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被倒騰來倒騰去的,姜秀有點困了。
就是她渾身都是血,又腥又黏,這籠子也小,實在不好睡覺。有理想的鹹魚,躺平也要找個席夢思牀墊。
“喂,有人嗎?”姜秀的聲音被空蕩蕩的大殿放大成ktv效果。
木有人,也木有魔。姜秀雙手抓着鐵籠格子,百無聊賴地扯了扯。
咔。什麼東西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下一刻鐵籠三面轟然倒下,姜秀手裏還抓着一面。
她眨了眨眼,發生什麼事了?
關她的鐵籠質量本來就不好,鏽跡斑斑。又被魔君磕了幾圈,這下徹底散架。
姜秀丟掉格子,環顧四周。
她試着掐訣,變出點水來洗澡。
“急急如律令,御水術!”
一條水流從她指尖“呲”了出來,還管道堵塞,呲完一段不呲了。
好吧她放棄。
姜秀推開厚重的殿門,謹慎地探出一個腦袋。看看左邊,沒有人。看看右邊,沒有人。
她從殿裏出來,不忘反身闔上殿門。
正想着去哪裏,迎面走來幾個魔奴。
面面相覷,姜秀看向他們懷裏揣的木臉盆和毛巾,“你們幹嘛去?”
魔奴老實回答:“沐浴。”
“去哪裏沐浴?”她興致勃勃地問,儼然把這裏當家了。
另一個魔奴問:“你不逃跑嗎?”
“跑什麼,那個魔君那麼可怕。萬一我跑了被他抓回來,給我天靈蓋擰碎了。”姜秀搓了搓手臂,想想就害怕。
她不要當涼拌腦花!
“那邊,有溫泉。”魔奴指着姜秀背後。
“我和你們一起去。”她從善如流地拿過臉盆,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走呀。”
大概是第一次見識到適應能力這麼強的俘虜,魔奴們都沉默了。
既然姜秀作爲俘虜不打算逃跑,他們就不會上報魔君。
姜秀跟着魔奴來到一處開闊的露天溫泉。
白花花的魔奴像下餃子,輪流進溫泉涮一下就上岸。
姜秀本想探究一下他們既然半死不活的,洗這一下有什麼用。但看看這羣傢伙一副智商很低的模樣,心說還是算了。
魔奴在溫泉東邊涮餃子,姜秀就在西邊下水。
肌膚碰到溫泉水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不禁在水裏快樂地撲騰起來。
瞧瞧人魔界這員工待遇,太好了。上次泡得這麼舒服還是上次,沾師姐的光去了一次首席弟子才能進的靈泉。
姜秀還從魔奴那裏順來一身乾淨衣服。魔界大老闆除了喜怒無常會抓腦殼不講衛生外,對他的員工真是沒話說。
這衣服用料上乘,穿上身時從頭到腳都是暖的。有秋衣的質量沒秋衣的緊身,太適合當睡衣了。
姜秀問魔奴廚房在哪裏。魔奴乖乖指了,姜秀大搖大擺地去了。
魔界的食材都是從雲海下打撈上來的,長得像海底生物。因爲太黑了也沒人看見,隨便長長算了。很醜,肉質卻十分鮮美。
大老闆今天要喫魚生,姜秀先幫他嚐了一下。這一發不可收拾,她一口氣喫完了一整條長得像鮟鱇的醜魚。
酒飽飯足。姜秀找了個空無一人的宮殿,取出鋪蓋卷,美美地睡上一覺。
在誅神宮當魔奴太幸福了,只要不惹大老闆生氣,苟到壽終正寢都行。
吵醒她的是糊塗妖。姜秀已經知道它不喫肉了,自然沒在怕的,打了個哈欠,“啥事兒?”
“你怎麼在這裏睡覺?還不快去伺候魔君。”糊塗妖叉着腰說。
姜秀愣了下,“啊?”
什麼時候輪到她伺候大老闆了?
糊塗妖硬是把她撬起來,讓姜秀跟着走廊的大隊伍。
姜秀半推半就地擠進魔奴之間,忽然想起這糊塗妖是個記性奇差的大糊塗。它一定把自己當成魔奴了。
姜秀想跑路,結果被兩個魔奴夾在中間,動彈不得。隊伍魚貫而入後散開,等姜秀能動時,人已經在殿中了。
見魔奴都跪下,她連忙也趴在地上。
姜秀悄咪咪觀望,又是一間新的宮殿。這裏應該是大老闆的起居室,陳設或金或玉,三重屏風隔開前中後三殿。
姜秀和魔奴們便是跪在前殿臺階下,隔着階上屏風,隱約可見熱氣蒸騰的浴池。
大老闆人呢?
