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淫念難遏（4）
鐵勒羽大爲焦急，蹲下身撫mo疾風鬃毛，說道：“夥計，你可不能死，我還要騎着你去殺北羌人呢！”
駿馬疾風聽到主人與它說話，腦袋挪了挪，尖尖的馬耳攏了攏，似乎在表示自當爲主人效力。
屈歧取出一塊磁石，道：“先將毒針吸出來再說，竭盡全力吧！”便過來爲疾風吸毒針。鐵勒羽命軍士多點幾支火把照明。衆人圍成一圈靜觀屈歧爲疾風吸毒針，屈歧手法極爲靈活，片刻間便吸出數根毒針，用一雙銀簪將毒針從磁石上夾起放在地上的一方白布上。
那一根根長不過一寸細如牛毛的毒針在火光照耀下泛出藍幽幽的光澤。阿米蹲在鐵勒羽旁邊指着毒針問：“這毒針真的這麼厲害嗎？手都不能碰？”屈歧道：“不能碰！”阿米又問：“這毒針全部吸出來疾風就沒事了是嗎？”屈歧不答話，專心吸毒針。
天已完全黑下來，下弦月尚未升起，四下裏黑沉沉的。阿米東張西望，荒野裏的風吹草動都讓她害怕，覺得隨時都會竄出毒蛇猛獸，不禁直往鐵勒羽身邊靠，雙手挽着鐵勒羽臂彎，說道：“李大哥，我們先離開這裏吧，等下那些站起來是人、滾在地上就是蟒蛇的怪物又會鑽出來的！”鐵勒羽拍了拍她手背，說道：“別怕，怪物肯鑽出來正好，解鈴還須繫鈴人，捉住他爲我坐騎解毒。”
一盞茶時間，屈歧爲疾風吸出三十一根毒針，又細細查看了一番，擡起頭對鐵勒羽說道：“好了，全部吸出來了。”毒針雖已盡數取出，但屈歧臉上不見半點喜色。
鐵勒羽忐忑問：“疾風有救嗎？”屈歧卻道：“可汗請看。”手指疾風四蹄。鐵勒羽一看，驚道：“馬蹄怎麼也變成青紫色了！”
疾風通體黑色，四蹄卻是白色的，這就是九方皋相馬術推崇的馬中極品“踏雪墨兔”，但現在這白色馬蹄竟成了青紫色！
屈歧黯然道：“由踵至頂，最後都會變成青紫色，唉，可惜了這匹好馬！”鐵勒羽默然半晌，問：“能活幾天？”屈歧猶豫了一下，直言道：“恐怕過不了今夜！”鐵勒羽又蹲下去輕撫疾風背脊，疾風也轉着淚汪汪的大眼睛看他，這不能言的牲畜似已知道自己命不長久，眼裏流露出對主人的依戀之情，鐵勒羽驀然想起沙娜幽怨的眼神，心中大爲傷痛，猛地直起身來，抽出斷雲劍，朝河邊奔去，一面大叫道：“裴羅、烏海毒蟒，有本事就來和我鬥一鬥，你們不是要對付我嗎？怎麼做縮頭烏龜了！”
阿米叫着“李大哥！李大哥！”追了過去。
安拔固、高弘二人舉着火把奔至河邊，就見鐵勒羽發瘋一般衝着古納河大喊大叫，手中寶劍狂劈亂砍，怒氣無處渲泄，將岸邊亂石不斷踢向河中，磨盤大的青石也被他一踢數丈，落到水中發出響亮的水花聲，濺起的水沫直飛到安拔固等人的臉上。
阿米叫道：“李大哥，你不要着急，我們再想想辦法呀。”鐵勒羽道：“裴羅那惡賊一定就在這附近，他不會走遠的。”又衝着河水吼叫道：“裴羅、烏海毒蟒，我鐵勒羽就在這裏，你們能把我怎樣？有本事來與我鬥一鬥，我非剝下你們的蛇皮不可！”
流水沉沉，任憑鐵勒羽大吼大叫，依舊不息奔流。
阿米忽然叫道：“李大哥，我都快忘了，我不是有一顆大湖怪的寶珠嗎！這寶珠說不定可以解毒。”說着從從脖子上解下一個香囊，倒出一顆龍眼大的寶珠。鐵勒羽喜道：“好歹也試一試。”接過寶珠，牽着阿米的手奔回，手託寶珠對屈歧道：“屈將軍你看，這是哈納斯湖怪腹中的珠子，據說有神奇妙用，不知能不能解這奇毒？”屈歧兩指捏着寶珠向火觀看，道：“此物晶瑩透徹，應該是天地精華凝結，或許有用也未可知。”鐵勒羽問：“是外敷還是內服？”屈歧道：“自然是內服，囫圇吞下即可，可汗親自餵它吧。”
