的實力,更加有所忌憚。 “燕雲十六州暫時還不可動,這是維持和金關係的紐帶,這點我還是十分堅持。金現下不過是頭暮年的狼,和蒙古纔是一頭精壯的老虎。 與金聯手纔是正理。” 李煦將身子倚在椅背上,閉眸養息幽幽地分析着, “我知道,你的擔憂。朝臣大多不會贊同,可現下推行的文以制武的政策本就是錯,那些崇尚抗金的人士已被仇恨所惑,他們眼裏只裝着現下所存的金錢。 如若將財權緊壓,連該有的驕傲之處都無,你說他們會不會放下靖康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