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與仙人掃落花 第33節 作者:未知 “嗯。”衛風難受又尷尬,理智也搖搖欲墜,帶着哭腔道:“師父,你別摸……你摸摸翅膀……” 江顧鬆開了手,將人翻了個過來,面無表情地擡手抵在了他的小腹,衛風在混沌中腦子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顧,下意識地要蜷起身子來,但又迫切地想讓人幫幫自己,最終還是本能戰勝了理智,大逆不道和欺師滅祖八個大字讓他清醒了一瞬,又湮滅在洶涌的慾望裏。 “師父……”他咬緊了嘴脣,剛要去抓江顧的手,小腹上忽然傳來陣刺骨的涼意,方纔折磨他的那些氣息倏然消散得無影無蹤。 江顧飛速地畫下了兩道符,冷淡地擡眼看向他,“還難受嗎?” 難受褪去,理智逐漸回籠,衛風手足無措地望着他,先是漲紅了臉,然後又變得慘白,慢慢地搖了搖頭。 他方纔肯定是瘋了。 他竟然昏了頭想讓師父幫他…… 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衛風蜷起了手指,移開了目光不敢去看江顧,縮着身子想往牀上的角落裏躲,卻被江顧捏住後頸撈了回來。 江顧又在他身上加了幾道符,仔細檢查了一遍經脈,又拎起他的胳膊按了兩下恢復正常的肩胛骨,道:“離火丹同你的丹田捱得極近,我先用靈力將二者隔開,這幾日暫時不要修煉。” 衛風渾身僵硬地點了點頭,雖然那股恐怖的感覺褪去,但他身上依舊十分敏感,師父每碰一下都讓他渾身顫慄,他不得不屈起了腿以做遮掩,紅色從鎖骨一直蔓延到脖頸和耳根。 江顧自然看見了他的難堪,但並不在意,不過是隻發了情的神鳶鮫,在他眼裏和烏拓沒什麼兩樣。 “休息吧。”江顧狀若無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胛骨。 衛風渾身哆嗦了一下,垂着頭不敢看他,露出來的脖子紅得要滴血,直接將自己蜷成了一圈縮進了被子裏,磕巴道:“師、師父也早些休息。” 江顧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 翌日清晨。 衛風神情懨懨地跟在江顧身後下了樓,想起昨晚的事情他便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又不敢離江顧太遠,最後只能恭敬地落後半步跟在後面,愧疚地反省。 “你說什麼?江老巫死了!?”江菡萏驚訝地捂住了嘴。 那小廝也是愁眉苦臉,“好像是功法反噬,被他養得那些爐鼎給活活啃食了,那些爐鼎本就被他折磨得神智不全,這會兒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族中知道了嗎?”江林搖了搖扇子。 “已經過來了。”那小廝嘆了口氣。 “這老鬼活該。”旁邊那個彪形大漢道:“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空佔着位子幾百年都是化神期,死了正利索。” “七郎,你可知道了?那江老巫竟然死了。”江菡萏看向下樓的江顧,一雙鳳眸緊緊盯着他,“昨日他還覬覦你的小徒弟呢。” “死便死了。”江顧冷漠道:“省了我動手。” 江菡萏嬌笑了一聲,“哎喲,好歹是死在那羣爐鼎手裏,若是落到你手中,還不知道要受什麼折磨呢。” 江林扇着扇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衛風在旁邊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是昨日那個噁心的老東西死了,他忽然想起昨晚不在房裏的江顧,依舊回來時那滿身濃郁的血腥味。 江顧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衛風默默地嚥了咽口水,衝他露出了個乖巧的笑容。 原本他還一直疑惑師父身上爲什麼總帶着股淡淡的血腥氣,現在好像找到了答案。 