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波女主

作者:手可摘星辰
我本能地將身後的大鐵槍一把拽了出來,將一頭兒抵在地上,用鋒刃迎上了鐵錘。

  就聽見“當——”的一聲悶響,鐵錘的來勢爲我所阻,即便如此來勢猶是不止,硬生生地將我的鐵槍向下壓了半尺,方纔停住落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到了一邊。

  “好大的力道!”我看了看被鐵槍末端戳得粉碎的大理石地面,不由有些咋舌,手腕上也傳來了酥麻的感覺。

  此時日食已過,天色又漸漸地亮了起來,香雲將地上的鐵錘一把提起,掂量了一下後說道,“這一定是曹夫人的兵器,我們家裏是沒有這種樣式的,只不過,分量怎麼這麼輕呢?”

  我將鐵錘接過,手中一沉,怕有六十多斤,可是剛纔見香雲提着的時候好似很輕鬆的樣子,頓時對她的看法又有所改觀,看來楊門既沒有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夫人小姐,也沒有當作擺設只會端茶送水澆花掃地的丫鬟。

  再看那可憐的圍牆,已然破開了一個可以由人自行出入的大洞來。

  經過一番天象異常變化,校場裏面的人倒也沒有了比斗的興致,暫時歇了下來。

  “好大的一個洞!孃親的功夫果然很是厲害呀!”從圍牆裏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接着一個身着淡黃色衣衫的少女將腦袋伸了出來,來回轉動,一雙眼睛靈動異常,似在尋找什麼東西。待看到我的時候,又好象是突然遭遇了怪獸一樣,尖叫了一聲後把頭縮了回去。

  少時那少女又將腦袋伸了出來,做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瞪着我說道,“喂!你怎麼可以拿別人的東西?”

  “拿別人的東西?什麼東西?我有麼?”我有些莫名其妙地聳了聳肩膀,一副非常無辜的樣子。

  “沒有?那你手裏面拿的是什麼?不要跟我說是倭瓜!”少女見我不承認,皺起眉頭,指着我的鼻子,非常憤怒地譴責道。

  見這少女如此有趣,我不由得來了興致,於是將手中的鐵錘轉了兩圈兒,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自然不是倭瓜了!這是什麼?!這是兇器!差一丁點就謀殺了本少爺!你看,把我家的地都給弄壞了!”

  少女順着我的手指一看,果然地面上有一塊兒大理石地面裂得粉碎,揚起的粉塵尚未落下,顯然是新碎的無疑,不由得有些期期艾艾起來。

  我看着少女的窘樣兒,心裏居然邪惡地感到了捉弄別人的快感。

  “哇——”誰知道那紅衣少女見我如此難纏,居然眼睛一紅,大聲哭了出來。

  “哎——何必哭呢?有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最多我把東西還你,不追究你的謀殺罪行就是了嘛!”我一見那少女珠淚盈盈,頓時沒了主意,連聲承諾道。

  誰知道那少女毫不領情,居然將腳在地上一跺,轉身跑了回去。

  “少爺!你惹麻煩了!”排風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地朝我譏笑道。

  “左右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好怕的?”我有些不以爲然地答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小丫頭!”香雲在一旁埋怨道,“曹國公的二小姐雖然好欺負,可是她姐姐就比較讓人頭疼了,少爺你爲什麼要沒來由地惹上這個大麻煩呢?”

  香雲的話音還沒有落地,就有一道紅影越過校場的圍牆,像一團兒火焰般竄到了地面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那個小賊敢招惹我妹妹,活得不耐煩了麼?”

