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篇 作者:未知 四肢痠軟無力,整個人像是被摁進柔軟的牀鋪之間無法動彈,聽力似乎已經恢復了,耳旁的蒼蠅蚊子叫已經消失了,殘餘的不過只有耳鳴時聽見的一線高頻振動,無力擡起眼皮,聽到身旁有兩名女子在對話。 “好恐怖啊,你看她的皮膚下面。” “輕點,萬一惹怒了她起身把你掐死怎麼辦!”她似乎還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魔人都是一言不合相互殘殺呢!” “那第五長老把她帶回來幹嘛呀!” “門主幫着診斷過,說她是被囚禁時間長了,魔氣入體纔會這樣的,可以拔除魔氣變成正常人的。” “嗐,誰知道是不是魔域的陰謀,要我說一定是她使了什麼招數把第五長老給迷住了!” “那她還能迷住門主不成?” “你這話說得,小心讓嵐若師姐聽見!” “你怕什麼,她不過是天天上趕着貼着門主,她是什麼修爲什麼地位,門主怎麼會看上她呀。” “第五長老還能看上這一位呢,門主怎麼就不會看上嵐若師姐了?” “你別瞎了眼,這妖女再不濟也比姜嵐若好看多了。”她頓了頓,“你沒看到她剛擡回來時候那個虛弱狼狽樣子,滿身血污泥污,可門裏還有不少後生盯着她瞧呢。” 門“吱呀”地被推開了,兩個八卦女修辨清來者是誰後,連忙行禮:“第五長老。” “嗯,你們退下吧。”一個聽起來挺普通卻也不算難聽的男聲響了起來,白千羽從方纔的對話中聽出來,就是他把自己救下來的。 白千羽想要睜開眼睛,對救命恩人還是要有基本的禮貌的,可是做不到,眼皮就是很重擡不起來。這位第五長老坐在了牀沿,伸出手指細細描摹着白千羽的眉眼。 槽,這傢伙不對勁,不會對我見色起意了才救我的吧。算了,感恩見色起意,啊不,一見鍾情。白千羽的腦子還是很清楚的,吐槽也很犀利,幸而破魔珠和魔氣沒有損害到大腦。 現在無法睜開雙眼,就用來思考好了,照剛纔兩個女修的說法,只要魔氣能順利拔除,她應該就沒問題了,可以盤算下一步復仇的事情,拔除魔氣究竟要做些什麼呢?修真大陸的書還是看少了,白千羽有些自責,以後應該騙位階高一點的弟子或者長老,讓他們帶自己去書庫轉一圈。 嗐,我也是傻了,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突然一陣溫熱的吐息帶着柔軟的嘴脣印在了她眉間合歡宗的紅色蓮花印記上。 誒草草草,我雞皮疙瘩要起來了!白千羽抓狂了,在與陌生人上牀和談戀愛之間,她選擇前者,像這種疑似戀人的操作她最受不了了,整個身體都只能往性方面想,她寧可這傢伙趁她現在動不了把她搞了,呃不對這樣想一個名門正派好像不是特別好誒。 真的,大哥長老,我求你直接提槍上陣也別搞這麼少女的操作啊,我喫不消真的喫不消。不過白千羽轉念一想,他對自己懷有少女心可能更利於自己行事。不過說真的,白千羽覺得可以一頓發浪解決了事的問題,她真的不樂意花時間去刷好感,畢竟肉體的接觸比所謂的情感接觸更能發現這人是人是狗。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合歡宗男人這麼狗,當初追司寇君狀也用了七年,想想那傢伙也不是能輕易撲倒的人,看來自己的耐心和忍耐力還要多加培養。 呃,嗯,意識開始模糊了,我可能又要睡着了。 這一次睡醒,白千羽發現渾身鬆快許多了,眼睛也能正常睜開了,她扶着額頭坐起身子,兩個女修似乎就是那天腦子清醒時說話的兩個人,她們見她醒來,臉上頗有些錯愕,幸而一個男聲適時地出現了,兩個女修叫着“第五長老”垂着手退了下去。 “已經沒事了嗎?”第五長老如是說道,“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第五久仁。” 這姓氏挺奇怪哈,還以爲第五是排位呢。