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氣派的許百順【大章】

作者:千秋有靈氣
今天的風帶着枯燥,沒有往日那麼的寒風凜冽。

  封於修站在團門口看着空空的路面發愣,他又看看哨兵,哨兵永遠嚴肅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來笑意。

  伍六一抱着胳臂在許三多身邊站着,他表情也很古怪。

  “已經十點了,老爺子不會迷路了嗎?”伍六一再三看了看時間。

  封於修不可置否,望着一眼望不到頭的柏油馬路,兩側的枯草跟荒山石壁宛若一隻鼉龍,擋住了隘口的陽光,從遠處看去帶着墨黑色。

  “不會,馬小帥跟甘小寧去接了。應該是走得慢。”封於修對於馬小帥兩人是放心的。

  “別緊張,你怎麼比我都緊張?”封於修看了一眼雙腳交替挪動的伍六一笑道。

  伍六一瞪了一眼,“嚴肅點,知道爲什麼我主動攬住嗎?”

  封於修笑道:“因爲你的戰友情,你曾經是三班的班副。還是你對於這個二等功過意不去,打算可勁的補償?”

  “放你……”伍六一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封於修的肩膀,“雖然連長當了一個副營長,但他可是一直看着你……能不能認真點,我是從各方面看着你,不是站在你背後!!”

  伍六一一把將封於修的腦袋擰正,“你說說,如果老爺子非要讓你退伍,這事最先知道的肯定不是團長,而是連長,他的脾氣你不知道嗎?真敢當面拿鞋底子抽你,那事就鬧大了,你也不是本本分分站着捱打的主吧?”

  封於修內心依舊是複雜的,事實上如果許百順的信不來,他也沒想到退伍這個詞語。

  “來了!”伍六一突然精神起來了。

  封於修收回了思緒,擡頭看向遠處兩座大山的隘口。

  一輛軍車咆哮轟鳴而來,從陰影衝入陽光,攜帶着車上的許百順臉色的蒼白而來。

  “慢點慢點,娘啊,你們這兩個小子要我的老命嗎?”許百順在車上大呼小叫。

  “老爺子,不能慢了,我們已經在車站堵車完了,再慢下去,我們班長肯定爆錘我一頓。”白鐵軍對着甘小寧喊道:“快踩油門,老爺子坐穩了!”

  許百順愣了愣,思緒被白鐵軍的話題自然吸引了過去,“龜兒子在你們這裏打人?就他?他打人?”

  他的腦海雖然浮現出第一次當兵,封於修在車站打兩個痞子流氓的畫面,可他只是單純的認爲,那兩個黃毛看見他兒子身上全綠色的軍服不敢動,所以才被龜兒子打了一頓而已。

  他那個身板,從小都是他打到大的,能不清楚有幾斤幾兩嗎?

  “我們不叫班長,叫首長,他是我們的首長。”白鐵軍補充道,言語間充斥着對封於修的敬畏。

  “咦……”許百順聲音拉的很長,好像一頭呼嘯的騾子,“就他?就那個龜兒子還是首長?你們部隊是不是沒有首長了?怎麼找他?這個小夥子我就看你比龜兒子更像個首長。”

  甘小寧被晃點了一下,嚇得連忙直起腰,“老爺子啊,您可別亂說話,還有我給您一個良善的建議,到了部隊對您兒子語氣好點,您不給面子,部隊的其他人不是笑話不是?”

  “咦……”許百順又拉長了聲調,只不過這次他沒有過多反駁。

  “到了到了!”

  甘小寧在門口十米停了下來,沒有將車直接開進去。

  這裏人少,他們的意思都很明確,趁着就幾個自己人,探探老爺子這次來的口風是什麼。

  要是人多了,萬一鬧起來,那就真的下不來臺了。

  “噓!”許百順看着那個單薄的背影,躡手躡腳走上去。

  砰!

