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精武比拼,死亡拉練
封於修躺在牀上,身邊的軍醫對着他檢查了許久。
“沒啥問題,就是肌肉的臃腫,擦點藥油就行了,不過這種撞擊力下,他的骨頭沒有任何的損傷……”
說到這裏,軍醫用奇怪的眼神望着高誠。
高誠抽着煙擺了擺手,“沒有體罰,沒事就行。”
軍醫開了點藥轉身離開。
高誠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訓練場。
身後封於修跟個屍體一樣的躺着。
訓練場上來了一羣身穿全綠的新兵,每個人胸前都戴着大紅花。
兩側老兵站的筆直的鼓掌歡迎着儀式。
新兵們紛紛互相交頭接耳,都覺得部隊這個大家庭都洋溢着幸福,每個人都是那麼的和藹可親。
就連帶隊的班長排長都跟大哥哥一樣。
突然,一個老班長從遠處走來,距離這羣新兵還有二十米的時候,擡起頭指着怒罵道:“把那些爛慫花給老子扔了!媽的,扔遠點!”
“都他媽的站好了,剛剛誰說話的?原地俯臥撐一百個!”
這突如其來的變臉瞬間給這些天真的新兵上了一課。
高誠突然笑了起來,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的親切。
“許三多,這是我最後一次撈你了。以後別這麼衝動了,起碼在702團收斂一點。”
高誠扔掉菸頭轉身看在牀榻上面的屍體。
封於修的聲音從嘴巴擠出來,“連長,我能退伍了嗎?”
高誠愣了愣,拉過凳子坐在封於修面前,面無表情的開口,“鋼七連的兵沒有一個是主動離開的。”
旋即覺得這句話不妥,補充道:“你已經被老A選中了。”
封於修僵住,使勁的睜開眼皮,他有些不理解,“三個名額……”
高誠又掏出一根菸點上,深吸一口氣,“是三個名額,只不過你是內定的,這羣死老A從你救了史今跟伍六一,殺了那個巷子裏的地痞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你了。”
“無論你過不過,都是老A的預備隊員了。”
說完高誠瞥了一眼腫脹成豬頭的封於修,“好好休息,我已經跟三連炊事班說了,給你送飯。”
說完高誠叼着煙走到了門口,稍微頓了頓沉聲開口,“這是最後一次了。”
安靜的三班宿舍內,封於修閉上眼睛,胸膛開始起伏。
很快身上冒出了肉眼可見的熱氣。
“三天,但願我能扛過去!”
這次的修復比之前都要來的持久,那三根針徹底的堵塞了好不容易開通的七筋八脈了。
不知道這次能開幾條。
而且他的七筋也勉強才三根達到了壓縮狀態,剩下的依舊沒有極致的壓縮下。
他的爆發力僅僅被開發了七分之三。
“呼吸……呼……吸……”
逐漸的,封於修的意識變得虛幻。
他看見了身穿牛仔褲的夏侯武站在天橋高處俯瞰着他。
“翁海生,結束了……”
砰!
封於修瞬間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翁海生……這是他真正的名字。
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沒有自己存活的痕跡。
接下來的一週,封於修的身體越發腫大,讓過來送飯餵食的三連的兵嚇得飯盒都掉了。
“我草,巨人觀了,這是死了吧?”一個兵顫抖的望着大了一圈的封於修。
“不能吧,昨天還沒有這麼浮腫。要不去跟首長彙報?別死在這裏了。”
兩人小心翼翼放下飯盒撒丫子就跑。
太讓人害怕了,這人好幾天了,身上的情況越來越惡化了。
現在已經變成一坨人了。
真的是一坨的人。
——
——
“死了?”
何洪濤覺得天都黑了。
他的聲音恍惚顫抖,雙手後仰撐着桌子,“你們兩個確定?涼透了?”
封於修現在可是團長的紅人,特種大隊要搶人的香餑餑。
高誠心中的那個優秀的兵王。
人幾天前還好好的,軍醫也說了只是身體表面的肌肉浮腫。
現在你告訴我,他涼了?
