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山谷血戰（4）
拓跋斯氣得“嗷嗷”大叫，飛身而起，一腳踢飛一名部下，騎上馬喝令追擊。
此一戰不過一盞茶時間，鐵勒羽他們雖然傷亡不輕，折了百餘人，但北羌軍隊受創更重，死傷三、四百人。拓跋斯咬牙切齒道：“捉住鐵勒小兒，剝皮抽骨，方泄我恨！”領着大軍隨後猛追。
安拔固箭無虛發，將追得緊的十餘名北羌騎兵一一射殺，到後來一摸箭囊，無箭可射了！
雨後的夜空呈現純淨的深藍色，圓月高懸，四野朦朦可辨。鐵勒羽領着衆人向黑山頭方向且戰且退，北羌軍隊銜尾急追，不斷用火箭射擊。奔出二十里地，雙方各有數十人傷亡，這樣耗下去對鐵勒羽他們極爲不利，卻又苦無脫身之策。
正奔馳甚急，忽見前面一彪人馬攔住去路，鐵勒羽大驚，叫道：“上天當真要亡我娑陵！”骨力乞羅吼道：“殺過去！”狼牙棒高舉，衝上前就要廝殺。
攔路人馬兩邊一分，擁出一員大將，體格魁偉異常，聲若巨鍾，高聲問：“來的可是鐵勒老弟？”
鐵勒羽聞言大喜，應道：“元忠老哥，小弟在此。”催馬迎上去，手下沙陀、娑陵、雲施戰士都勒住馬。
鐵勒羽和李元忠還未說上兩句話，北羌大軍就已潮水般涌至。拓跋斯見前面黑壓壓有無數人馬，心中驚疑不定，以爲是娑陵人在此伏有重兵，喝問：“是什麼人？”
李元忠策馬來到拓跋斯跟前，質問道：“我乃北庭都護李元忠，你們北羌人何以深夜在我北庭地界殺人放火？”
李元忠威名素著，西域諸國畏之如虎，稱其爲“戰神”，與“死神”李疾風齊名。北羌將士見李元忠突然在此現身，不戰自亂，紛紛後撤。拓跋斯桀驁不馴，竟不向李元忠施禮，翻着一雙怪眼看看李元忠，又看看鐵勒羽，手臂向後一招，道：“退兵！”率軍緩緩往北退卻。
北庭諸將見拓跋斯無禮，無不憤怒，請李元忠將軍下令痛擊北羌人。李元忠示意衆將冷靜，暫不要與北羌人撕破臉皮。衆將憤憤然，怒氣難息。
鐵勒羽查點手下傷亡人數，三百名沙陀勇士除了野牛及另一名沙陀哨探被拓跋斯殺死之外，方纔一戰，又有七人陣亡，十六人傷。一百名娑陵精銳陣亡九人，傷十五人。雲施戰士陣亡九十七人，傷八十六人。
鐵勒羽甚爲痛惜，一面向李元忠敘說此番營救失利之經過。李元忠聽得北羌人竟早早得知消息反而伏擊鐵勒羽他們，大驚道：“此番營救極爲祕密，北羌人怎能預先知道？”
鐵勒羽便將北庭哨軍將領可疑之處告知李元忠，豈料李元忠斷然道：“元濟忠心耿耿，絕無可疑！”又道：“鐵勒老弟有所不知，此次若非元濟火速報知有北羌大隊人馬向哈納斯湖一帶兼程而來，我也不會提兵前來接應。”鐵勒羽道：“如此說小弟錯疑元將軍了，那麼又會是誰走漏了風聲？”李元忠搖頭道：“此事的確奇怪，難道我庭州城中真有北羌人的奸細？可是你們出城的當日我就封閉關卡了，奸細怎麼可能趕在你們前面送信給北羌人？”
鐵勒羽、黑漠鶴等人原以爲哨軍將領元濟是奸細，心想此番雖然營救失利，但好歹也讓奸細露了原形，爲李元忠除了心腹大患，但現在聽李元忠所言，元濟確實無可懷疑，誰是奸細依然不得而知。