  封於修閃過了背後踢向屁股的狠狠一腳,閃了個空的許百順一頭撞到伍六一懷裏。

  許百順有點不服:“你就這麼孝順啊?沒見面先閃我一下子?”

  封於修皺起眉頭,“年紀這麼大了,能不能穩重點。”

  許百順沒理他,說:“躲得很熟嘛,這裏常有人踢你啊?”一邊說一邊掃了伍六一一眼,伍六一確實長得像常踢他兒子的人。

  伍六一被看的心裏發毛,連忙後退了幾步。

  封於修這纔看清楚許百順,穿的鋥光瓦亮的皮鞋,穿的筆挺的西裝。

  他沒有在家信中細問現在老家在幹什麼,但看見許百順這一身價值不菲的裝扮,封於修還是有些疑惑。

  難不成家裏被拆遷了,這是賠款?許百順怎麼一副暴發戶的土大款的豪橫樣子。

  “老爺子沒喫飯吧?這都飯點了,飯點喫。”伍六一連忙開口打破了這太過於詭異的尷尬。

  封於修愣了愣,心想部隊什麼時候開的飯館?

  “有有有,你不知道,最近一個月開的,都是一些家常菜,走走走。”伍六一揮了揮手,甘小寧跟白鐵軍急忙將許百順的行李拿了起來。

  “我身體好着呢,不用你們發揚風格,來給我。”許百順一瞪眼衝上去就去搶行李。

  “老爺子!”伍六一一把按住許百順的手臂,“就讓他們拿着,我們去喫飯,正好嚐嚐味道。”

  “你們兩個趕緊把老爺子行李放在班長的宿舍裏面,讓那些下屬等着迎接!”伍六一吩咐道。

  這不止是甘小寧跟白鐵軍了,就連封於修都覺得有些過了,太過於裝逼了。

  還下屬?

  伍六一這是瘋了嗎?

  這兩個字是怎麼敢說出來的?

  果不其然,站在門口的哨兵皺了皺眉頭,眼神閃過一絲不滿。

  “啊啊!我們這就去,老白上車!”

  甘小寧巴不得離開這裏,拉着白鐵軍上了車,發動車輛轟隆隆的進入了大門去。

  他們要趕緊去部署,必須讓鋼七連熱鬧起來。

  讓老爺子看見他的兒子在部隊是當官的,而不是一個孤零零的可憐悲催的看倉庫的孤人。

  後者這個畫面,哪個爹看見了,都得大鬧讓兒子退伍。

  這不是活生生浪費生命,浪費有限的時間嗎?

  ——

  伍六一直接把許百順接到了酒館裏。

  然而,讓許百順感到稀奇的,卻是那些從門前隆隆經過的炮車們,他不時地從椅子提起屁股好奇的問道:“那些傢伙就是你們的戰車?”

  伍六一連忙解釋,“這是炮營的,自行榴彈炮。”

  許百順瞪着眼睛,“啥?那這玩意得值老鼻子錢了吧?”

  伍六一倒了一杯水笑道:“也沒多值錢,按照農村的傢伙說的話,頂百十臺拖拉機吧。”

  許百順看了一眼伍六一,對封於修問道:“你在部隊說是做了班長?這是你的兵嗎?”

  封於修回憶了一下,他好像有次寫信的時候順帶着提了一筆,無非就是成才轉了班長,他在村裏受氣了。

  爲了給許百順撐腰,也就說了這麼一嘴。

  但他也沒有那麼虛僞,並沒有直接說伍六一的事。

  伍六一一看這個陣仗,急忙搶過話題說:“我是機步一連三班的班長。”

  許百順撓撓頭,他搞不懂這關係也不想搞懂,只好轉移話題,說:“咋不喫菜,怎麼着,怕你老子我付不起錢啊?”