這種噩耗打擊下,何洪濤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兩個兵再三確定。
“是真的,人都變成一坨了。好像都臭了。”一個兵臉色發白的開口。
何洪濤沉默了足足一分鐘,轉過身抻着桌子,“知道了,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這怎麼交代啊,怎麼就死了呢。”
何洪濤覺得天都塌了。
深吸一口氣走到了三連長辦公室門口。
咚咚咚!
“進來。”
推門而入,三連長正在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抽着煙,目光悠哉的盯着窗外的訓練場。
“喔,指導員你來的正好,這批新兵的連長是老四,你跟他的關係不錯,給咱們連整點兵王的苗子來,不要求許三多那樣生猛。就跟成才那樣的就差不多了。”
三連長支棱起身子隨手掏出一根菸遞了過去。
何洪濤無神的接過,微微怔了怔。
他看着三連長充滿笑容的表情,頓覺得接下來的一句話是雷霆打擊。
但這個天氣下,要是再不管了,封於修得爛在牀上。
“連長,有個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何洪濤掏出火柴點上香菸,用力吸了一大口,“許三多死了。”
“許三多啊,你還別說,這個兵從新兵連出來的時候跟個悶驢一樣。被扔在草原五班,沒想到……嗯?嗯!!啊??你說誰死了??”
三連長後知後覺,猛然扭頭死死盯着何洪濤。
“就在剛剛,兩個炊事班的兵去鋼七連送飯,發現許三多死在牀上了。人都變成一坨了。”
何洪濤語氣變得悲哀,“我總要覺得跟你說一聲,這事太大了太大了。恐怕團長都擔不住,甚至……旅長都得被問責。”
“許三多死了。”
這下三連長聽明白了,也聽清楚了。
他的表情從之前的輕鬆變成了安靜。
從來沒有一個人的表情是用安靜這兩個字來描述的,此刻三連長就很安靜。
——
——
電話在偵察營響起。
接電話的是史今,最近在偵察營的訓練任務變得繁雜,他從鋼七連調到這裏來,反而充斥着重壓。
“那位?”
三連長沉默了三秒鐘,“702團紅三連連長高超。”
史今猛然站直身子,“三連長啊,我……史今,您是要找我們營長嗎?”
三連長深吸一口氣,“許三多死了。”
“誰?”這一瞬間,史今陷入了片刻的待機狀態。
——
車輛轟隆隆的灌入了鋼七連的大門。
高誠下車差點摔在地上,臉色變成了麻木推開身邊攙扶的士兵衝向了宿舍樓。
“高副營長,恐怕要等法醫來。我們現在不知道人是怎麼死的。”三連長急忙攔住了高誠。
“滾開!老三你死一邊去,媽的,我把人交給你,你給我整死了!艹!”
高誠擡起腳就踹。
三連長被一腳踹在肚子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依舊拉着高誠,“別上去了,等法醫來了總要知道人是怎麼死的吧?”
高誠的憤怒依舊在持續。
他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老A。
除了跟老A的那些兵油子打了一架外,封於修沒有任何的身體損傷。
也就是說,這場格鬥讓封於修後續造成了直接的死亡。
“團長來了。”
王慶瑞眼神能殺死個人,所有人都連忙讓開一條路。
他快步走進了宿舍樓梯。
高誠跟其他的見狀急忙跟上。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變得無比沉重。
這麼一個優秀的戰士,這麼一個優秀的兵王。
突然就死在了這裏,死在了守護兩年多的鋼七連的廢墟上。
王慶瑞頓覺得有些後悔,他的耳畔響起了高誠那一聲吶喊。
‘這麼一個優秀的士兵,不能被鋼七連這個廢墟拖死。’
那聲音持續的震耳欲聾。
沉重的步伐逐漸的上了三樓。
“喲,團長好!”
