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老婆怎麼是你?
窗外陽光正好,那抹悠悠然的午後愜意,昭示着他陰雨連綿的心情已經放晴大半。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發小陳一棋發來消息,約他週六出去happy。
江杳:「週六沒空,要見人。」
陳一棋:「誰啊,又是客戶?你都加班十幾天了,不怕猝死啊。」
江杳:「見老婆。」
下一秒,陳一棋甩來幾十個問號。
江杳起身把噴壺放回櫃子裏,等陳一棋發完癲,才慢悠悠扣字:「準確說是未來的老婆,我可能要結婚了。」
發出去後,聊天框頂部的名字立馬跳轉成“正在輸入中”,保持了一分多鐘。
結果蹦出來的消息只有倆字:「恭喜。」
這一分鐘裏,陳一棋的確打了好多話。
譬如“對象是誰”、“怎麼這麼突然”、“被逼的你就眨眨眼”、“需不需要兄弟幫你逃婚”。
只是最後都刪掉了。
他和江杳穿一條褲子長大,除了沈棠,他沒見江查喜歡過別人,但沈棠已經做了人夫。出身他們這樣的家庭,沒幾個人的婚姻是自己能完全做主的。兩人被利益扭在一塊兒,要麼客氣配合走形式,要麼橫眉冷對成怨偶。
江杳能想這麼開,從某種角度來說是件好事兒,他何必出些餿主意影響兄弟心態。
再說以往多少逃婚的例子,離家出走,被家裏斷掉經濟來源,吃了幾頓糠咽菜後,還不都老老實實滾回來結婚。這生來潑天的富貴,沒誰甘願放棄。陳一棋:「要是成了,記得幫我給未來嫂子帶聲好哈。」
江杏靠在辦公桌邊,懶懶回了個“ok~”過去。
陳一棋是個嘴把不住門的,沒過幾分鐘,就有幾個平時經常來往的朋友打探情況。
以免其他人排着隊跑來問,江杳乾脆羣發了一個“相親預告”,——通知到位。
說自己可能要娶老婆了,收到一籮筐飽含震撼的“恭喜”。
大約是某種逃避心理作祟,之後的幾天,江杳一直沒問和他聯姻的男人是誰。
他爸媽也像在照顧他情緒一樣,從沒主動提過對方的信息。
轉眼到了和聯姻對象見面那天下午。
江杳坐在車上,捧着手機,跟陳一棋和另一個朋友玩牌,連續三把王炸。陳一棋在公屏發言:「這運氣屬實牛逼啊出去踩到狗屎也能染一身香吧,看來咱們杳哥要娶個賢妻了。
朋友:「最好是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溫柔乖巧不惹事的,可千萬別像陸家顧家那兩位,兩個都不着家,沒半年就離了,鬧得雞飛狗跳。」
朋友說的是房地產大鱷的長孫和私立銀行的小公子。
傳言兩人壓根沒見過面,婚禮當天,顧家那小子還認錯了結婚對象。時至今日,二人逝去的婚姻早已淪爲圈內笑料。
江杳倒是沒擔心過這種情況。
畢竟兩個被利益湊在一起過日子的人,處成相濡以沫的愛人,和處成分外眼紅的仇人一樣,機率都是微乎其微。某種意義上講,宋顧二人也算是“天選之人”了。
江杳:「借你們吉言。」
他一贏牌就心情好,勾着脣角嘎嘎直樂,一點也不像個被迫聯姻的倒黴蛋。
車子駛入最後一段路。
袁莉在江杳耳邊嘮叨:“杳杳,人家是個恪守本分的正經男孩子,等下到飯店了客氣點兒,別嚇着人家了。”
江杳騰出一隻打牌的手,有點兒不耐煩地擺擺:“知道了媽,我穿成這樣已經夠給面子了。”
在他媽的督促下,他特意摒棄平時那些花裏胡哨的潮流穿搭,只套了件薑黃色薄衛衣,搭配淺藍休閒褲,頭髮也沒用髮膠打理,任劉海紛紛搭在眉眼上。
除了髮尾那一綹紅色挑染,看上去就像個沒出社會的學生。
他媽老用“男孩子”稱呼他的聯姻對象,想必對方應該年紀不大,很好拿捏,他跟着應個景,也末嘗不可。
喫飯地點選在一間挺高雅的中式餐廳。
轎車緩緩駛入招攬貴賓的區域,門章殷勒迎上前,幫忙泊車。
下車後,江杳綴在江擎天和袁莉身後兩米遠的位置,乘着悅耳的琵琶聲,朝一樓的花園包間走去。
穿過小徑到達門口,正好拿到十連勝,結束最後一把牌局。
“nice!”
江杳得意洋洋地擡起頭,視線高高越過他爸媽頭頂。
緊接着,燦爛的笑容如水泥般封在脣邊。
茶煙繚繞的室內,端坐着一個玉一樣顯眼的男人。
江杳險些沒拿穩手機,像被人用力踹了一腳屁股,三兩步猛地跌出去。
看着眼前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段逐弦,江杳當着一屋子人的面,飆出一句字正腔圓的髒話——
“草,我老婆怎麼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