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路應朝向何方？
現實世界，京海市。
伴隨着暴雨的突然降臨，沿海一帶的交通也隨之變得迅速惡劣起來，原本播報在各大天氣軟件的天氣預報不再準確，毫無準備的行人們罵罵咧咧地穿過街道，高架橋上全是通紅的車燈。
在這種極端惡劣的天氣裏，唯有一個人能在離地三千米的高空上來去自如。
周曉的身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穿過雲層，迅速下落到一家醫院的天台，重新落地。
他沿着欄杆走向大門，順着樓梯回到醫院裏，沿途的窗外不時閃爍着嚇人的雷光，黑得像是極深的夜，他聽到四周全是醫生和護士的急促腳步聲，每一扇門裏都可能在上演着生離死別。
像是世界末日。
周曉漫步在住院部的走廊上，他所擁有的超級感官讓他能輕鬆聽到整間醫院每一個人的聲音和對話。
醫院的電箱受雷暴影響損失了部分功能，一半樓層的供電出現問題，一些極度依賴醫療儀器的重症病人情況再度惡化，醫院裏到處都聽到痛苦的呻吟……
但他無動於衷，只是走向走廊末尾的那間普通病房，扭動了門把。
“寸頭，你怎麼樣了？”
周曉發出溫和的聲音，房間里正在半躺着玩手機的那個人被嚇了一跳，坐起來看向房門這邊。
病牀上躺着的人竟然是久違的寸頭哥。
“你小子怎麼來了？現在都幾點了？”寸頭哥放下手機，有些驚訝地對着這個不速之客說道。
自從上一次見面之後，周曉就已經和他失聯了將近六十天，更何況現在又是大半夜的，他怎麼也沒想到周曉會出現在這裏。
“聽說你出事了，這不是來看你來了麼。”周曉邊笑邊說，走入病房。
上一次周曉從箱子裏死裏逃生回來，以無上的神力將那座小島沉入了日本近海海底，當時引發的巨大海潮嚴重影響了亞洲一帶的沿岸天氣。
京海市首當其衝，被超量的海水引發了短暫的水災，當時寸頭哥正好加完班在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就被衝倒在地，被居民樓上刮下來的欄杆砸到了腿，躺了大半個月醫院。
“我出事？我看是你出事吧！上次喫飯之後就一直聯繫不上你，這都多久了？我這傷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你才說來看我。”
寸頭哥將信將疑地看向這位好久不見的好友，自從突然辭職以來，周曉的行爲就一直不太正常。
“喂，我說你挑這麼個時間突然來看我，該不會真惹上什麼事了，準備來找我借錢跑路吧？”
“想什麼呢伱，讓你平時別看這麼多港劇。”
周曉的臉上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表情，於是寸頭哥也就放心了下來，不再對他有所懷疑。
有時候朋友之間就是這麼簡單，你說沒事，我就不再問了。
“你該不會跑去旅遊什麼的了吧，突然就聯繫不上你了，大家可都很擔心你啊。”寸頭哥將那隻快好的病腳挪到一邊，一邊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哪有什麼大家，也就你而已吧？”周曉拿起桌上的蘋果和水果刀，穩穩當當地削起皮來。
“我們公司大夥的這麼多舊同事，可不就是大家嘛……”寸頭哥含含糊糊地回答。
“真的？”
周曉瞥了他一眼，寸頭哥只好閉口不答。
其實周曉很清楚，自從他畢業搬來大城市工作以來，幾乎就沒認識幾個朋友，大家都說這個年齡是男人奮鬥的黃金時期，但他奮鬥了這麼久，工資沒見漲，人情世故學不會，就連社交也變得半空白。
在京海市裏，唯一會關心他的也就只有寸頭這個好友了。
周曉將削好的蘋果放到寸頭牀頭，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了，寸頭也打開了手機，試圖查看這次這場異常的暴雨是怎麼回事，但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的解釋。
關於超凡者，全球各國都沒有對民衆披露過半點信息，因此大部分民衆根本不知道周曉的存在，更別說什麼超凡之力這類天方夜譚的事情了。
像他這樣的存在如果真的公諸於世，恐怕只會引起全球範圍內的恐慌。
自從超凡力量風控中心建成以來，他就按照國內的指示一直停留在了那邊，沒有再與以往生活裏的人進行接觸，維持了半個月的休養沉澱。