白千羽略微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開始制定人設策略,所謂渣女爲何能成海王,在前世(怕染病)絕不濫交的前提下,白千羽也能做一個成功的魚塘之主(最後翻車了),其要訣在於塑造人設(劃重點),她始終認爲不會有男人喜歡真正的她的,但是那些男人喜歡的樣子她都有,爲了做魚塘之主,遊戲、體育、政治、經濟她都有所涉獵,而且在面對不同性格的男人時,還要學會明知故問,讓他們在解答你問題的過程中確立起“他如果努力一點就能掌控你”的錯覺。 那麼第五久仁,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我呢? 真討厭啊,又要做這種分析,白千羽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傢伙遇到自己的時候,自己是什麼樣子的呢?狼狽但是能跑這麼遠,約莫是柔若卻堅韌的樣子吸引了他? 白千羽決定試一試。 她扶着太陽穴,往前走了兩步,步履虛浮,搖搖欲墜,第五久仁很快就走上前去扶住她:“你才清醒不要勉強自己。” 這時候應該故作堅強地笑,白千羽一邊自我指示一邊說道:“我沒事了,多謝前輩搭救。” “我……”“你……”兩人同時開口,白千羽又是虛弱一笑:“前輩先說。” “你不必擔心身上的魔氣與毒,等你身體好些了,我會爲你去除魔氣。” “當真,那真是多謝前輩了。” “哦對了,你的師尊很擔心你,你有空可以給他寫封回信。” 白千羽此時還窩在第五久仁的懷裏,趁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一挑眉毛,康橫這傢伙假惺惺地幹嘛?她的心裏突然浮起一個猜測,眼神不由得陰沉下來。 第五久仁見白千羽還在自己懷裏沒有動,心中不由地竊喜,她似乎在顧慮什麼,不過他暫時不想放開她,兩人保持着這個姿勢一陣子,直到送飯的弟子邁進門,第五久仁才尷尬地鬆開了她:“你先喫飯,我走了,有事讓弟子帶你來找我。” 白千羽點點頭,忽而叫住了他:“前輩,我想盡早拔除魔氣。” “可你的身體會喫不消……” “我想報仇。”白千羽冷冷地吐出四個字,其中的恨意讓第五久仁打了個寒戰。 “魔將宓素雖然中毒,可畢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人,你且慢慢養傷……” “他身中破魔珠,是絕佳的時機。”白千羽其實心裏沒這麼大的波瀾,可還是攥緊了拳頭,即便是假性的情緒的激盪也導致她體內不安定的魔氣也共鳴起來,臉上的經絡泛起了詭異的青黑。 第五久仁從袖中掏出一枚竹葉吹響,美妙的音律過後,白千羽體內的魔氣也漸漸平息下去。 “你……” “如果前輩不肯幫我立刻拔除魔氣,那我也不願意成爲妙音門的拖累。”白千羽的語氣裏滿是堅決。 第五久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你這兩日好好休息,平復心情,我去準備準備。” “多謝。” 前來送飯的弟子屏住呼吸看這兩人結束了這段氛圍壓抑的對話,放下飯食趕緊跑路了。 白千羽見門關上了,鬆了口氣,坐在桌前品嚐起妙音門食堂的手藝。她咬着筷子,決定給璩泱寫封信仔細問問破魔珠的事情,也不需要避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至於康橫,這事先放着,如果杭子遷那蠢逼背後授意者真是羊霜蕾,哼,她還沒想好怎麼“折磨”自己的師尊呢。 在喫喫喝喝養養傷,聽聽歌(妙音門弟子的練習)散散步之間,兩天過得還是挺快的,白千羽倒是爲拔除魔氣而興奮,倒是第五久仁滿臉的沉重。他看向白千羽期待的眼神,覺得自己的負擔更重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見鍾情的對象,萬一拔除魔氣失敗導致了她的死亡,那說不定進入魔域的人就是自己了。 第五久仁在前面走,白千羽在後頭跟着,思考自己的信有沒有送到璩泱那裏了。 拔除魔氣的處所離妙音門日常修習與起居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在植被掩映間有個石洞,倒是殺人拋屍的好地方,白千羽不小心把笑體現在臉上了,倒讓撩開枝蔓讓她進石洞的第五久仁愣了一下。 “你不怕?” “怕什麼?” “萬一失敗。” “如果前輩當初把我當成魔人沒有救我,那我已經死了,若是拔除魔氣失敗我不過是再回到那個鬼地方罷了。”白千羽垂下眼眸,不過很快擡起頭用感激的眼神看向第五久仁,“前輩不需要有顧慮。” “可我……”第五久仁看着白千羽,似有千般情絲無法宣之於口,白千羽覺得自己演得有點累了,越過第五久仁往石洞裏面走,之間石洞裏有一張冰牀,在四肢的位置設置了用於拘束的曜紅金木環,旁邊的石臺上放着一把焦尾。 白千羽對於拘束用具沒太大的反應,倒是第五久仁先行解釋:“拔除魔氣的時候會很痛苦,許多人會失去神志胡亂攻擊,若是你不願意也可以不帶,我可以制住你……”第五久仁想起了剛救助她時發現她腳踝處被鐵鏈拘束磨出的傷痕,自責起自己的粗心。 白千羽搖了搖頭:“前輩專注於一件事便好,我已經給妙音門添了不少麻煩了。”說着主動躺上冰牀將自己的腳踝拷上,又將自己的左手拷上,剩下一隻右手。 第五久仁猶猶豫豫道:“要不就留一隻手?” 白千羽果斷拒絕:“不行,若是無法自制抓爛了自己的臉,我還不如別活着。” “就算你毀容了我還是喜歡你。” 白千羽倒是沒想到,第五久仁的告白來得如此突兀,她閉上眼睛溫柔地說道:“女子是不願意讓心悅自己的人看到她醜陋的一面的,如果我毀容了我肯定離得遠遠的,再不見你。” 第五久仁怔住了,緩緩俯下身扣上了右手的金木環。 嗐,乖乖給我扣上不就好了嗎?知不知道很多時候最後功虧一簣的原因就是心軟啊!白千羽極不耐煩和這傢伙多糾纏了,若是他不同意復仇的話就直接睡服他好了,呃不行,這種人如果睡服之後更害怕讓自己衝鋒陷陣那不是完蛋,啊啊啊啊,好麻煩。 第五久仁俯視白千羽,眼裏滿是糾結,叮囑白千羽:“拔除魔氣的過程很痛苦,但是一定不能讓過於激盪的情緒控制自己,儘量保持心情平靜,雖然難於登天。” “大約多久?”白千羽就有點不耐煩了。 “半天到一整天不等。” “好,幫我撕片佈下來塞住我的嘴。” “你這是要做什麼?”第五久仁覺得自己修真這麼久從未見過對自己這麼狠的女子。 “我不想叫出來打擾你,所以拜託。” “你不必如此……” “萬一我咬斷自己的舌頭怎麼辦?團大一點千萬要抵住我的舌根。” 第五久仁極不情願的從白千羽的袖口撕下一團布料團了塞住白千羽的嘴。 第五久仁的手指放到了焦尾之上撥動出第一個音符,拔魔曲開始了,起手氣勢極爲恢弘,就像是飛流直下的大瀑布,很快她就沒心思再欣賞了。身體裏的魔氣就像是燒開的水沸騰了起來,在她的經脈間灼燒,她覺得而自己的血管都要爆裂一般。她盯着視線上方石壁努力讓自己的感官與精神割離,卻不由地想起自己被宓素侵犯時那種靈魂浮在上空的時候,一時間耳邊彷彿出現裂帛之音,她精神恍惚,彷彿自己的肉體就像破布一樣被人撕裂開來,她浮在上空看到自己的肉體被一撕兩半,她的瞳孔搖擺不止,就像是浮在海面上的小舟。 她想要尖叫,卻無法出聲,倒也不是因爲布團抵着她的舌根,而是她的聲帶無法震動了,她就像一個割了頭的人,頭還活着卻眼見着自己的軀幹被分解。 拔魔曲轉入了下一個階段,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白千羽登時覺得有千軍萬馬從她的身上碾踏而過,她的肋骨被一遍遍踩成碎片,她心臟、她的肝、她的肺像肉餅一樣被反覆擠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人搓圓揉扁的橡皮泥,總之不算一個人。 緊接着琴聲又如危機四伏的竹林,草木皆兵,她像是被人堵住了口鼻,卻不得不見識了極爲殘忍的分屍場景,白千羽定睛一看慘遭分屍的對象竟然是自己,而捂住自己口鼻的人正是正在分屍的罪魁禍首恐懼就像是毒蛇緊緊纏繞住她,將她的心臟幾乎要擠爆了,不對,心臟呢,她的心臟無處不在,這兒也在跳動,那兒也在跳動,從她的腳趾到她的天靈蓋都長滿了心臟,它們頻率不一地跳動着。 