  他把服務員剛拿過來的一瓶酒搶過來,卻怎麼也擰不開。

  氣急了張開嘴露出發黑的牙齒就過去咬瓶蓋,總是那麼的不服氣,不想在兒子面前丟人。

  他是帶着傲氣來的,帶着本來的,怎麼能讓兒子看見他的虛呢。

  伍六一生怕老爺子把牙磕掉,連忙接了過去,兩隻手指一搓就搓開了,他給許百順滿滿地倒上了一杯。

  許百順要給兒子倒酒時,封於修回絕,“部隊上不讓喝白酒。”

  許百順不聽這些,一瞪眼:“你馬上就復員了。喝,怎麼不喝!爹給兒子倒酒,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生的,是要挨天譴的。你必須喝。”

  伍六一拍拍封於修的大腿,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別這麼的死心眼,沒看見老爺子的傲氣已經達到了顛覆了嗎?

  也就是看見那些坦克步戰車纔來了敬畏心,看見這些酒啊菜啊的什麼的,都眼睛直接一瞥。

  這哪裏像個下榕樹村的老農民的樣子啊。

  下榕樹的人看見這些菜,不得桌子都吃了啊?

  伍六一心裏是這麼想的,他覺得自己當初如果沒有入伍,看見這麼多的好菜,也會就着桌子生啃的。

  給封於修倒完酒,許百順就開始摸封於修的肥瘦,他想在部隊裏有的是喫的,他覺得封於修應該是一身的肥肉,可他發現沒肥多少嘛。

  “你們部隊不給喫的嗎?這怎麼還是這麼的瘦?這麼大的部隊,光讓人喫苦耐勞啊?不像話!”許百順氣的心裏發急,眼裏也出現了一絲韞色,猛地抓起酒杯猛灌了幾大口。

  隨後重重的將酒杯磕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老爺子,這是結實的肌肉,肉都瓷實了,沒有那麼肥膩的肉的,您說的那種啊,在部隊可不存在的。”伍六一笑着倒了一杯酒解釋道。

  “屁,我就看見有些當兵的圓潤的很,那些是什麼啊?咋還區別對待呢?”許百順斜着眼一點都不贊同。

  伍六一尷尬的訕訕一笑,不好回答,他是看出來了,這個老爺子的嘴皮跟脾氣可是一點都不讓的。

  跟封於修倒是很像,是另一個層間上像。

  封於修是平日不喜歡說話,可他手狠心狠啊。

  老爺子雖然身手沒有,這個嘴巴倒是一脈傳承了,不愧是一家子出來的。

  許百順還是瞅着封於修沒有什麼變化:“別人都長出息,你可還是大錘子砸不出個屁,也是,當兵能長啥出息?對不對,你們?”

  封於修皺起眉頭,“其實也是見多了的,什麼飛機大炮都見過。”

  許百順就瞪起眼睛來,他說:“能有我多嗎?我去過廣州深圳,進過世界公園,那都照了相。我還坐了摩天輪,喝了四十塊一杯的洋酒!回來時是機票不打折,要不我空中公共車都坐過了!”

  伍六一使勁繃住了笑臉。

  封於修終於問出了問題,“你哪裏來的錢?家裏拆遷了?”

  許百順笑呵呵,擺了擺手,“不是,我們村裏不是開礦嗎?我跟你二哥都參加了,正好啊咱們家的自留地周圍都是頂好的礦山石,索性啊你爹我跟你二哥商量了半宿,借了點錢自己搞。”

  許百順站起身笑道:“所以啊,兒子,當兵累的狠,這要是以前啊,那想着去這些大城市的,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跟天上一樣的,我那邊主意立馬就定了!你的役期也快滿了是不是?”

  “滿了,可是……”封於修覺得讓他去幹挖山,頓時覺得有股子操蛋的味道。

  尤其是看見許百順這樣的意氣風發,家裏也好了,他逐漸的不打算退伍了。

  一旦退伍他必然要進入武道中,殺了人,這一家子幹什麼?