正好奇,宛如千斤墜的威壓重重把姜秀的脊椎按到地上。其他魔奴也好不到哪裏去,大家都在和地面親密接觸。
這熟悉的威壓,和被抓來時感受到的一模一樣。大老闆來了。
反正起不來,姜秀雙手放開,右臉貼着地面,看上去不大聰明的樣子。
一雙白玉般的赤足走過她身旁,停了停。
姜秀通過搖曳的白金滾邊認出了這是大老闆的腳。
瘦且勻稱,高高的腳弓,腳背上繃着連同腳趾的筋脈。行走時袍下褶襉隨動,輕輕搔過裹着血管的皮膚。
要是沒有那髒了白袍和足踝的血就好了。
他來時的路長着一朵朵血腳印。
姜秀隱約感覺到大老闆不高興,他可能出去殺人了。又或者把那個操縱魔奴的“龍陽”暴揍了一頓。
【噫,幾時有這麼醜態逼人的魔奴。】
到底是誰逼我這麼趴着的啊。鹹魚無語。
大老闆也沒認出她是福星嗎?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姜秀內心慶幸。
成功披上魔奴皮的鹹魚決定在誅神宮享受一下業界優秀公司員工的待遇。
寧疏狂只是略停了停便向上走了。姜秀面前的兩個魔奴應聲而起,爲擡起雙臂的寧疏狂除去白衣。
感覺到威壓消失,姜秀鬆了口氣。
糊塗妖進來了,身後跟着兩個手捧黑衣的魔奴。
魔奴將黑衣端到寧疏狂面前,寧疏狂不悅道:“穿膩了。”
“白色容易髒。”糊塗妖捧起染血白衣,紅眼珠裏滿是嫌棄,“您穿凡人的衣服幹嘛,這上面臭的哩。”
“隨便換的。”
姜秀聽見了,心說他可不是隨便換的,而是在鏡子面前端詳了很久,估摸着從好幾套裏挑出來的。
姜秀本想着躺平等女主,想不到弄巧成拙,睡在正在玩暖暖換裝的大老闆隔壁。失策失策。
“您見到龍陽君了嗎?”
“嗯……”上挑的尾音說明大老闆很不高興,“他倒是聰明,出去避災了。”
“那這些血是……”
“我把他的侍妾、魔奴都給殺了。”寧疏狂用輕快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姜秀:我好像在什麼變態狂魔的覆盤現場。
糊塗妖讓魔奴把白衣拿下去燒了。赤條條的寧疏狂繞過屏風,走入浴池。
糊塗妖:“龍陽君估計要氣死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寧疏狂雙手搭着浴池緣,挑了挑眉毛,示意它可以說。
“那個福星,她跑了。”糊塗妖遲疑了一下。
話音方落,纔起來不到五分鐘的姜秀又被威壓按到地上。
姜秀: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生無可戀
“我抓回來的人逃跑了?”寧疏狂嘴角噙着笑,眼神卻十分駭人。
糊塗妖已經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嗯,那個籠子壞了。我問過今天去人間的船了,沒有她的蹤跡。我猜她還在這,就躲在什麼地方。”
離他們五步遠的當事人姜秀:“……”
寧疏狂冷笑,“膽子很大。找出來,殺了。”
姜秀的心提了起來。
“不行。”糊塗妖否決,“這世間只有一個天生福星,她要是死了你就要再等三萬年才能晉升天魔。”
寧疏狂煩躁,“那就找到她,煲湯。”
“也不行。”糊塗妖說,“書上說必須是入神期的福星。我在船上的時候看過了,她還只是煉氣,要先提高她的修爲。”
寧疏狂當然知道姜秀只是區區煉氣,更知道魔界沒有修仙者可用的靈氣。
“把她還回去,等入神期再抓來。”
聽到這兒的姜秀動搖了。她是真的很想體驗在魔宮躺平的快樂,能不能打個商量,先住一個月再走?
“也還是不行。”糊塗妖三度否決大老闆,換成別個腦袋已經搬家了,“我看她毫無上進之心,沒有鬥志。連魔奴都想往上爬,而她不思進取,得過且過。把她放回去,就算再過百年她也只是煉氣。”
姜秀:“?”不是我們才聊了兩分鐘,你就看透我了?
“說半天你還不是要去翻書。”寧疏狂揉了揉眉心,心情越發地差,而他排遣的方式很簡單粗暴,“我想殺人。”
糊塗妖:“您不能無緣無故地殺人,要有理由。”
姜秀覺得大老闆和糊塗妖的關係很微妙。
畢竟能跟殺人如麻的魔君講道理的都不是一般角色。
“理由?”寧疏狂睜開眼,扯出嗜血微笑,“我的理由多的是,讓他們一個個輪流上來伺候。”
他們?
姜秀有不好的預感。下一刻驗證,最前面的魔奴起身走到浴池旁,大老闆提出一個要求,魔奴話也沒回,身體和腦袋就分家了。
電視劇裏纔有的刺啦式噴血出現了,魔奴身體軟在一旁。
寧疏狂撥弄被血染紅的池水,指尖在水和血之間拉出一條流線,“辦事不力。下一個。”
窩草窩草窩草!
姜秀以爲她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她現在回籠子裏躺着行不行,籠子壞了?她自己焊!
驚恐之間寧疏狂已經殺了好幾個魔奴。那沒有腦袋的身體疊在一起,一具沿着臺階滾了下來。就滾到姜秀面前,血流如注,姜秀四肢都軟了。
那酥耳朵的魔音響起:“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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