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玄冥毒蟒（1）
午後，鐵勒羽辭別涼州刺史上路，白敏中也一道回長安，於次日傍晚趕到古浪縣投宿。飯罷，楊義潮對鐵勒羽道：“可汗，照此下去，到長安豈非需要一月之久！長安距室韋還有六千里，遷延時日對我們不利呀！”鐵勒羽問：“楊將軍的意思是——？”楊義潮道：“便依臣前日所言，由臣護送公主回長安，可汗率衆人輕騎趕往室韋，收服娑陵舊部之後再來長安覲見天子，可汗以爲如何？”鐵勒羽點頭道：“也好，待我稟明母親，請她老人家恩准吧。”便帶着楊義潮一起去見母親，說明軍情緊急，不能耽誤之理。
含元公主道：“羽兒，你這樣整日疲於奔命娘看着好心疼，娘在娑陵三十年，也不想看到娑陵就此滅國，你要拼就拼一下吧，不過可別把小命給拼丟了！”阿米笑道：“公主放心，李大哥福大命大，又有那麼多人幫他，他會成爲一個很厲害的可汗的。”
慕容白蘭也在房裏，坐在一邊靜聽鐵勒羽母子說話。
鐵勒羽向母親請安後告辭間，慕容白蘭追出來道：“鐵勒大哥，請等一下。”鐵勒羽回過身來，問：“慕容小姐有什麼事？”慕容白蘭站在門廊下，低聲道：“鐵勒大哥，你與我金城哥哥是結義兄弟，你叫我白蘭便是了。”鐵勒羽道：“好，白蘭你有什麼事？”
慕容白蘭遲疑了一下說道：“也沒什麼事，只是想請鐵勒大哥多多保重。”鐵勒羽想對白蘭說他一定要殺死李疾風然後娶她爲妻，不過鐵勒羽素來不喜空言許諾，心想待擊敗北羌取李疾風項上人頭再向白蘭求婚不遲，便道：“多謝！你就隨我母親去長安吧，我一月之內定會趕回來的。”
慕容白蘭點點頭，似乎還想說什麼，阿米走了出來，對鐵勒羽道：“李大哥，我要跟你去室韋。”慕容白蘭轉身回房去了。鐵勒羽道：“不行，你以爲我們是去遊山玩水呀，你問你爹爹會讓你去嗎？”阿米道：“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去。”鐵勒羽道：“你陪我母親和慕容小姐去長安，我回來後帶你去慈恩寺看戲好不好？”
阿米想必也知道鐵勒羽是肯定不會帶她去的，便道：“那好，你可得早點回來，別把小命丟在外面，我會傷心死的。”
鐵勒羽曲指在她額角上彈了一下，笑罵道：“胡說！”
阿米“格格”笑着回房去了。
次日一早，鐵勒羽拜別母親，與慕容金城、高弘、木蓮鍵、安拔固、骨力乞羅、蕭重照、屈歧、曹雄前往室韋。楊義潮道：“可汗，白學士自帶了數十名武弁軍士，此去長安沿途又有當地官府護送，不再需要那百名娑陵精兵來保護公主了，請可汗盡數帶到室韋去吧。”鐵勒羽道：“若要開戰，這百名軍士如何與吾兄烏介十萬之衆爲敵！我輕騎前往，曉以大義，定能收服其心。”只帶了十名軍士聽用。
鐵勒羽一十九人轉道向北，沿陰山南麓日夜趕路，三日三夜趕到振武城，入城拜見盧龍節度使張仲武。寒暄畢，張仲武道：“羽可汗，令兄烏介兵敗之後喜怒無常、暴虐無度，動輒殺害自己部下，這樣下去，部衆必然離散。”鐵勒羽嘆道：“吾兄烏介有點自暴自棄了，我要好好和他談談。”張仲武搖頭道：“烏介已不可理諭，他殺害赫連鐵樹後，還揚言要派人來刺殺羽可汗，據哨報，烏介還真的派出了殺手，爲首者名叫烏海毒蟒。”
“烏海毒蟒！”木蓮鍵大驚失色。
鐵勒羽、張仲武等人見木蓮鍵臉色大變，齊問：“大祭師，烏海毒蟒是什麼厲害人物？”鐵勒羽幼時在漠北也聽說過“烏海毒蟒”之名，一直以爲是一種劇毒的蟒蛇，沒想到卻是人名！
