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沈碎整裝完畢，下樓後發現凌卻好像早早就候在客廳。
雖說是家宴，但也算正式場合，尤其還是第一次以凌卻伴侶的身份出現在他家人面前，所以沈碎難免緊張，朝人走過去時手腳都透着不自然的緊繃。
“凌先生，我們是不是應該出發了？”
“嗯，先等等。”凌卻看了沈碎一眼，把手邊的一個絲絨小盒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沈碎收到示意，上前一步打開。
裏面赫然是一對寶石藍的袖釦，和凌卻送他的西裝是一個色系。
“幫我戴上，會嗎？”凌卻擡起手腕，搭在輪椅的扶手上。
“會的。”
袖釦上嵌着的藍寶石無論從淨度還是切割工藝看都價值不菲，沈碎半蹲在凌卻跟前，小心翼翼地將精緻小巧的物件點綴上平整的袖口。
雖然有理論知識，但這確實是沈碎第一次幫別人戴袖釦，動作肉眼可見的生疏。
過程中，他的手指不免蹭到凌卻手腕處的皮膚，如同觸電般，一簇簇小股電流從相觸的地方炸開。
好不容易結束煎熬，凌卻又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盒子，在沈碎眼前打開。
和剛纔他替對方戴上的那一對相比，這一對只有顏色上的區別。
銀色，和凌卻的西裝一樣。
沈碎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手伸出來。”
“不用了，凌先生，我自己來就行。”沈碎推辭道。
雖說從先前的反應來看，他對和凌卻接觸沒有那麼抗拒，但沈碎還是想盡量減少這類事情發生。
“手伸出來。”凌卻又重複了一遍，態度頗爲強硬，沈碎嚇得有些怔住，下意識就把手遞了過去。
意料之外的觸感並沒有傳來，凌卻的手法顯然比沈碎熟練很多，全程都沒有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只是幾下便將袖釦戴好。
“另一隻。”
沈碎乖乖地換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敢直視凌卻的動作了。
“又不是第一次打針的小朋友，怕什麼。”凌卻幫小青年戴好袖釦，順手把往上竄了一小截的袖口往下拉了拉。
布料蹭過手腕處細嫩敏感的區域，癢癢的，連帶着沈碎心裏也像被蹭了蹭。
他被揶揄得臉上發熱，嘟囔道：“您別笑話我了，而且我小時候可不怕打針。”
被調侃過後沈碎已經不像開始那樣緊張，他自然地走到凌卻身後，搭上輪椅。
也許是錯覺，他聽到凌卻輕笑了一聲。
“走吧。”
凌家老宅。
沈碎推着凌卻進去後，客廳裏已經聚了不少人。
他默不作聲地打量過每一個人，人羣最中央的顯然就是今天家宴的主心骨，凌卻的父親凌峯。
隨着凌卻的到來，客廳裏的談話聲熄了下去，各方的視線都移了過來。
甚至有幾道肆無忌憚地盯着凌卻的腿，看得沈碎忍不住微微皺眉。
難怪明明是闔家團圓的聚會，凌卻看起來興致並不高。。
“爸。”相較於沈碎的不舒服，凌卻的語氣聽上去並無波瀾。
“嗯，”凌峯應了聲，走到凌卻跟前，看着的卻是後面推着輪椅的沈碎，“這個就是你——”
凌峯和自己這個兒子交流得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沈碎。
“伯父您好，我叫沈碎。”
“哦好好，今天就是家裏人一起喫個飯，不用拘束。”說完凌峯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人堆裏。
不要說如尋常父子般親密，在沈碎看來兩個人的互動簡直稱得上剋制疏離，似乎雙方都在有意規避交談。
他推着凌卻退到一邊，在空着的沙發上坐下。
說是家宴，此刻沈碎卻一點感受不到一家人團聚的輕鬆氛圍，他喝了口果汁，壓低了聲音問：“凌先生，怎麼沒有看見小雪。”
“她不喜歡這種場合，估計過一會纔會出現。”凌卻的目光在沈碎的嘴角稍稍逗留，那裏被果汁潤溼了一小塊。
而小青年渾然不覺，依然小口小口地抿着果汁，似乎這是打發時間的唯一方式。
凌卻開始有點後悔給沈碎挑這套衣服了。
他的本意很簡單，一來是單純覺得這個顏色會很襯沈碎，二來兩個人第一次一同出席凌家宴席，確實有必要做足表面功夫。
但是小青年的模樣實在太出挑了。
哪怕現在只是坐在角落裏什麼都不說，安靜地坐着，也美得像一幅畫一樣。
他甚至能感覺得到四周那些時不時裝作無意探過來的視線。
這讓凌卻難得感到煩躁，莫名的佔有慾開始作祟，因爲屬於自己的珍寶被人窺探。
好在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一個美婦人下樓挽住了凌峯，貼着對方耳邊說了什麼。
凌峯點點頭，宣佈了晚宴開始。
衆人頓時一齊往餐廳的方向走去，沈碎推着凌卻，凌颯雪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突然蹦到了二人跟前。
她今天穿了一件鵝黃色的小禮服，整個人都顯得靈動活潑。
“哇，沈碎哥哥今天好帥，”誇完沈碎，凌颯雪還不忘記關愛一把某位孤寡人士，“舅舅也是。”
難得被自己外甥女誇一回還是沾了沈碎的光，凌卻想到了什麼，往後看着沈碎說道：“你在學校是不是也這麼討小姑娘喜歡？”
“喲，嘿嘿，舅舅喫醋了。”凌颯雪扮了個鬼臉，在被凌卻說教前搶先一步跑走了。
“我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沈碎老實回答。
追求者衆多是事實，但他一個都沒有接受過也是事實。
沒有正面回答，那就是變相承認了。
短短一個晚上，凌卻第二次生出煩躁的情緒。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連他都被對方攪亂心緒，在學校裏又怎麼可能會不受歡迎。
“您還好嗎？”見凌卻沉默，沈碎停下腳步。
隨着小青年微微低頭，軟軟的詢問引得凌卻視線偏移，落在他親自爲對方戴上的銀色袖釦上。
小小的袖釦在燈光下閃爍，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隱祕烙印。
代表了這個人現在是屬於他的。
這個認知讓凌卻瞬間一掃之前的煩悶。
他恢復一如往常的沉着冷靜，神態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饜足。
起碼現在，這份珍寶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