李元忠道：“你們人傷馬疲，先到沙爾泰駐地療傷歇息吧，營救含元公主之事再從長計議。”衆人正要催馬趕往沙爾泰，阿特爾突然叫將起來：“阿米，阿米，有誰看到阿米？”鐵勒羽一聽，忙過去問怎麼回事？阿特爾着急道：“阿米不見了，方纔事情緊急，我一直未顧得上她。”問手下那些雲施人，都說沒看到阿米姑娘。
鐵勒羽有些慌了，阿米若是落到了北羌人手裏那可真是糟糕，北羌軍隊*擄掠，無惡不作。
楊義潮問：“阿米姑娘會不會隨那些部落民衆逃往山林去了？”一名曾爲鐵勒羽帶路的雲施獵人道：“她黃昏時賭氣上了山樑以後一直沒回來。”阿特爾凝神回想，確實如此，北羌人殺來之前就未看到阿米，其後兵荒馬亂，竟未發現她沒跟在身邊。
鐵勒羽道：“阿米姑娘若一直留在山上那還不要緊，北羌人不會在這裏久留，一、兩日便會退去，就怕她見到山寨起火跑下山來看。”鐵勒羽沒往下說，但衆人都知道阿米若跑下山就極有可能遭遇北羌人。
阿特爾便要率手下雲施人回哈特開特山尋找阿米，鐵勒羽自然不肯袖手旁觀。李元忠命人將傷者送往沙爾泰，親提三千大軍隨阿特爾、鐵勒羽前去。
斥候兵不時來報北羌軍隊動向。李元忠道：“北羌人看來是要穿越哈拉通溝大峽谷回金山老巢，現在也不知你母親含元公主被他們送到哪裏去了？”
鐵勒羽目視遠方，心中憂慮重重：此次營救失利，己方處境已極爲艱難，北羌人若知自己新立爲娑陵可汗，肯定不會再送母親回長安了，還會以母親性命來要脅自己屈服，以後行事會非常棘手！
鐵勒羽問：“李老哥，西海那邊可有新訊息傳來？”李元忠道：“我正要告知你這件事，我們所料不差，慕容若搏果真死於李疾風之手！”鐵勒羽恨聲道：“李疾風，我必取你狗命！”
李元忠又道：“還有一事，那位叫法眼藏的僧人昨日到了庭州，當時我正急着點兵來接應你，沒來得及與那僧人敘談，只匆匆問了石鰲之事，那僧人說在庫車見過王承宗，王承宗卻說石鰲跑掉了，把你的那匹名叫疾風的駿馬也騎跑了。”
鐵勒羽愕然道：“石鰲中的邪術未除，怎麼就跑掉了，會不會是來尋我？”
三十多里路急行軍小半個時辰便到，月色下的哈拉開特山雄偉靜穆。阿特爾命手下上山召集部衆，一呼百應，逃命上山的部衆陸續都下山來，除了在山寨裏被燒死燒傷了數百人之外，且喜未再有人傷亡，北羌人急於撤走，也未上山搜索。但問遍所有云施人，都說沒有看到阿米姑娘。
鐵勒羽對李元忠道：“老哥，小弟不能隨你回庭州，我們已沒有退路，還得去救出我母親，阿米姑娘有恩於我，現在她也極有可能落到了北羌人手裏，也要一併救出。”
李元忠稍一思忖，點點頭，問：“好，老弟若要什麼幫助儘管開口。”鐵勒羽道：“只需此次營救的舊部人馬便可。”
於是點齊二百七十七名沙陀死士、七十六名娑陵精銳，阿特爾從數百名雲施戰士中挑了四十七名能征善戰的勇士，連同鐵勒羽、楊義潮、黑漠鶴、安拔固、骨力乞羅、吉木薩，共計四百零七人，與前日從庭州城出發的人數相同，辭別李元忠，星夜前往金山北羌大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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