  老頭年紀這麼大了,萬一被氣死了。

  封於修對於這一家子是有心結的。

  這或許是血脈流傳的血緣關係了。

  “我知道,差個手續。你啥事不要老子操辦?辦了,復員了。先不回家,你二哥掏錢,咱爺倆上首都長趟見識!”

  “老爺子,這不能啊。”伍六一看見急了,趕緊替封於修開口拒絕解圍。

  許百順是標準不聽人說話的人:“大哥出息也不大,跟你說你二哥,人模狗樣,可倒發了,他跟我說,錢是省出來?是掙出來!是啊,他往南邊折騰一趟老家的山貨就掙幾萬,說信得過還是自家人,一起幹。現在你看看咱家去,五間,紅磚青瓦!回去給你談媳婦,也是紅磚青瓦,再來五間!”

  “老大娶媳婦晚,男根耗沒了,無子啊!你二哥乾脆不娶,擺明了要絕許家後。就指你,精壯童男,就剩陽氣啦,兩崽子都有戲!”

  看着已經徹底規劃好封於修退伍的生活了,伍六一臉色嚴肅起來了。

  他覺得這次老爺子可不是三言兩句可以勸回去的。

  農村人,尤其是這個年代的農村老人,天大的事都沒有生個兒子傳宗接代的事大。

  生個女兒,那就繼續生個兒子。

  哪怕家裏窮死餓死,哪怕家裏十八個女兒了,必須生出一個兒子出來。

  這是普遍的鐵律!

  許百順更是這條鐵律下的忠誠擁簇。

  “老爺子,咱不說這些了,來喝酒,我敬你!”

  伍六一一巴掌將封於修拍在一旁,坐在許百順身後開始頻繁碰杯。

  許百順愣了愣,看着伍六一一口下去,也不好推辭,也跟着喝了一大杯。

  伍六一接着繼續灌了大杯,永遠領先許百順一杯,要的就是沒時間說話。

  將他徹底灌醉。

  封於修呆呆的看着,他瞬間明白伍六一打算幹什麼了。

  這是打算將許百順灌醉,然後徹底的讓他忘記這件事啊?

  兩人還能觥籌交錯的忘年輩,接連喝了兩瓶半,終於在伍六一擺手中停了下來。

  “老哥,嗝兒……酒量真他嗎的牛逼啊!”伍六一通紅臉攔着一臉恍惚的許百順的肩膀大讚。

  “哎哎哎,怎麼稱呼呢?伍六一你可別佔我便宜啊。”封於修聽着不對勁急忙喊道。

  “你閉嘴!怎麼跟我老弟說話呢?滾出去!”許百順一瞪眼指着外面。

  封於修摸了摸鼻子,扭頭就走了出去。

  兩個人竟然喝的平分秋色了,這是何等的酒量。

  喝的他媽的輩分都沒有了。

  不知道多了多久,伍六一一邊擺手一邊搖搖晃晃,腳步虛晃的走了出來,一頭差點撞在門上。

  封於修連忙走上前攙扶着,“老爺子呢?”

  “嘿嘿……”伍六一打了一個酒嗝,拉着封於修走了很遠,臉色突然正經起來,“聽我的,趁着老爺子現在喝醉了,我趕緊去七連部署,勢必要讓你有面子,這次可不簡單啊,老爺子給你的退伍計劃無懈可擊!這可不是一兩句就能搪塞過去的。”

  封於修上下打量着伍六一,詫異問道:“你沒喝醉啊?”

  “這哪到哪啊,就你家的老爺子再來一個我都能頂住,先走了。你趕緊回去看着老爺子吧。”

  伍六一大踏步的衝向了鋼七連的方向。

  問題很嚴重,已經達到了可以開會議的地步了。

  在老爺的規劃中,封於修當兵的理由跟留在部隊的理由是那麼的可笑。

  這是來自一個農村老人的執着,無懈可擊的理由!