衆人一齊眼望木蓮鍵，等他說話。木蓮鍵唉聲嘆氣道：“烏介可汗真是瘋了，竟把這怪物放出來對付自己的親兄弟！可汗、張大人，這事非同小可，烏海毒蟒一出，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殃！我得立即趕往漠北神山——”
高弘急道：“大祭師快說呀，這烏海毒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木蓮鍵道：“此事關係重大，聽我慢慢道來。漠北娑陵部族皈依火羅教之前信奉的是黑巫術，修習黑巫術的便是黑巫師，供奉黑暗魔王，黑暗魔王是邪惡之神，成爲黑巫師也不需要自幼修習，只要你在黑暗磨魔王神像前立誓，棄善從惡，殺死自己最愛的人，以其頭顱五臟來祭祀黑暗魔王，就能獲得一種邪惡的法力，從此無惡不作。”
安拔固、骨力乞羅等娑陵舊將甚是喫驚。安拔固問道：“大祭師，我在娑陵多年，怎麼從未聽說還有如此邪惡的黑巫師！”鐵勒羽道：“如此說烏海毒蟒便是黑巫師了？這名字我幼時倒是聽說過，原以爲是嚇唬小孩的怪物！”
木蓮鍵點頭道：“可汗說得是，這烏海毒蟒便是百年來法力最強的黑巫師！各位有所不知，娑陵崛起大漠之初，黑巫師一度頗有勢力，但黑巫術實在太過邪惡野蠻，獲得黑巫術的都是一些人面獸心之輩，若廣爲傳播，萬里瀚海將成鬼域，我娑陵牧民將淪爲禽獸！當年懷義可汗受天朝冊封，嚮往漢人文明，深感黑巫術危害之烈，便下令嚴禁黑巫術，大批黑巫師被處死，黑巫術從此銷聲匿跡，但也有幾個黑巫師仗着法力高強，逃脫了追殺，躲到北海苦寒之地，祕密傳授黑巫術，這烏海毒蟒便是他們的弟子。據說烏海毒蟒殺死了自己全家一十五口人，所以獲得的法力也就更爲恐怖驚人。三十年前，烏海毒蟒南下大漠與火羅教祭師鬥法，先後殺死了七名祭師，無人能製得住他，幸被漠北神山趕來的四位大祭師聯手製服，然而不知何故當時未將他處死，只是關押在歷代可汗陵墓的地宮下，未想到他還能活到今日，烏介可汗竟又把他放了出來！”
鐵勒羽問木蓮鍵道：“大祭師，若黑水晶護身符完好無損，大祭師能否對付這烏海毒蟒？”木蓮鍵搖頭道：“木蓮鍵無能，自問不是這烏海毒蟒的對手，當年鬥法死於烏海毒蟒之手的七個祭師都是木蓮鍵的前輩，法力遠比木蓮鍵高強。”
安拔固等人相顧失色，木蓮鍵是娑陵三大護國祭師之一，法力之強人所共知，現在自承不敵烏海毒蟒，看來這烏海毒蟒實爲可怖！
盧龍節度使張仲武問道：“請問大祭師，這烏海毒蟒有何厲害邪術？”木蓮鍵道：“木蓮鍵聽前輩祭師說過，烏海毒蟒最厲害的是腐心術，究竟何爲腐心術？我也所知不多，似乎是一種無色無味傷人心肺的劇毒吧。”鐵勒羽道：“下毒我們不怕，不讓陌生人接近就沒事。”木蓮鍵道：“可汗切勿掉以輕心，烏海毒蟒邪惡超乎常人想像，看來可汗還得在振武城暫住數日，待木蓮鍵從漠北神山回來後再啓程去室韋。”
鐵勒羽見木蓮鍵鄭重其事，心知事關重大，便點頭道：“好，大祭師快去快回。”命骨力乞羅領着兩名軍士護送大祭師前去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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