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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景面上浮現一抹尷尬,稍
顯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他壓下心?底的波濤駭浪,故作鎮定地略點了點頭:“嗯,好。”
然後擡手將她剛剛取下的呼吸機帶子重新扣上,沉穩冷靜得不?符合常理:“戴好,別隨便摘下來。”
修長的手指擦過時雲舒臉頰一側的皮膚,掀起?一圈圈漣漪。
時雲舒的口鼻重新被?呼吸機覆蓋,若非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以及他手心?因緊張而沁出的薄汗,她甚至要懷疑他不?願意複合。
她微微歪着腦袋看他,莫名覺得他這幅模樣有些可愛。
icu沒有鐘錶,也不?允許帶手機,她在?心?中估摸了下時間,逗他:
“還有十分鐘,你確定還要繼續裝矜持嗎?”
江淮景眉頭蹙得更緊了。
他也不?想裝矜持,但他的確沒想到時雲舒會在?這個場景答應複合。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冰冷的醫療機械佔了一半空間,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充斥着鼻腔,就連牆面都是象徵着死亡的冷寂白色,沒有一點浪漫的氛圍和格調。
她還戴着呼吸機,以至於他什麼?都做不?了。
冷靜下來之後,男人深邃的眸子注視着她:“時雲舒,你確定想好了嗎。一旦答應,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給你反悔的機會。”
他語氣?格外鄭重,像是在?簽訂生?死契約。
聞言,時雲舒當?真凝神思考起?來:“你這麼?說的話……”
江淮景當?即心?慌起?來,將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緊張地等?着她的答案。
片刻,女孩幾分嬌俏地彎了彎眼睛,同樣鄭重地回視着他:“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不?會反悔。”
江淮景壓下將她撈起?抱在?懷裏?的衝動,修長的手指牢牢扣住她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勢。
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緊緊鎖住她,他的語氣?強勢而霸道:
“那你這輩子都別想跑了。”
時雲舒粲然一笑,反握了回去。
“對了,小朵兒那裏?你幫我向她解釋了嗎?”她問。
聞言,江淮景面色不?易察覺地僵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常。
他輕嗯了聲:“說過了,等?你恢復了就帶你去看她。”
時雲舒還處於觀察期,移植後的心?血管還沒復原好,現在?不?能有過激的情緒波動,他不?得不?暫時隱瞞事實。
時雲舒沒有起?疑,輕聲應道:“那就好。”
“秦兆川呢?”
“被?我關起?來了。”
時雲舒心?中一跳,有些擔心?他會衝動行事:“你沒打?他吧?”
江淮景語焉不?詳:“沒怎麼?打?,還請他住五星級酒店。”
也就是不?小心?放了幾條蛇、蠍子之類的毒蟲進去而已。
“那就好。”時雲舒點點頭,“不?着急,等?我出院了再找他們好好算一算。”
“嗯,先別想這些了,好好養病。”江淮景拍了拍她胡思亂想的小腦袋,“半小時到了,我得走了。”
他起?身要離開。
“江淮景。”女孩忽然拉住他的衣角,輕輕眨着靈動的眼睛看他,清亮的眸子裏?裝着顯而易見的孤獨和恐懼。
她輕聲問:“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男人身形微頓,眸中閃過幾分不?忍。
他轉身握住她的手:“明天。”
江淮景將她的手塞回被?子裏?,掖了掖被?角:“明天你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時雲舒失落地垂下眼,依依不?舍地鬆開手指:“好吧。”
失神之際,額間忽然落下一道溫熱柔軟的觸感,她怔然擡眸。
只見一寸之隔,是男人清晰的下頜線。
江淮景不?知何時摘下口罩,俯身在她額間落下極輕的一吻。
溫熱的脣停留了幾秒就離開,如蜻蜓點水般轉瞬即逝。
藍色醫用口罩被?重新戴上,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凝望着她。
他動作輕柔地撫着她的頭,低聲哄着:“乖,再忍一下,明天就帶你出去。”
時雲舒臉上浮起?一抹緋紅。
心?底的失落瞬間被?撫平,她點頭乖巧地應:“好。”
“已經三?十五分鐘了,家屬請儘快離開icu。”
護士又在?催促了,江淮景深深望了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時雲舒看着他消失在?重症監控室門?口,直到護士將門?重新關上,她看得眼睛發酸都沒有收回視線,彷彿只要看着門?外,她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這間病房裏?就不?會只是她一個人。
重症監護室重新恢復了空曠和寂靜,時雲舒終於遲緩地眨了眨眼,無聊地盯着天花板發呆。
Icu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甚至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護士只是需要時才?會來。
她怕外公他們擔心?,沒有告訴過他們,其實她在?icu的這些天過得很煎熬。
剛開始的幾天還好,那時候精神不?佳,清醒的時候不?多,她大部?分都在?迷糊中度過。
但是這幾天,她每天最多睡十個小時,其餘十四個小時她都只能發呆、硬熬着。因爲刀口太長,一直隱隱作痛,她經常剛睡着就又疼醒了。
護士在?的時候她還能問問時間,不?在?的時候她只能胡亂猜測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什麼?時候到探望的時間,今天會是誰來探望她。
等?短暫的半小時過去,她就又繼續一個人熬着。
好在?只剩最後一天了,腦海中浮現江淮景的話。
時雲舒輕抿了下脣,告訴自己,再忍忍就過去了。
邊發呆邊催眠,一個小時過去了,終於重新陷入了淺眠,睡夢中迷迷糊糊聽見護士進進出出的開關門?聲。
兩個小時後,她再也睡不?着了,重新睜開眼,環視了下四周,看見一名護士低頭在?無菌臺前擺弄着什麼?。
時雲舒感覺人都要躺得發黴了,擡了擡僵硬的胳膊,小幅度翻了個身:“您好,請問現在?幾點了。”
對方沒有應答,低頭做自己的事。
時雲舒認得出來,這不?是昨天的護士,而且身形寬闊高大,看起?來像是一名男護士。
她不?禁好奇,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中心?醫院見到男護士。
以爲是她聲音被?呼吸機擋着太小,對方沒聽見,便又出聲問了一遍:“您好,我想請問一下現在?幾點了?”
對方終於有所反應,沒有回頭,慢慢答:
“下午六點。”
男護士的聲音磁性低醇,聽上去有幾分熟悉,時雲舒以爲自己聽錯了,愣怔地開口:“你是……?”
對方停下手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