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起死回生
從【觀察者心理診所】回來後，他的頭髮在過度的思索中，承受了它們不該承受的靈魂重量。
在交接完工作，和家人告別宣稱【有機密任務需要祕密執行】後，他轉職到了【真知局】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開始進行全密閉式工作，成爲了一名……
清潔工。
人生就是這麼大起大落。
不過真要說起來，韓明哲從【維序局】的探長轉職爲【真知局】後勤部的清潔工，從待遇上來說應該算是升遷了。
定時打在他家人賬戶上的工資比他之前翻了幾番，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算是他【執行機密任務】的某種佐證。
當然日後他兒子和同學吹噓自己執行機密任務的父親時，肯定不會知道在【真知局】走廊墩地的含金量就是了……
在目睹各式各樣的收容物後，韓明哲的精神終於在無盡的思索錘鍊中變得強大起來，成爲一名配得上他鋥光瓦亮髮型的精神強者。
他終於想明白了道克特醫生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夢境和現實之間的區別，在於所處時間的長短，以及記憶的質與量】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夢足夠的漫長，那麼你就可以在夢中告訴自己【沒錯，我活在現實中】】
拖着地面，看着一個個離奇古怪的【收容物】經過身邊，韓明哲微笑着自言自語。
“沒錯，我活在現實中……嘻嘻，我活在現實中……”
“拜託了，我已經活得夠久了……什麼時候……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才能讓我從這個夢裏醒來啊！！！！！！！！！”
很顯然……
這個名爲韓明哲，遊戲代號【老韓】的中年男人大約確實真的瘋了……
……
網格落地玻璃窗的高層寫字樓建築，分化成網格狀的辦公空間，緊密排列成網格狀的工位，格子裏佝僂着低頭的人們。
劉颯混雜其中。
望着眼前泛着冰冷白光的電子屏幕，他進行着日復一日的數據處理工作。
一如既往，人們並不關心兇殺案和貧困問題，他們在意的是哪個名人傳出緋聞，電子產品和虛擬軟件的發售。
疲於機械般麻木工作的劉颯看着窗外，試圖從太陽中汲取一絲力量振奮精神。
窗外積鬱陰霾的天空灌鉛般的沉重，淅瀝小雨飄打着，通過辦公室開着的窗戶，隱約能聽到水滴碎裂蠕動的悉索聲。
伴隨着這些聲音，【房貸】【保險】【孩子】【教育】這些字眼再度響起……
壓抑，窒息。
這就是生活麼……
嘶——
猛烈的深吸，無形之物填塞了肺葉，膨脹起來的充實感，令劉颯覺得自己不是一臺機器，而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類似野獸，類似猛禽。
自從上次夢境遊戲之後，劉颯便愈發難以忍受自己現實的生活。
他感到自己的體內時刻醞釀着一種血色的衝動，像是有什麼東西隱藏在這具軀殼之下，渴望着將束縛着自己的外皮撕裂，迎來野性自由的新生。
這種想法逐漸強烈，有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快要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在一次次遊戲的刺激下，劉颯發現了這個世界可怕的真相。
自己習以爲常的生活，完全就他媽是坨屎。
自己之所以會習慣這樣的生活，完全是因爲只有像個鴕鳥一樣一頭插進沙子裏，讓自己變得像塊木頭一樣麻木，才能忍受這垃圾般的生活。
他腦海不斷浮現着自己在精靈世界大殺四方和府邸中拔劍搏鬥的樣子。
是的。
那纔是自己的真面目。
這種想法愈發強烈。
血色逐漸涌上眼眸。
劉颯感到現在的自己不再是電子屏幕前麻木的傀儡，而是一號隨時可能發狂的危險人物。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腦海響起。
【要習慣現在的生活啊，這纔是一個良好的天龍上國公民該做的事情】
夠了!
【成功的訣竅就是買車買房結婚生子工作還貸款】
給我停下!
【沒問題的，你能做到，只要工作到七十歲就能退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草——我現在就能！！！！！”
一拳悍然擊出，拳頭夾着火花與閃電將面前的世界粉碎。
沉默在這一刻響徹世界。
望着這個一拳打穿顯示屏的男人，衆人給予了他看待精神病人應有的尊敬。
拳頭上滴着淋漓的鮮血，嘴角神經質的抽搐着，眼神中沒有一絲痛苦反而夾帶着病態的享受。
看着面前這個不穩定化合物般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經理辦公室內，劉颯的頂頭上司並不打算進一步刺激對方。
他明白對方是一頭隨時可能發狂的野獸，而自己只是一個打卡上班的白領。
“休息幾天去找心理醫生，調整好狀態再來上班。”
臉上抽動着神經質的笑容，走出公司大門的劉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
像是嚐到血的野獸，又似品味自由的囚犯，工作多年的劉颯頭一次迎來了自己的自由假期。
隨手扯下自己的領帶，連同那件廉價西裝一同丟進路邊的垃圾桶，劉颯整個人驟然一身輕鬆。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呼吸着自然清新的空氣，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老態龍鍾的退休老人，他們工作了五十年直到快要入土纔得到喘息的機會，在公園這樣的地方呼吸餘生爲數不多的空氣。
看到他們被壓榨剝削了一輩子，老得快要死掉的樣子，劉颯笑了起來。
自己像是頭橫衝直撞的野獸，一頭扎進了他們退休後的閒暇世界。
沒有被壓榨生命工作到只剩一口氣，也沒有還他媽的房貸，更沒有生產下一代機械零件，自己照樣可以享受這裏自由的空氣。
在放鬆了自己機械僵化的身心後，劉颯有些無聊起來。
他離開公園，在大街上隨意晃悠起來。
走在大街上，路人一個個行色匆匆，很少有像他一樣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在街上閒逛。
玩了一下午的劉颯做了一切他想做卻未能去做的事。
這時的他蹲在街頭的垃圾桶上，發現自己變得像個……
行爲藝術家。
“我他媽的到底怎麼了？見鬼……”
就在劉颯眼神逐漸迷茫時，一塊牌匾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
【觀察者心理診所】
什麼玩意？我纔不需要什麼心理諮詢，現在的我狀態極佳。
如是想着，劉颯邁進了診所內。
——
上一卷四十五章有改動，應該說是補全，之前放草稿箱莫名其妙就少了幾段話，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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