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爲—什—麼—— dog
他臉上蓋着本書,躺在天察司牆頭上曬太陽,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時,頸間突然落入了什麼東西。
宋儉猛地驚醒,伸手一摸,發現是片落葉。
他擡起落葉看了會,慢吞吞的想,哦,秋涼了。
宋儉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寂寥的悵惘,他展開雙臂:“嚴力力——”
“天—冷—了——”
“我想喫肉火鍋——”
“不行啊大人。”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回覆,但並不是嚴力力的聲音。
宋儉仰頭從樹杈子上看過去。
長鷹正從牆外翻進來,盤腿坐在他旁邊說道:“寧河水患剛消,陛下剛下了旨意說宮中上下要齋戒三日,所以天察司從今天開始,只有齋飯。”
宋儉:“?”
啊?
長鷹:“大人餓了嗎?我這有梨子。”
說着就從胸口掏了顆梨子遞給他:“剛摘的。”
宋儉只用三秒就接受了這些天只能喫齋飯的事。
沒關係的,應該的,梨子也很好喫。
況且只是喫三天齋飯而已,比起寧河兩岸受苦的百姓,他已經很幸福了。
宋儉咔嚓咔嚓咬了兩口梨,正想問什麼時候可以喫齋飯,就聽見天察司門外來了通傳的小太監。
是小五子。
小五子笑眯眯的行了禮,說道:“陛下明日之後要去撫惠寺禪修半月,順道爲長寧百姓祈福,宋大人,陛下說了,要您一同前往。”
宋儉:“……”
“……”
哈。
就說吧,就算故事大結局了和他們007牛馬又有什麼關係?!!他們不過是組成這個世界的npc罷了!!
天子要去禪修祈福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京中臣民深受觸動,也開始自發齋戒三日。
只有宋儉比較特殊,他得跟着蕭硬槐去寺廟裏齋戒半個月。
宋儉想不明白,這好事怎麼能輪到他頭上呢?一般爲表誠意不都帶着皇后去嗎?帶他幹什麼?!
就算沒有皇后,那……那也可以帶宮德福去啊。
另一邊的宮德福狠狠打了個噴嚏。
蕭應懷掀眼看過去,說了句:“天涼了,注意身體。”
宮德福被帝王這一句關心感動壞了,他抹抹眼淚說道:“多謝陛下掛懷,有陛下這句話,老奴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蕭應懷:“朕關心你是想你多活幾年,你死了誰爲朕辦事。”
知道帝王嘴硬心軟,宮德福又是梨花帶雨的哭了一頓。
哭完後想起了什麼,說:“陛下,您要不還是把老奴帶上吧,這撫惠寺到底比不得宮裏,旁人又粗手笨腳的,伺候不好您可怎麼辦啊……”
蕭應懷:“朕是去禪修又不是去享福,要那麼多伺候的人做什麼?”
宮德福:“嗚嗚嗚……”
蕭應懷蹙了下眉。
宮德福:“嚶嚶嚶……”
“您有了宋大人,就不要老奴了……”
蕭應懷:“……”
他不耐道:“再哭?”
宮德福立馬收了。
此時的天察司,宋儉正在埋頭收拾自己的包袱。
話本子,裝。
長鷹說:“大人,撫惠寺有佛經,話本子不合規矩。”
宋儉不吭聲,扔出去。
撥浪鼓,裝。
長鷹說:“大人,撫惠寺有木魚,都差不多的。”
宋儉幽怨的看過去。
長鷹移開視線:“ovo”
宋儉:“你看着我!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長鷹拔腿就飛。
兩秒後,長鷹又從窗前倒掛下來:“大人,長公主來了。”
宋儉心情悲痛去開門,發現蕭永寧和丹蘿提着一大堆東西。
“我聽說你要和我皇兄一起去撫惠寺禪修了,所以特意讓我的小廚房給你做了些糕餅帶着。”
說着,蕭永寧就把幾個超級大的油紙包塞過來:“你放心,我特意和小廚房說了的,食材我都看過,齋戒期間也可以喫。”
宋儉又感動成荷包蛋眼睛了:“小八……”
蕭永寧拍拍他:“別感動,還有呢。”
丹蘿給他塞來一包東西。
蕭永寧:“這些是我讓人給你裁的一些冬衣,撫惠寺在嶽山上,比京城要冷得多呢,你可別生病了,不然我們就不能一起出去喫好喫的了。”
宋儉點頭:“嗯!”