忽然之間琴聲不再是琴聲,像是有人在拉鋸,鋸着的究竟是什麼,白千羽想要閉上眼睛不去看,但是做不到,那些畫面像是直直地傳入了她的大腦,那是她前世的童年陰影,她從她的身邊起身,興奮地走向舞臺,魔術師將她關進了盒子中,高速轉動的巨型電鋸往盒子壓了下去……不要,不要啊! 琴聲忽而變得蒼涼,就像大漠旅人的歌哭,白千羽想要流淚,她的眼前變得模糊,黑色的氣體從她的身體裏剝離,她暈了過去。 當黑色的魔氣並着依附於其上綠色破魔珠毒消散在空中弄混濁不堪時,第五久仁把手放在琴絃上止住了音符。他在彈琴的過程中只能專注,他生怕自己分心造成糟糕的後果。他跑向石牀,白千羽一頭的青絲已成白髮,手指摳得冰牀邊緣都是血跡,指甲也劈開了,第五久仁連忙探她的鼻息和脈搏,她還活着。他解開了她手腳的束縛,小心地將她抱起,走出石洞。 白千羽醒來的第一個感想是,絕對要把修煉心法提升上去,這樣萬一再和魔修做,就不至於魔氣入體,再經歷一次拔魔了。 折磨,絕對的折磨,簡直比囚禁時期還要痛苦,她睜開雙眼,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的頭髮變成了銀絲,呃,草,那臉呢??? 她跌跌撞撞地爬下牀蹣跚到銅鏡前,她的面容除了憔悴些並無變化,只是一頭烏雲秀髮變成了銀色,其實,配湛藍的眼瞳怪好看的,很有大佬的風範。臉上疑似會產生魔紋的地方也已經恢復了原樣,黑氣業已完全消失,白千羽徹底鬆了口氣,可以正式籌備復仇之事了。 啊,手指好痛,白千羽後知後覺地將手舉到眼前,發現十根指頭都被纏上了繃帶,肯定是痛得把指甲給摳劈了吧,白千羽真慶幸把自己綁起來了。 她正用新發色給自己試着盤發,看看什麼髮型適合自己,敲門聲就響了起來,門外是璩泱、麻琰和第五久仁,前兩者是睡過的,最後那位是即將要睡的,小意思,這種根本不能算修羅場,毫無疑問大家都是過來講正經事的。 璩泱離白千羽最近,看到她的青絲成雪,心痛的眼神讓她直起雞皮疙瘩,走上前雙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麻琰看到璩泱的樣子就不爽,拍掉了他抓着白千羽肩膀的手,冷嘲熱諷道:“別整這些有的沒的,講正經事。” 白千羽點了點頭,她真的不在意髮色,銀白真的很好看,真的。 璩泱講解破魔珠的時候,第五久仁根據他與宓素交手的情況對其進行時間推移的效果梳理,麻琰本想偷偷去拉白千羽的手,手都放到她腿上了她還是一動不動皺着眉頭若有所思,他也自討沒趣地收回了手。 結論並不如她的意,她本以爲宓素中了毒,馬上出兵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這破魔珠只是相當於給他掛了個持久的debuff,要經年累月效果才更明顯。 “那什麼時候才能殺了他啊。”白千羽甚少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狠厲的眼神,說這話時她只能閉着眼生怕泄露了她的本性。 “你也不用着急,正氣盟對魔域的圍攻也好、剿滅也好、單獨作戰或是團體作戰都不少,宓素越是頻繁動用魔氣,越是會在修煉時隕落。” 白千羽忍住了沒吐槽,心想這玩意兒擺明了就是修仙世家讓女子或者美貌男子服用然後勾引魔修使他們中毒的玩意兒,璩泱沒有挑明,並不代表她聽不出來,修仙世家的陰私當真令人不齒。 她抄着手臂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璩泱解釋完之後唐突地說道:“羽兒你跟我回去養傷吧。” “不可能。”白千羽不喜歡糾纏不清,只是睡過一次就想把她當成所有物的人,不借妙音門之勢報仇她絕不挪窩。 看到璩泱喫癟,麻琰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然而他說的話簡直讓白千羽懷疑他的智商:“羽兒肯定跟我回去啊,怎麼可能跟你呢?” “不殺了宓素我就賴在妙音門了!你們是聽不懂嗎?”白千羽看向兩人的眼神飽含着對智障的同情,“好了,破魔珠的原理解釋完了,你們可以走了,多謝你們來看我。” 