封於修錯愕的蹲在地上端着飯盒望着烏泱泱的一羣人。
他的身體在一個小時之前快速地消腫,身上的臭味讓他不得不爬起來去洗了一個澡。
除了臉上還有些淤青外,已經大差不差的痊癒了。
好幾天沒有喫一頓像樣的飯,正好看見桌上的飯盒,急不可耐的端着蹲在走廊上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整個屋子實在是太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死了腐爛了呢。
王慶瑞嘴脣抖了抖,他聚精會神的
盯着封於修許久,扭頭看向了三連長。
三連長瞬間臉色白了,整個人都輕微的顫抖了起來。
他的眼神能殺人,死死的盯着何洪濤。
何洪濤覺得天塌了,他可是再三的跟兩個炊事班的確認了好幾次。
得到答案後這才通知的連長。
王慶瑞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三連長嘴脣抖了抖,“我說老七啊,我們兄弟兩個……”
“叫首長!”高誠板着臉冷笑道。
說完扭頭離開。
三連長面如死灰的靠着牆壁唉聲嘆息。
一羣白大褂從樓下走了上來,法醫怔了怔,“那個……屍體在哪?”
封於修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怎麼短短的走廊發生的這種變化他都看不懂了。
團長冷笑是什麼意思?連長嘲諷是怎麼個想法?
尤其是三連長跟指導員,都近乎於絕望的側身望着他。
封於修想了想,低下頭看着手中的飯盒,“兩位首長喫嗎?”
——
——
很顯然的,兩個被嚇着的炊事班的兵倒了大黴了。
他們被調離了炊事班,光榮的加入了草原五班的隔壁的看守糧倉的班級。
與此同時,紅三連進入了團部訓練計劃中,開始了爲其一個月的緊急訓練任務。
指導員何洪濤已經不敢直視三連長的目光了。
這次的教訓讓他們深刻的認知到了,情報獲取不能靠着被人的傳遞,必須親自目睹,甚至再三的確認纔可以認可。
他們這次的疏忽就是對於情報認識的不夠重視,導致了兩個炊事班的兵傳達的話語信以爲真。
——
深夜。
封於修倒掛在三班牆壁上,雙手撐地,雙腿不斷地抽搐顫抖。
身上的大筋猶如一條條蚯蚓不斷地遊動。
咯嘣咯嘣!
身上的骨頭有節奏的發出脆響。
赤膊的上半身腹腔表皮一股巴掌大小的氣團在竄動,封於修的臉上徒然漲起來紅色。
臉上的毛細血管整個的爆了出來。
封於修臉上越發難忍,閉上眼睛使勁的用力擠壓括約肌。
嘭!
一股綿長細密的屁如火箭推進器的燃料頃刻間崩發出去。
在武功上這叫做鬱氣。
“終於放出來了……舒坦。”
封於修站起身擦了擦身體,站在窗前望着黑夜的訓練場。
這麼多年……依舊是孑然一身。
“還是有些損失,七筋八脈總算是勉強修復了,不過想要恢復到之前的完全爆發力,還是需要稍後的鍛鍊。”
“接下來就是步入正軌了。”
擒拿,兵器,腿法,拳法,內功。
在這幾樣中,唯獨兵器他遠遠不足,要不是上一世那個兵家用劍高手一開始沒有認真。
他必死無疑,不過現在兵器可以稍後了。
從六連的格鬥,以及這次老A的格鬥中,他發現了之所以自己失敗的原因就是自己的紕漏。
南拳法跟北腿法。
迄今爲止,他的這具身體沒有更好的熟練這兩種格鬥技法。
中國武術的七大拳係爲少林、武當、峨眉、南拳、太極、形意、八卦。
而他主修的就是南少林金剛猿臂拳,以及北方潭腿。
如今他的身體素質已經可以適應這兩個技法的修行了。
封於修轉身躺在牀上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中。
接下來的三天每沒有任何人打擾他,除了他去三連食堂蹭飯外。
只不過他發現三連長看向他的時候,那眼神的幽怨是那麼的濃郁。
封於修愣了愣,心想他可沒有得罪三連長。也不知道這股子幽怨是從哪裏來的。
到了第六天,白乾事找到了他。
看見白乾事,封於修停下了拳法跟腿法的演練,“又是打算讓我幹什麼?”
聽着封於修語氣中的不滿,白乾事哈哈一笑,“也沒什麼,就是團長啊打算讓你代表鋼七連參加一場爲期五天的比賽考覈,跟老A的那種差不多的。”
封於修皺起眉頭,“強制性的?”