直到一個月前，他再度接收到了來自那邊世界的零星信號。
在以前，那邊的世界一直是通過超凡之力與他達成連接，自從箱子被深埋之後，這種連接早已經被徹底中斷，不再生效。
但這一次再度出現在周曉腦海裏的卻並不是超凡之力，而是“信仰”。
無數個信仰，無數道祈禱，無數種念想，全都彷彿汪洋入海般卷席在他周圍，彷彿一股不受控制、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的神祕力量，讓他爲之困惑。
周曉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但無法肯定；地球上的聲音太過吵雜了，數十億人的竊竊私語，無法道肉眼無法看到的頻譜信號，再加上超凡力量風控中心的監管，都讓他無法集中精神重新尋找那道屬於信仰的連接。
於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飛離了距離地表三萬七千米的外大氣層，進入到完全真空的太空裏，試圖重新感應那道虛無縹緲的連接。
在那之後，超凡力量風控中心就對這位全球唯一的超凡者失聯了一個月，而他，也在這一個月裏逐漸聽清了那些“信仰”裏包含的聲音，那些對他作出的“祈禱”究竟在訴說什麼。
而現在，他重新回到了地球，來到了他唯一僅剩的好友面前。
“其實我這次來，確實有些事想找你談談。”
“怎麼樣，我就說你這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又想我幫你搗鼓什麼新模型？”寸頭哥依舊是大大咧咧。
“也不是，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其實也跟那個有關。”周曉撓了撓頭。
“怎麼，偷馬哈魚的模型被他們發現了？現在要告你侵權？”寸頭哥一愣。
“不是版權的問題，怎麼說呢，那個遊戲……也許有人想要買下來。”周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適的說法，只好這麼說道。
“買下來，這不是好事麼？”
“也許是吧，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所以來問問你。”他聳聳肩。
“你那整活遊戲本來就前途未卜，現在有人買簡直求之不得了，你還在想啥？”比起周曉的顧慮，寸頭哥更好奇什麼人才會跑去買他那個神經病一樣的大雜燴遊戲。
“是啊，對方出的價格很高，賣了之後我就能得到很大的好處，這也許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機會……但如果賣了，我就永遠都不能再參與那個遊戲，而且我知道對方一定會拆掉那個遊戲。”
“你的意思是不想放棄自己的心血？”
“但這樣不是很蠢麼？遊戲不管多好玩，它終究只是一個隔着屏幕的東西，如果有機會能用它換取現實裏的好處，我應該毫不猶豫纔是，大不了換一個遊戲玩唄，隔着屏幕的東西怎麼能跟現實比？”
周曉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裏卻早已是一片迷茫。
在明白了那邊世界發生了什麼事之後，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這次返回現實的機會，是孫浩好不容易爲自己爭取來的，可以說僅此一次，如今門之權柄已經破碎消失，如果他再度接觸箱子重返九界，幾乎可以肯定不會再有這樣擺脫箱子的機會出現。
——但如果他不回去，那邊的世界包括他一手建立的所有眷屬和神選冠軍，都將面臨滅頂之災，直至全部滅絕。
一邊是已經逃出生天、而且還能無敵於全球的現實世界。
另一邊是隻能隔着屏幕、而且還充滿了未知危險的虛擬世界。
應該怎麼選擇，答案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但周曉還是猶豫了，所以他纔會來到這裏，來到寸頭面前，因爲他想尋找一個答案，想知道自己應向何方。
人迷茫的時候就會想找朋友傾訴，即使是人間之神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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