第30章 陽華雲海(十七) 江家族會在本部內, 衛風並非江家人,只能在驛站等江顧回來。 江顧臨走前給他設置了層層陣法,溫聲道:“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這過於溫和的態度讓衛風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 但又說不上來, 只能乖乖地點頭,“好的師父。” 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 在旁邊目睹了一切的江林戲謔地笑道:“難得見你對誰這般關心。” “我徒弟自是不一樣。”江顧把護身的法寶遞到了衛風手中。 衛風簡直受寵若驚, 江顧甚至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低聲道:“要是難受的話, 可以喫丹藥暫時壓制。” 他在桌上給衛風留了一瓶壓制離火丹的藥。 衛風嚴肅地點了點頭, 心中大爲感動,“師父,您放心吧。” 江顧這才同江林一起離開。 江林抱着胳膊笑道:“我實在沒想到你竟然爲了你徒弟殺了江老巫,畢竟受了傷。” “小傷而已。”江顧淡淡道。 江林拿着扇子往他肩上一拍,揶揄道:“江七, 在我面前你還用逞強嗎?” 江顧轉過頭看向他。 江林也沒有退讓, 直直望着他的眼睛,臉上的笑意愈發深沉, 但扇子上試探的靈力卻絲毫沒有留手。 江顧毫不客氣地用靈力擰碎了他的扇子。 江林哈哈大笑起來, “你瞧瞧, 還是這個爛脾氣。” “彼此彼此。”江顧冷嗤一聲,兀自往前走。 落在後面的江林重新拿出了把摺扇甩開擋住了半邊臉,也擋住了他陡然陰沉下來的目光。 衛風躺在牀上無所事事。 江顧特意囑咐了他不能修煉,又不讓他亂跑, 這破屋子裏還要什麼沒什麼, 他無聊地在牀上滾了幾圈,看着手裏的小瓷瓶。 這是師父給他的第二瓶丹藥。 第一瓶丹藥現在還好好地放在他心口的儲物袋裏。 但是看到這瓶丹藥, 難免就要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尷尬事,那非人的折磨過了一夜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但他卻能清晰地記住江顧身上冷淡的血腥味,覆在肩胛骨上微涼的指尖和俯身過來時堆疊到他腰間的袖子。 以及他想拽過江顧的手時……顫慄到幾近痙攣的興奮感。 哪怕現在只是回想一下,他都感覺全身的血液在沸騰叫囂,讓他恨不能重回昨夜狠狠地拽過那隻手做些什麼。 但當他想起師父那張冷淡禁慾的臉時,整個人頓時又尷尬心虛到無以復加。 “啊啊啊啊——”他抓起被子蒙在了頭上,又一個鯉魚翻身跳了起來,抱着牀柱砰砰撞頭,“衛風你清醒一點!你個畜生!他是你師父!” 江顧對他這樣好,教他修煉讀書,救他於危難,甚至不惜違抗家族命令護他周全,衛風從心底裏感激江顧。 他又想起那日江顧劈開籠箱時的情景。 他那時絕望害怕到了極點,卻在瀕死之時從被人一把拽出了漫無邊際的黑暗,他蜷縮在江顧懷中,擡頭便看見了對方冷硬的側臉。 那一刻衛風很難形容自己是何種滋味,只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因爲江顧。 他是真心實意把江顧當成師父和父親來尊敬和愛戴的,絕對不存在任何非分之想。 衛風仰面躺在牀上,擡起胳膊擋住了眼睛,昨晚肯定只是機緣巧合下短暫的錯覺。 更何況……江顧對他神鳶鮫的身份態度模糊,這一路上他對江顧的心情實在有些複雜,他幾乎竭盡所能想要全心全意地信任對方,但理智卻讓他時刻保持着警惕和清醒,在能徹底安然無恙離開江家的地界之前,衛風還是沒有辦法徹底說服自己完全信任江顧。 他能在陽華宗長到這麼大,靠得也不全是他親爹的高瞻遠矚。 衛風有些崩潰地抓了抓頭髮,在牀上拱着被子轉了一遭,想着想着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他打了個哈欠從牀上爬起來,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他猛地轉頭,便看見了江顧,登時開心地迎了上去,“師父,您回來啦!” “嗯。”