“對,代表鋼七連。”
封於修突然冷笑一聲,他快步走上前,握着連旗的升降杆,“鋼七連就剩下這面旗了,已經沒有人了。命令就是命令,別給我身上再倒着所謂的榮耀感了。”
白乾事從未料想到眼前這個兵會是這麼想。
“我對於鋼七連沒有虧欠。”
這是封於修的第二句話,只是他的這句話讓白乾事深吸了一口氣。
“明白,三天後出發吧。南京市的集團軍精武比拼。”
“團長說了,這次團部報名參加的人不多,你剛剛參加完老A的考覈,別硬撐着。如果覺得堅持不下去了可以放棄。”
封於修面無表情,“我會的。”
“……”白乾事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但他同時是可以理解的,這個兵守了鋼七連廢墟兩年多,足夠了。
對於整個團,對於鋼七連。
沒有任何人對他有所指責,他沒有變成第二個老馬那就說明他的絕對紀律性了。
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做不到。
封於修沉默了許久,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的呢?
部隊真的是將服從性這個概念潛移默化的傳染到每個人身上啊。
不過……
“老A也不過如此。”
他已經對於老A沒有任何的惦記了,現在南拳跟北腿都需要時間打磨了。
上一世他的這種練武的底子用了足足八年纔打成,他的這個農村娃的身子骨確實醞釀着一股潛藏的爆發力。
不殺了夏侯武,他的夢魘是無法消除的。
至於陸玄心……香港皇家警察。
“有些麻煩了。”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當他準備出發的時候,伍六一拄着柺杖來到了鋼七連。
“你什麼時候出院的?”封於修露出笑容。
部隊他能敞開心扉的人不多,經歷過生死的伍六一勉強是算一個的。
這人重情義。
伍六一拎着一大包的東西露出牙齒,“你小子,聽說你又要代表咱團參加精武比拼了?這玩意很恐怖的,上次精武犧牲了幾個。”
封於修沒有接話茬,反而盯着地上的一大包東西,“這是?”
“哦,都是一些喫的喝的,上次老A的考覈太折磨了,你拿上路上喫。許三多,你沒有虧欠任何人,所以這次精武……”
伍六一頓了頓,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壓低聲音說出了不符合他一貫性格的話。
“能放棄就放棄,團裏面也不缺這麼一個嘉獎。我要是老A混不下去了,回來還來咱們團的。到時候你小子可要接我啊。”
說着給了封於修肩膀一拳。
封於修怔了怔,他明白,伍六一是怕他離開部隊。
所以才表現的這麼煽情。
“行了行了,東西給你了,我還要回機步一連報道呢,再怎麼也要告別一下。”
伍六一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走向,只給封於修留下一個背影。
看在地上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封於修沉默了。
他這種人也配有戰友情嗎?
他這種天生的反派,被擊斃的殺人犯也得到了這個恩賜。
“或許……這個世界也沒有那麼灰暗跟糟糕。或許吧……”
不過他還是相信很糟糕的。
大多數。
一輛大卡車拉着702團參加精武的人停在了鋼七連宿舍門口。
他是最後一個人。
封於修揹着包裹,拎起戰友給的東西翻身上了車。
車轟鳴的離開了702團的大門。
十分鐘後,甘小寧,馬小帥,白鐵軍三人狂奔而來。
“艹,老子讓你快點,還是沒有趕上!人走了!”甘小寧憤怒的喊叫着。
白鐵軍低着頭,“這能怪我嗎?我怎麼知道糾察大中午的晃悠。”
馬小帥急忙打圓場,“行了兩位老班長,現在人已經走了。希望能安全的回來吧,精武比拼……想想都恐怖啊。”
甘小寧嘆了口氣,怔怔的望着遠處,“是啊……精武比拼啊……和平年代唯一大概率死人的軍事比賽。”
——
車越過山崗,拐過崎嶇的山路。
開向了火車站。
這次跑的遠。
南京某集團軍區。
1999年三月的精武比拼開始了。
也被成爲死亡拉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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