  我們看時,卻是一個貌似剛纔的黃衣少女的女子,柳眉倒豎地站在那裏,一支銀槍背在身後,槍尖上面猶自閃着明晃晃的寒光。那女子一看面前只幾個楊府的丫鬟,男的只有我一個人,頓時眼珠兒一轉,就要對我發難。

  “瑩兒不得無理——”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應對時,一個成熟的女聲從校場裏面傳了出來。接着一位傳着軟皮薄甲的中年女子從大門裏面走了出來,鳳目重瞳,身材高挑,一副雍容華貴的姿態,教人心生愛慕。

  “娘——”那被喚作瑩兒的見到中年女子來到後,立刻依附到她身邊,搖着她的胳膊有些不依地撒嬌道,“您就知道教訓自己的女兒,哪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你這丫頭——”中年女子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有些無奈地說道,“你怎麼一點兒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你爹叫你讀的那些聖人明訓都念到哪裏去了?再這麼放任下去,小心你未來的相公把你給休了!我先把醜話說再前頭,我們家可不收被休掉的女兒呀!”

  “他敢!哼——”那瑩兒對母親的話雖然並不十分相信,但還是安分了許多,站在母親的身旁指着我對着她娘竊竊私語,還時不時地看我兩眼,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奴婢香雲、奴婢排風——拜見國公夫人!”我身後的兩個丫鬟對着那夫人行禮道。

  “免禮——”曹夫人和顏悅色地答道,命二人平身。

  “小侄延昭,拜見國公夫人。”我作爲晚輩,自然也不能失了禮數,對着那中年女子躬身行了一禮。

  這位曹夫人乃是大將曹彬的結髮妻子,曹彬雖然出身將門,滿腹謀略,善於用兵,自己卻不是上陣殺敵的好手,但是他的這位妻子卻是允文允武,騎射功夫相當了得,更難得的是爲人毫無世家貴夫人的驕縱之氣,是位難得的女將。

  因爲楊老令公與曹彬同屬軍方要員,因此兩家交好,經常互相拜訪,曹夫人同老夫人更是結爲金蘭的姐妹,兩家的關係自是更加不同了。

  “延昭?”曹夫人似是怔了一下,旋即想了起來,開心地說道,“原來是六郎回來了!難怪這麼像令公,我還道是誰呢!快起來快起來,你母親想着你已經有好幾日了!”接着對着校場裏面高聲喊道,“大姐呀——六郎回來了——”

  “六郎回來了?”

  “六哥回來了?”

  “怪不得早起的時候,原子裏面的喜鵲喳喳叫,原來是六少爺回來了啊——”

  隔壁的院子裏面頓時亂了起來,各種聲音傳了過來,轉瞬之間就有許多的男女老少擠出大門,如同變戲法一般。有些排不上隊的靈機一動,就從那個大洞裏面跳了出來,反倒是捷足先登了。

  “果然是六哥回來了啊——”一名年紀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費力擠開圍觀的衆人,來到了我們的面前,清秀的小臉上面漲得潮紅,面郟上似乎還有汗珠兒,顯然是剛剛做過劇烈的運動,在看下去,手中果然握着一支長劍,劍尖猶自在來回顫動不已。

  對照排風之前給我的參考,這丫頭應該是八妹,也就是楊八姐了,於是我對着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表示收到了問候。

  我完全沒有料到居然一下子涌出這麼多的人來圍觀我,不覺驚出了一頭的熱汗,看着衆人上下打量我的目光,簡直就是不顧別人的感受,像是把我當作動物園裏的猩猩一般對待啊!

  “六哥啊——”突然一個更加尖銳的童音傳了過來,接着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一個胖嘟嘟的小丫頭,一頭扎進了我的懷裏,將小腦袋在我的腰上蹭來蹭去,好不歡喜。

  我低頭一看,卻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臉蛋兒簡直像只紅蘋果,眼睛也是圓圓的,烏溜溜地淨是黑眼珠兒,不用說,這一定就是楊家最小的寶貝,楊九妹了!