江顧關上了門,“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走。” 衛風愣了一下,“現在就走?族會只有一天嗎?” “嗯,剩下的沒有我們的事情了。”江顧親暱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何況你神鳶鮫的身份在這裏太危險了。” 衛風對上了他溫和的目光,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他點了點頭道:“好的,師父,我去收拾一下東西。” “嗯。”江顧淡淡地點了點頭。 衛風心中的怪異愈甚,他去牀上抓住了那個小瓷瓶,狀若無意道:“師父,我們直接回你的連雲峯嗎?” 江顧點了點頭,“對。” 衛風心中瞬間涼了半截,江顧住的地方是清平峯,他自己住的纔是連雲峯,這個人根本不是江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師父從來就沒這麼目光溫柔地看過自己! 他裝作不經意地從儲物袋中拿出了自己的小木牌,趁着對方轉身的功夫,念動口訣,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江顧’見狀嗤笑了一聲:“呵,還想跑?” 衛風修爲有限,通過這木牌瞬移也跑不了多遠,他看着面前陌生的山林,一咬牙又接連瞬移了數十次,最後卻還是沒能逃出對方的追殺。 “看着挺蠢,沒想到還有點腦子。”對方頂着‘江顧’的臉從樹後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隨着他不斷靠近,身上的僞裝也在一點點消退,雪白的衣袍變成了深紫,面容也扭曲變幻成了一張狐狸樣的臉,他咧嘴笑道:“乖侄兒,咱們又見面了。” “江林!?”衛風震驚道:“怎麼會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呢?”江林聳了聳鼻子,“不怪我聞不出來,你師父用符將你裹得太嚴實了,難怪我感覺你不對卻半絲妖氣都聞不到。” “你和我師父不是朋友嗎?”衛風退後了一步。 “哈哈哈哈!”江林看着他險些要笑出眼淚,“江顧到底是怎麼教你的?朋友?你從修真界隨便拽個人問問,朋友這東西——” 他話未說完,猛地衝向了衛風,化成了狐狸爪子的手徑直掏入了衛風的小腹,他扣住衛風的後頸細語呢喃道:“不就是用來背叛的麼?” “呃…嗬…”衛風動了動嘴脣,卻只咳出了一大口污血,滾燙的血順着下巴淌進了前襟裏,落在了江顧留給他的小瓷瓶裏,“師父……” 江林扯住了他體內的離火丹,一雙血紅的狐狸眼勾俏着看向他,柔情似水道:“你以爲你師父是什麼好人嗎?你若不是神鳶鮫你看他會不會多看你一眼,不過也無所謂了,他本來就受了重傷,過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去陪你了,你還是在黃泉路上和他師徒情深吧!” 他掏進衛風小腹的爪子指甲陡然暴漲,抓住那顆小小的離火丹猛地用力連血帶肉徑直扯出來大半,衛風疼得嘶吼出聲,他一把扯爛了胳膊,拽出了裏面藏着的短刀,咬牙刺向了江林的脖頸。 這短刀靈力磅礴速度極快,是件天階的法器,在刺向江林的一瞬刀尖倏然分散成上百柄匕首從四面八方將他圍困,江林下意識地鬆開了抓着離火丹的爪子,千鈞一髮之際,衛風扣住了木牌,瞬間移動到了百里之外。 他捂着被掏穿的肚子跌倒在地,又奮力掙扎着爬起來往前踉蹌跑去。 但江林的修爲不知要比他高出多少,轉眼間就追了上來,手裏攥着那把匕首徑直衝他顱頂而去,臉上帶着被愚弄的憤怒,“小兔崽子竟敢暗算我!” 衛風拼命地往前跑去,但還是聽到了腦後利刃的破空聲,腳下一軟往前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