鐵勒羽蹲下身子，輕拍馬脖子，對疾風說道：“夥計，把這珠子吞下去，看能不能保住你性命，來，張嘴。”將珠子放到疾風嘴裏命它嚥下去。
疾風已然氣息微弱，淚汪汪的大眼睛顯得黯淡無神，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青綠色，所幸還明白主人的意思，努力伸長馬脖子吞嚥珠子，嚥了好幾下才嚥下肚去。
衆人圍在疾風身邊，企盼寶珠有靈，疾風依舊生龍活虎。
阿米搓了搓手，道：“都快三伏天了，夜裏還這麼冷！”鐵勒羽道：“看來我們今夜得在這荒野露宿了，安將軍，你領幾個人找些木柴燃一堆篝火吧，毒蛇猛獸畏火，正好防身。”安拔固躬身受命，領着兩名軍士轉身欲行。鐵勒羽叮囑道：“你們別走散了，就在這附近揀些枯枝即可。”
安拔固答應一聲，與兩名軍士各舉火把往樹林走去。兩名軍士在拾揀枯枝敗木，安拔固則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抽出長刀，全神戒備。
這河邊顯然人跡罕至，落葉鋪了厚厚一層，枝丫縱橫，都是朽落的樹幹，兩名軍士不一會就各拾了一大捆。一名軍士見前面幾步有一根手臂粗細的樹幹，正要去拾取，那樹幹突然扭動起來，樹幹前端一豎，昂昂然竟是個蛇頭，夾着一股腥風，倏地朝那名軍士撲去。那軍士大叫一聲，身子向後疾退，反應也極敏捷，豈料那粗長的大蛇象是箭矢一般彈射而至，蛇頭上呆滯可怖的小眼睛已近在咫尺，滿是毒液的尖牙呲着，避之已然不及。
驀地刀光一閃，蛇頭落地，安拔固喝道：“快走。”三人全力往回跑，聽得身後“沙沙”聲響，似乎有無數毒蛇正從厚厚的積葉中鑽出。
鐵勒羽、慕容金城等人聞知動靜，趕來接應，就見安拔固三人身後黑潮涌動，定睛一看，竟然是匍匐竄動的無數黑蛇。
衆人駭然失色。安拔固叫道：“可汗，快走！”鐵勒羽急道：“疾風怎麼辦？它不能跑動呀。”高弘作色道：“羽殿下，事情輕重緩急你都分不清了嗎？你要我們大夥都喂毒蛇！”鐵勒羽揮手道：“大夥上馬。”衆人紛紛上馬。
阿米騎在馬上叫道：“李大哥你來和我合騎一匹馬。”鐵勒羽卻奔回疾風身邊，抓起疾風前後腿，奮起神力，竟將疾風馱在了背上，大踏步往東南方向奔去。
高弘等人瞠目結舌，稍一愣神，遍地的毒蛇已卷地襲來，趕忙催馬奔逃。
鐵勒羽馱着匹大馬跑得還真不慢，這事也真是稀奇，人馱着馬跑！
阿米叫道：“李大哥，毒蛇追得緊，你還是棄了疾風吧，不然你自己要沒命的。”鐵勒羽問：“毒蛇離我們還有幾丈遠？”安拔固答道：“不到五丈？”鐵勒羽又問：“是越來越近還是被我們逐漸甩開了？”安拔固道：“暫時是甩開了一點，但可汗揹負大馬又豈能耐久！”鐵勒羽笑道：“我氣息悠長，跑上個十里、八里不在話下，這些蛇追不上我們自會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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