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豔女妖僧（3）
那行腳僧面露嘲笑，不閃不避，眼見劍尖就要刺入其左胸，驀地刀光一閃，鐵勒羽劍被格開，出手的竟是石鰲！
鐵勒羽叫道：“石鰲，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鐵勒羽呀。”
那行腳僧陰惻惻地笑道：“勇健夜叉，這人就是殺你父母淫你妻女的仇人，你忘了嗎？”石鰲呆滯的眼神異芒一閃，變得惡狠狠的，一個大跳，手裏的潑風刀橫劈豎斬，往鐵勒羽殺來。
鐵勒羽揮劍擋架，刀劍相擊聲不絕，片刻間兩人已鬥了百餘招。石鰲出手極狠，招招拼命，鐵勒羽若非近日劍術又有精進，實難抵敵。
又鬥了一會，鐵勒羽瞧出石鰲刀法雖狠，但變招轉動之際頗顯滯礙，想必是中了邪術之後腦子不如原先好使，當即佯裝不敵，步步後退，石鰲自然緊逼過來。鐵勒羽猛地發力疾攻三招，石鰲連退三步，鐵勒羽飛身轉到石鰲身後，又是三劍，石鰲轉過身來招架，鐵勒羽又轉到另一邊。那石鰲多轉得幾下，就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但畢竟是成名多年的刀客，根基紮實，雖覺頭暈眼花，但刀法絲毫不亂，鐵勒羽也沒太好的可乘之機。那行腳僧與李碎葉則在一邊看熱鬧。
駿馬疾風一直圍着鐵勒羽和石鰲嘶鳴，不知主人爲何會與石鰲相鬥？
鐵勒羽見疾風跟得緊，心想：“這妖僧也不知什麼來路？我先把石鰲救出去再說，疾風正好在這裏。”當下行一險招，高高躍起，一劍刺下，石鰲舉刀架開，鐵勒羽借勢一個空翻，落到石鰲身後，反足踢出，正中石鰲後心，石鰲若不是身中邪術，反應遲鈍，豈會輕易被鐵勒羽踢中！這一腳勁力不小，石鰲頓時全身痠軟，萎頓在地。鐵勒羽不等他倒下，手臂疾探，封住他頸部大穴，負在背上飛身躍上疾風馬鞍，“駕”的一聲，往東衝去。
這幾下兔起鶻落，只是眨眼間的事，鐵勒羽負着石鰲已縱馬奔出十餘丈地。李碎葉叫道：“鐵勒羽，鐵勒羽，三日之期未過，你怎可失信！”鐵勒羽扭頭道：“你請來妖僧欲加害於我，豈能怪我失信！”駿馬疾風撒開四蹄，如飛而去。
李碎葉騎上照夜白，尖叫着追來。
鐵勒羽心道：“你追來正好，我連你一併擄走。”正這時，遠遠的聽那行腳僧“嗡”的一聲大叫，有如獅子吼，鐵勒羽背上的石鰲聞聲身子一顫，被封的大穴竟然通暢了，雙臂一環，把鐵勒羽雙手連身子緊緊箍住，兩人一起從馬背上滾落。
鐵勒羽死命掙扎，但石鰲雙臂如鐵箍一般，力氣大得異乎尋常，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嗬嗬”聲，張嘴往鐵勒羽右肩就咬。馬蹄聲響，李碎葉催馬趕到，鞭子揮出，抽了石鰲一鞭，石鰲這才鬆口，已是滿嘴血淋淋，痛得鐵勒羽齜牙咧嘴。
行腳僧走近，看着滾在地上的鐵勒羽，說道：“鐵勒羽，你現在有兩條路好走，一是拜我爲師，率衆向北羌稱臣，這是活路，若不肯依，那就讓勇健夜叉神把你身上的肉一口口咬下來，你會死得慘不堪言。”
石鰲“嗷嗷”直叫，一副嗜血成性的樣子。
鐵勒羽怒罵道：“妖僧，我堂堂娑陵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晃動肩膀要甩開石鰲束縛。行腳僧冷笑道：“好！佛爺倒要看看你被自己的手下一口一口咬死是個什麼樣子。”李碎葉忙道：“國師且慢，此人對我北羌關係重大，草草處死似乎不妥，國師三思。”行腳僧“嗯”了一聲。李碎葉又道：“國師法力通天，不妨施法讓他爲我們所用。”說着指了指石鰲。行腳僧“哈哈”大笑。