  “是我兒六郎回來了麼?”忽然周圍的聲音都靜了下來,只聽見一個溫潤悅耳的聲音從人羣外面傳了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我的身軀忽然爲之一震。

  “就是這個聲音啊——”我的腦子亂作一團兒,連帶着視野也變得模糊起來。

  我已經多少年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了,沒有想到居然會在回到了千年之前又重新獲得了這份母愛啊!我神差鬼使地叫了一聲,“孃親——”

  “昭兒啊——”老夫人雖然年紀已經過了五十,但是從容貌上面來看不過四十許人,再加上常年征戰,身體自是非常健康,最近兩年朝廷並無戰事,在家中養尊處優教導兒女,容貌更是保養得相當好,只是在兩鬢青絲上添了一綹白霜,雙目在我的身形上下仔細端詳了一番後,有些欣慰地說道,“真是我的昭兒回來了!三年了啊,讓娘來看看,你又長高了多少?”

  我哽咽着給老夫人屈膝跪下,行了大禮,然後膝行至老夫人面前,仰起頭來看着這位英雄的母親,楊家將裏的核心人物。

  老夫人低下頭來,雙手撫摩着我的頭,一雙眼睛仔細地看着我的面容良久,方纔說道,“我兒真的是長大了!三年前離家的時候,你不過才至我的肩頭,可是如今,怕是要比我都高出半個頭了!”

  “大姐,你們母子相聚分外歡喜,可也不能老呆在這屋子外面呀!”曹夫人笑道。

  “呵呵——”老夫人回過頭去歉然道,“讓妹妹見笑了,倒是大姐我一時歡喜得糊塗了。”轉而對下人們吩咐道,“不要圍在這裏鬧了!去將六郎的屋子收拾利落,晚上還要住呢,去告訴廚房準備好酒菜,我們母子幾個今晚要好好地喝上兩杯!”

  衆人轟然應聲,紛紛散去了,只留下了幾個侍侯老夫人的貼身丫鬟隨侍。

  “姐姐,今日你們母子團聚,小妹我就不多打攪了。”曹夫人說道。

  “也好!”老夫人想了想答道,“改日我定叫六郎幾個去你府上問安。”

  曹夫人帶着兩個女兒和一衆家將告辭而去,臨走的時候,那姐妹二人依舊對我怒視了兩眼,我不由苦笑,看來這個樑子是結下來了。

  待得外人走了之後,老夫人忽然吩咐道,“先不忙回去,再到小校場轉轉。”

  衆人皆是爲之一楞,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是賣的什麼玄虛。

  “母親,六哥纔回來,爲何不去家裏敘話,卻要去校場呢?”八姐不解地問道。

  老夫人笑而不答,只是率先走進了校場,衆人不明其意,只好尾隨在她身後跟了上去。

  小校場面積約有五十餘畝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比較空曠的場地,地面上由於經常有人馬踩踏,早已經坑坑窪窪,其中還有幾個小小的土丘,長滿了雜草,不過這樣更接近於實戰的環境,在地勢較高的一面搭起了一個觀禮臺,臨近臺子的地方用青石鋪地,擺設有兵器架子,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

  “楊供奉!就讓我試一試你的功夫吧!”老夫人走到了兵器架前,用手撫摩了撫摩上面擦得錚亮的兵刃,突然身子一轉,雙目神光灼灼地盯着我說道。

  “什麼?!”我卒不及防之下,沒有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我什麼時候又成了楊供奉了?

  “你今年就要滿二十歲了,皇上體恤我楊家的鞍馬辛勞,下了特旨,封你爲七品供奉郎!從現在起,你就是楊供奉了!”老夫人見我不解,自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於是微微一笑地解釋道。

  “恭喜六少爺——”

  “恭喜六哥啊——”

  喜訊由老夫人口中傳出,衆人自然是落了力地恭維,尤其以兩個妹妹的巴掌拍得最響,神情更是激動,看我的眼神幾乎就是等同於她們喜愛的香酥糖了,於其說我是她們的兄長,還不如說我是她們的移動錢袋更恰當一些。

  “接槍——”我還沒有來得及仔細思量其中的利弊,老夫人已經從兵器架子上面抽了一支長槍出來,向我扔了過來。

  我將手伸出,握住長槍,是梨花木的槍桿,木質堅硬,刀劍難傷,重約三十餘斤,但是分量上面與我的大鐵槍差了實在太多,拿在手裏面一點成就感都沒有,這樣的槍怎麼能夠拿上戰場廝殺?於是我遲疑道,“母親,孩兒可不可以換上一支槍?”

