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大水淹了陸正安和姜正
姬河之水咆哮而至，已淹了大半的縣城。
大日浮沉，水面上波光粼粼。
水勢漫過殘垣斷壁，朝着城北之地慢慢逼近。
昔日香火鼎盛的武王廟外，陸正安抱着姜正安靜的坐着。
他盯着四周一片狼藉，清秀的面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陽光落在他半邊臉上，一面金黃，一面略顯陰暗。
陸正安低下頭，看着姜正，神色略顯痛苦。
“到底是先生對了，還是正安錯了！”他嘆息一聲，將姜正抱得更緊了，而後又自言自語起來。
“我們都沒有錯吧，你是修行之人，有濟世之懷，對於紅塵濁世心中自是有着界限與規矩！”
“先生，正安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人，不懂人鬼有別，只知道，我對他好，他對我好，便是好了！”
“十年啊，我就在這樣的乾列生活了整整十年，曾經，我有多想看到有你這樣一位蓋代的天師，殺盡乾列，將此地真相大白於天下！”
“可惜，我從八歲盼到了十歲，從十歲盼到了十二歲，時光飛逝，一轉眼五年過去，我的心早已沒了期待！”
“正安沒見過什麼世面，卻也讀過聖賢書，聽過世間事，乾列大劫，大齊豈能不知啊？”
“百里之地，十萬生靈，一夜之間銷聲匿跡，稱之塌天之禍也不爲過，卻不見廟堂派半個差役前來勘察！”
“大齊有玉闕宮，天師府，這在民間早已不是什麼祕密，若說尋常凡人尋不到乾列，那他們呢？如先生一般的人呢？又在何方？”
陸正安無聲落淚，他也曾有希翼，渴望有一人能與先生一般，闖進乾列，查明這裏的真相，帶他脫離苦海。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家中那株老柳綠了一茬又一茬，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他也自一個孩童長成了少年。
太久的等待，早就磨滅了陸正安心中的幻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週而復始，無盡輪迴。
這裏的人啊，沒有苦惱，沒有仇怨，是那般的祥和太平。
“若你們沒有出現，這乾列還是乾列吧！”陸正安望着姜正呢喃不止。
說到這裏，陸正安又突兀自嘲的笑了起來：“我真是癡人說夢了！”
“十年溫養，戾氣盡褪！”
“果子熟了，自然是該摘了！”
姬水咆哮，聲勢浩大。
武王廟外，地動山搖。
陸正安擡頭，望見一片無邊無際的朝着此地碾壓而來。
他沒有半分驚慌，反而笑了起來。
“一切都該結束了！”
“乾列的真相將永遠埋沒在水底！”
“只是可惜了那十萬生靈冤魂，再也入不了輪迴！”
陸正安說罷抱緊了姜正，緩緩閉上了眼睛。
“先生千古，正安陪你！”
幾息後，姬河之水如天河倒灌，攜帶萬萬鈞之勢砸向此地。
眨眼之間，武王廟崩塌，淹沒在洪水之下。
一切皆無生息了。
城外極北之地，一座高山之上。
零零散散站着幾道人影。
有阿九，老引魂師，大塊頭兒，王瘸子，布衣術士等人。
在另外一旁，亦站着數名相貌不凡氣宇軒昂之人，他們望着身下百里，眼眸深邃如海。
“正安哥哥，先生～”
犬兒望着乾列武王廟的方向痛哭流涕，他心中明白，陸正安死了，即便沒有這洪水，陸正安也絕不會再苟活下去。
“公子啊～”
王瘸子和布衣術士低下頭，大日沉浮，乾列縣城方向的水面折射的光，刺的他們兩個眼睛很疼很疼。
“先生千古，只是可惜了正安……”
老引魂師漠然嘆息，他的心中永遠忘不了那一道頂天立地元神法相。
“今日阿九立誓，姜正天師之名，必當傳遍天下！”
阿九拔劍，斬下一塊丈許青石，電光火石之間將之削平，並以劍做筆，鐵畫銀鉤刻下三個大字，姜師廟。
“我要在此山建壇立廟，以謝姜師心懷天下，濟世之恩！”
阿九氣勢如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許下重誓，引得一些人側目而視。
“姜師廟？”有人開口，語氣不善：“這個道人底細不清不楚，昨夜是彰顯了一些實力，可就此決定爲其建壇立廟，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阿九聞言側目看向眉心長着一顆紅痣，仙風道骨，身穿一件白色道袍的中年人，瞳孔驟然收縮，神色一變再變，他深吸一口氣，將劍插在石地上，低頭行了一禮，道：“見過幾位天師！”
“不必多禮！”眉心長着紅痣的那個中人看了阿九一眼，面上帶着和煦的笑意，道：“你是京都的小九吧？昔年在天師府外曾有一面之緣！”
阿九聞言眼眸低垂，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面上卻是擠出一絲笑意，道：“老天師還記得在下，倍感榮幸！”
紅痣男子點點頭，在他身旁還站着兩人，與他裝扮一模一樣，均是仙風道骨，身着白色道袍。
“小九，建壇立廟茲事體大，需天師府和玉闕宮考驗通過之後，再由昭帝請出仙齊主敕令，於拜仙台上敕封名號載入仙冊，纔可謂之天師！”
紅痣中年男子語重心長，對阿九講解建壇立廟規矩，儘管他面色平和，帶着和煦笑意，但聽在阿九耳中，卻是夾雜着嘲諷不屑之意。
阿九心中冷笑一聲，放下手掌，自地上將劍拔出歸鞘，神色一凝，道：“老天師開口提醒，阿九感激不盡，姜師廟建成指日可待！”
“你”紅痣中年男子挑眉，但瞧見阿九那面容之後，他輕哼一聲，冷笑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便放手去做，就怕天師府和玉闕中有些人容不得壞了規矩，任意胡來！”
阿九聞言笑了笑，再次對着紅痣中年男子行了一禮，露出感激之色，輕聲道：“多謝老天師指點之恩，在下感激不盡，此次回京都之後，我一定多多關注老天師口中那些容不下外人的心胸狹窄之徒！”
“呵呵，早就聽說京都的九公子口齒伶俐，善於言辭，果然名不虛傳！”
紅痣中年男子笑了笑，便不在理會兒阿九，與身旁兩人指着前方一片地，在小聲交談什麼。
就在此時，有一道身影踏着湖面衣衫襤褸，滿身傷痕的來到了山頂阿九的身旁。
衆人看到來人身影，有驚有喜，亦有嘲諷夾雜其中。
阿九愣了一下，趕忙過去，將之攙扶住，急道：“狐王，你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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