鐵勒羽又驚又怒，他雖不知石鰲中的是何種邪術，但以石鰲之武功機智竟然無法脫其魔掌，可見這邪法十分厲害，怒叫道：“李碎葉你這賤人，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李碎葉笑道：“羽可汗，我這可是爲你好，你不是說要娶我嗎？那我就嫁給你好了。”鐵勒羽口裏罵着：“無恥賤人。”暗地裏雙手交握，體內真氣流轉，一聲悶吼，雙膀一晃，聽得石鰲骨頭“格”的一響，左臂竟被扯脫了臼，鐵勒羽已掙脫開跳起身來，這回也顧不得石鰲了，騎上疾風就跑。但奇怪的是，身後三人一聲不吭，眼睜睜看着他跑掉。
駿馬疾風全力急馳，只見湖岸樹木飛速倒退，風聲呼嘯，一氣奔出二十餘里地，卻還未出哈納斯湖地界，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又奔出一程，淡淡的月光下，見前面路邊有幾個人影，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羽可汗，你回來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的。”鐵勒羽大驚，心想：“怎麼又轉回來了！”一提馬繮，駿馬疾風從李碎葉三人身側飛奔而過，回頭看，那三個人影立在路邊不動，並不追趕。
道路兩邊的樹木忽然茂盛起來，只中間一條灰白色的道路綿綿不盡。鐵勒羽仰頭望天，天上陰雲密佈，不見半顆星星，無法辨別方向，心知不妙，定是那妖僧施了邪術，這樣猛跑就是跑一夜也無法離開此地。勒馬停步，正要定睛察看周遭地形，又聽得李碎葉格格的笑聲響起，不禁怒從心頭起，大喝道：“妖僧妖女，搞這些鬼把戲算什麼能耐，有本事就和我真刀真槍鬥一鬥。”
左側幾株雲杉後轉出一人，身形窈窕，正是李碎葉，嬌聲道：“羽可汗，下馬歇歇吧，可別累着了。”鐵勒羽騎在馬上，怒目瞪視李碎葉，喝問：“妖僧何在？”李碎葉道：“國師有神鬼不測之能，你還是不要頑抗，乖乖的隨我回弓月城吧，我保證不傷害你。”
鐵勒羽兩腿一夾，駿馬疾風猛地朝李碎葉衝去，意欲生擒她做人質。哪知李碎葉身法極快，腰肢一扭，就已避開，笑道：“羽可汗，你還想逞強嗎！”
鐵勒羽還待追擊，突覺頭蓋骨劇痛，騎在馬上搖搖晃晃起來，趕緊抓住馬鞍，眼裏望出去，只見四周有無數個行腳僧的身影重重疊疊，飛快地繞着他旋轉，射出紅寶石的光芒，咒語聲洋洋沸沸，如漫天大雪鋪天蓋地，令他耳鼓震疼，似有無數把小錐往雙耳攢刺，忍不住大叫一聲，抱頭滾落塵埃。
正危急時，忽聽一人說道：“師兄，師傅當年授你金剛乘密法是讓你爲非作歹的嗎？”此言一出，咒語聲頓止，紅芒消失，鐵勒羽雙耳壓力立即減輕，頭也不痛了，一個倒翻，站起身來，就見一個黑黑瘦瘦的僧人立在一株雲杉下，手持犛牛尾拂塵，單掌一豎，施禮道：“殿下你好！”
“法眼藏大師！”鐵勒羽大喜，趕忙走過去，合什道：“多謝大師相救。”法眼藏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就聽那行腳僧怒道：“法眼藏，你就是要和我作對是嗎！”法眼藏示意鐵勒羽退在一邊，對那行腳僧道：“師兄，我們都是密教苦行僧，塵世的名利供養於我們有害無益，師兄何苦圖這北羌國師的虛名！”
這行腳僧便是法眼藏的師兄幻空藏，也是密宗紅教高僧，一心修習密咒，佛法拋在一邊，以至於漸入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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