白千羽推搡着兩個人出了房間,把門一關,發現第五久仁還坐在原地,思索着什麼,她就給他倒了杯茶:“前輩有什麼想法嗎?” “你非要親自取他性命有點難,畢竟實力擺在那裏,抱歉。” 白千羽其實很喜歡說實話的人,哪怕實話有些傷人:“不會,我明白自己的實力,我只是打個比方,只要他死的時候我能在場就好了,再不濟能讓我在幾年內聽到他的死訊也不錯。” “倒也不用……幾個月後正氣盟對於魔域又有一次圍剿……” “我跟你一起去!我保證不會拖後腿!”白千羽覺得自己到修真界優哉遊哉這麼多年,第一次想要認真提升武力值。 “以你的實力跟着倒不是問題,我只是擔心會不會……” 嗚哇,纔想說你說話直接,現在又吞吞吐吐?白千羽明白第五久仁可能是怕自己PTSD,到了魔域會犯病?白千羽自認沒有這麼脆弱……大概……她想起了拔除魔氣時眼前出現的幻象…… “不會!我能從裏面爬出來,不至於有些場面不敢看。” 接下去的日子裏,白千羽在妙音門中尋了一處好地方,既能遙遙聽到妙音門弟子們修煉彈琴的聲音,又可觀景,說實話她的海潮劍法練得很爛,她摸着木人上被自己劈的傷痕,七零八落,自己的身形想必也一點不輕盈,就像一隻笨拙的幼鳥,跟自己想象的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完全不搭邊,她有些喪氣地躺到地上,把劍扔到一邊躺下來看雲。 看雲不是雲,是修真計劃列表,居於前叄位的是,看宓素爬、看杭子遷爬以及練劍,求證羊霜蕾是否爲幕後黑手啊,修煉突破元嬰啊,都練劍擠了下去,看來此間事了得跑一趟萬劍山。 嗚嗚嗚,但是幾個月後不能在大家面前丟臉啊,白千羽嘆了口氣,一骨碌爬起來撿起劍繼續砍木人。 到了出發剿滅魔修的那一天,白千羽穿着白色的紗衣,其實她很不喜歡,復仇不穿紅衣服跟黑化不加重眼線有什麼區別,要的就是氣勢和排場,算了算了,條件有限。 白千羽知道隊伍裏不少小年輕在偷偷拿眼睛瞄她,她知道自己銀髮白衣美若天仙,但是她沒心情迴應他們,她滿心都是如何拿魔修開刃,看看自己臨時抱佛腳的劍法有沒有成效。 第五久仁這一隊人馬從側翼斜插進去,目標正是宓素防守的地方,不知是否因爲守將宓素不在,守城的魔人節節敗退,在妙音門人的面前,白千羽覺得自己就像是長着主角臉的龍套,自己恨不得雙手持劍在前面很沒有風度地劈砍,魔人的血液濺上了她的衣服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紅梅,她束起的頭髮和臉上也都濺上了血跡,唉,這樣不美。 你瞧瞧那些在稍後方彈奏的妙音門人,不論修爲幾何,各個衣袂飄飄在那兒撫琴,琴聲所到之處配合前方衝鋒的“羣衆演員”,魔人們可說是潰不成軍。 可向來喜歡衝在最前面的宓素,今天卻是打了半天都沒見他的人影,白千羽解決了身前的一個魔人後,四下張望着,忽然後頸察覺到一陣不適,雞皮疙瘩冒了起來,她連忙彎下腰抓過一具屍體想身後甩去,轉身的瞬間發現屍體已被劈作兩半。 “原來你在這裏……”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白千羽只覺得心神不穩,心臟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直面這傢伙絕對討不到一點好處,也好在宓素見到她時魔氣上涌牽動了破魔珠的毒素,無法全神貫注的對付她,倒是被她左躲右閃跑出了最受威脅的範圍,將宓素繞進來包圍圈中。 宓素吐出一口污血,只一晃神白千羽已然不見蹤影,他循着一線白影追去竟不知覺間跑入了數位萬劍山人佈下的劍陣之中。此時妙音門人啓奏破魔曲,劍陣中的撿起幾乎要花了白千羽的眼睛。 這算不算修仙版的亂拳打死老師傅呢?白千羽躲在他們後面,偷偷用衣衫上還乾淨的部分擦了擦自己的臉,然後故作鎮定地立於妙音門人之間倒如運籌帷幄的絕世軍事一般。 劍氣散去之後,宓素已然倒地奄奄一息,說實話白千羽還不是那麼敢走上前,電視裏被將死之人反殺的橋段還少嗎? 但是,她能放棄這麼好的裝逼機會嗎?不能! 