  封於修皺起眉頭,他覺得不可能老爺子去鬧一場,然後部隊的首長就讓他退伍吧?

  “也說不定啊。”封於修面無表情,他是不打算調整了,留在這裏或者退伍對於他來說沒有區別。

  大義在他這邊目前是行不通的。

  摸了摸衣兜裏面的一等功勳章,封於修嘆了口氣,這玩意至少可以讓他免予這個年代那些地痞流氓跟一些傘狀物的鎮壓。

  可當他回到了酒館卻愣住了。

  許百順解開褲子站在樹下正撒着尿,輕哼着土鄉土色的那些老歌。

  “老爺子,你不是喝醉了嗎?”封於修奇怪問道。

  許百順笑呵呵,拉起褲子點上一根菸得意洋洋道,“就那個小子?還稚嫩呢,你爹我的酒量,你去打聽打聽整個下榕樹村誰敢不服?再來他三個都沒問題!”

  “還有,你怎麼爹都不叫了?這部隊是真的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你就忘了自己姓什麼了,走走走,帶我去見你們領導。”

  許百順抽着煙大搖大擺的走在泊油路上,無視兩邊來來往往的隊列兵。

  等好不容易走到了鋼七連的地盤,人來人往的人羣瞬間消失了。

  “嗯,看看,領導住的地方大頭兵都不敢來了,多安靜啊。”

  許百順自顧自的欣賞着。

  “那是單槓吧?那是雙槓吧?嘿,你爹我之前當民兵的時候雖然沒有這玩意,可軍事素養可是槓槓的。”

  許百順撫摸着冰冷的單槓笑着炫耀道。

  封於修看着許百順的背影,這才一年多的時間,這個才57的農村老人竟然生出了白髮。

  雙手也多了厚厚的老繭,幾個指甲蓋也開始變黑了,應該是重物砸的。

  封於修覺得心裏有些沉重。

  他在農村那個貧窮的地方也不怎麼輕鬆啊。

  從一個五保戶到了現在,也是付出了常人無法忍受的苦難。

  突然,封於修目光如電,一把按住許百順的肩膀,將後領子扒開。

  幾道刀痕跟棍棒的痕跡蔓延開來。

  封於修陰鷙的臉一把揭開衣服,頓時許百順鬆弛的皮膚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

  “龜兒子你幹什麼??”許百順慌亂一把推開封於修,急忙將衣服拉好。

  這一瞬間,一股極爲冰冷的寒意從封於修口中迸發出來,“誰打你的?”

  這是羣毆!

  那些雜碎會對這麼一個農民的老人羣毆?

  封於修的內功心法開始逐漸的紊亂了起來,他被急劇壓制的殺虐快要復甦了。

  “沒什麼沒什麼,龜兒子你別板着臉,做生意嘛,都是這樣,你來我往的,你二哥不還是打了他們嘛,都是做生意的,我都不在乎,你這麼生氣幹什麼?”

  許百順連忙笑呵呵的擺了擺手,“不用生氣,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喫香的喝辣的,你看這中華煙我都抽得起。”

  封於修平靜的問道:“上次你說的信封中,二哥摔下了樓,家裏這麼有錢,怎麼會去工地,也是被打的?大哥呢?”

  許百順擡起頭執拗的盯着封於修的臉龐,他是帶着驕傲來的,讓兒子回去享福的。

  苦難自己承受了就好了,不能給兒子說。

  只要結果就行。

  “沒什麼,都過去了。”許百順笑呵呵的道。

  封於修緩緩閉上眼睛,他已經想象到了這麼一個農村的老年人,被一羣漢子踹在地上,一邊打一邊辱罵。

  許二和衝上去,卻繼續被砸在腿上,嚇得許一樂抱着頭哭天喊地。

  封於修看着一臉茫然的許百順,“我跟你回去看看那些‘生意人’。”

  說完,封於修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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