  “這可是最輕的槍了!”老夫人有些憂慮地看着我說道,“雖然你因爲是娘在戰場上產下,自幼身體單薄,不喜武事,可是我楊家的兒郎註定是要上戰場的,教我如何是好呢?”說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看到老夫人因爲我而傷感的憂傷表情,我深深地被這份舔犢情深的母愛所感染,一時間脫口而出道,“母親休怪孩兒沒有說清楚,請看我的鐵槍!”說着將手一招,排風立刻將一直扛在肩頭的大鐵槍背了過來,往地上一放,頓時大家都感到了地面上傳過來的震動。

  “好槍——”老夫人看着地上的鐵槍稱讚道,久經沙場的她自然能夠看出這件兵器的不凡之處,不光是分量上夠重,就是工藝上面也絕對不是出自庸人之手,黝黑的槍身微微泛着血紅色的光芒,一副刃口更是將殺傷力提高了數倍,微微閉目感覺了一下,居然有一股澎湃的殺氣撲了過來,果然是少見的兇器!這樣的兵器,再加上一個驍勇善戰的主人,到了戰場上恐怕是所向披靡的吧!只是,她又有些擔心,昭兒真的能夠使得了如此沉重的鐵槍麼?就是老令公壯年的時候,恐怕也有些費力吧!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見老夫人見疑,卻也不答話,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單手握住槍身,背在身後,凝神定氣,忽然一聲暴喝,長槍驟然出擊,將地面上的一塊方磚擊成粉碎,接着將近日來學到的楊家槍法一股腦地使了出來,頓時場中槍風陣陣,我如有神助,一套剛剛入門的槍法居然使得如行雲流水一般輕鬆自如,地上的落葉在我的槍風驅使下,形成了一道高高的塵柱,良久不能散去。

  “好!”老夫人拍手大聲讚道,激動得淚眼婆娑,仰天長嘆道,“我家又出一員猛將啊!蒼天有眼,終於讓我老婆子看到昭兒可以獨當一面了!”

  此時我的一套槍法使完,將長槍單手舞動,耍了一個槍花,負在身後,身軀挺立,擺了一個自認爲最有型的POSE出來,頓時贏得了一個滿堂彩。

  “昭兒,爲娘有三年沒有見你,今日一見卻真的是喜出望外!你這鐵槍,究竟是如何得來的,還有那套槍法,我怎麼看着與你父親使的大相徑庭呢?”老夫人細細地思量了一下我剛纔的表演,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條鐵槍,乃是一位異人所贈,至於孩兒的身體,也是多虧了他救治纔會如此康健。”我一時難以講出個令人信服的原因,只好信口開河胡扯一氣,“至於槍法,母親神目如炬,這的確不是我家原來的槍法!”

  “你父的槍法,號稱無敵!即使是敵對多年的遼邦,也不敢有所小覷,你怎麼會隨意篡改呢?”老夫人有些疑問。

  我一聽這個問題有些麻煩,如果說不合適很容易招來大家的不滿的,於是動了動腦筋,想起了什麼,遂對大家朗聲解釋道,“前朝畫聖吳道子說過一句話,習我者生,類我者死!孩兒認爲非常有道理,如果孩兒的槍法只是與父親形似,卻不取得其中的精髓,終究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因此孩兒斗膽將其中的一些招式按照自己的習慣加以變化,還希望母親有暇的時候指點一二。”

  “誰人要我來指點——”老夫人尚未來得及答話,卻有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少年,接着就有一道白影從大門處闖了進來。讀書免費小說閱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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