白千羽給自己壯了壯膽,邁着之前在鏡子前練過的步伐走向宓素,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聲音如同泉水一般清澈:“其實就你的長相,如果你情我願我未必不樂意與你歡好,但是我生平最恨別人強迫我。” 說完就用揮劍砍下了宓素的頭顱。 啊,血濺到臉上了好惡心。白千羽這樣想着,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轉身回到正氣盟的隊伍間。 此番剿滅魔將宓素,白千羽倒是拿了獎賞的大頭,她倒是不太好意思,第五久仁解釋,若不是破魔珠的效用,宓素不會這麼輕易被斬於馬下,她也就安心收下了。作爲剿滅魔將的功臣之一,白千羽在妙音門又享受了幾日,期間杭子遷都沒有回到宗門,想來時刻意迴避她。 白千羽決定不再幹等,去向長老第五久仁辭行,弟子帶着她走了好久,一直到一處鳥鳴山幽、月照於溪的幽雅小院才停下。 弟子在門口就退下了,白千羽一人推開竹門進去第五久仁正在撫琴,不得不說藝術氣質卻是能給長相一般的男人鍍層金,第五久仁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一曲終了,白千羽開口說道:“我要走了。” “嗯。”第五久仁平淡地接受了這個事實,“我早知你不會爲任何人停留。”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開口,我會繼續呆一陣。” “不必,這樣顯得我太可憐了。”第五久仁盯着琴,不敢看白千羽,他怕自己對上她幽藍的雙眸就不能說出這麼帥氣的話了。 “哦,我會時常來看你的。我走了。”明明很爽氣利落,白千羽卻覺得帥氣的戲份都被第五久仁搶了,只能匆忙退場,她轉身闔上竹扉,沿着來時路走了一段,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樹林間。 確定白千羽離開宗門已有五天,杭子遷纔敢從藏身的村落裏回到妙音門,在廣場上還是不放心,尋了幾個一同與白千羽去剿滅魔修的師兄反覆確認了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進門前還左右環顧,引得經過的同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他稍微放下心,打開房間門,環視四周沒有人才小心地掩上門扉,長舒出一口氣。他才往房裏走了兩步,就聽到門上的鎖釦緊的聲音,隨後門外一切的聲響都像被隔絕了一樣,他轉身就往窗邊跑,無論往窗戶上注入多少靈力,窗戶都紋絲不動。 如同鬼魅的聲音響起:“你跑什麼?” 杭子遷循着聲音望去,房樑上掠下一個雪白的身影,毫無疑問是白千羽,他的額前冒出冷汗,虛張聲勢道:“這裏是妙音門,你,你想要做什麼?” “嚯,我敢來找你算賬,就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不然你以爲宓素的宅子是人人都能逃出來的嗎?”白千羽取過一把羽扇坐在凳子上輕輕扇風。 “你都知道了?不,不對呀,你應該不知道的!”杭子遷瓜子仁大的大腦此刻正在飛速運轉,“你殺了我就死無對證了,你就不能知道究竟是誰這麼恨你!” “先把她的狗腿剁了,她自然會有忌憚,再下手必然會有破綻,我何必要你來指認?更何況你是什麼東西,敢去指認幕後黑手?”白千羽嘲諷道。 “你要對我做什麼?”杭子遷仍然抱着窗櫺不撒手。 白千羽扔了一包靈草在桌上,玉手一指:“喫下這些,我以後保管不找你麻煩。” 杭子遷定睛一看,布包裏全是上好的靈草,什麼混元根、無根玄葉還有狐哭竹,讓他探索十年祕境都找不來這麼多這麼好成色的東西。 “你什麼意思?我不會喫的!”杭子遷的眼睛還是忍不住覷着那包靈草,他已經卡在金丹前期數十年了,見到靈草哪能不動搖。 白千羽笑了:“行,我知道待在這兒你不會喫的,我走就是了。”語畢,她放下扇子解開屏障大搖大擺地走出房間。 叄日後,白千羽在妙音門附近的村鎮聽到了杭子遷突破失敗隕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