蕭永寧想了想:“本來我還想給你帶些解悶的話本子,但是不合規矩,就算了吧。”
宋儉已經很感動了,接過東西來:“等我回來請你喫遍全京城!”
蕭永寧伸手,宋儉和她一拍即合。
翌日,恢弘浩大的帝王儀駕出發了。
此次前去陪同的人不算少,一眼望去烏泱泱的,甚至還有些親近大臣同行。
不過這些人都只是隨帝王進行祭祀祈福活動,當天去當天就走,除了在撫惠寺外值守的禁軍和候在隱蔽處的天察司暗衛,就只有宋儉要貼身跟在帝王身邊齋戒。
宋儉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往好處想,這怎麼不算一種帝王恩寵呢。哈哈,沒事噠沒事噠。
同行的小五子忍不住悄聲問宮德福:“師父,宋大人爲什麼垮着臉?”
宮德福抹抹眼淚:“能貼身跟隨陛下齋戒禪修,想必是太感動了吧。”
小五子也跟着抹抹眼淚:“有道理。”
祭天大典在嶽山山頂舉行,撫惠寺方丈無爲早早帶着寺廟中幾十個和尚和小沙彌侯在門口迎接。
“無爲參見陛下。”
蕭應懷上前:“無爲師父不必拘禮。”
無爲也不多客氣,起身行至帝王身側。
宋儉細細打量了一會,發覺這老頭慈眉善目自帶佛光,尤其兩個耳垂大得突兀,這樣看去還真像那高堂殿廟裏端坐的佛祖菩薩。
大概是他看得有些出神了,無爲也朝他看來,而後飽含着笑意的移開,問道:“陛下近來可是遇到了什麼困惑?”
宋儉:“(。_。)”
幹啥這麼個眼神看他?
從撫惠寺到嶽山山頂需要步行,上千級的臺階,宋儉跟在後面雙腿發軟兩眼無神,再一擡頭看去,領導和佛祖老頭相談甚歡,臉不紅氣不喘。
“……”
給們大學生丟臉了。
到了山頂時正逢吉時,帝王加冠戴冕,獻禮迎神,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宋儉看不懂但宋儉愛熱鬧,有模有樣的跟着走了遍祭祀大禮。
小五子又忍不住問宮德福:“師父,爲什麼宋大人這麼高興?”
宮德福抹抹眼淚x2:“能貼身跟隨陛下齋戒禪修,想必是太感動了吧。”
小五子凝神片刻:“?”
這話是不是聽過了。
祭祀結束後儀仗隊下了山,宋儉還沒從剛纔的熱鬧中醒神,跟着人就屁顛顛的走,結果沒走兩步就被男人揪住後領口一把抓了回去。
宋儉貓一樣彎着。
回頭:“??”
無爲臉上又是那副捉摸不透的笑意:“陛下,宋大人,請吧。”
望着蒼茫寂靜的大山和清淨莊嚴的寺廟,宋儉頹廢的發誓,他不會再給任何人好臉色了。
廟中禪房已經收拾乾淨,宋儉挎着自己的小布包跟着男人走進去。
走着走着。
“嘭”,宋儉一頭撞上了一堵牆。
哦不,不是牆。
宋儉擡頭:“qnq。”
“陛下,您怎麼不走了?”
蕭應懷低瞥他:“朕再走要走到哪裏去?”
宋儉一看,到榻邊了,再走只能當場和被同眠了。
他趕緊往後退了一步,老實的說:“那屬下來幫陛下收拾東西吧。”
蕭應懷沒說話,眸中噙着暗光。
宋儉刷刷刷的在禪房裏忙碌,同時餘光還偷看着身後。
男人已經換下了身上繁瑣的帝王服制,只穿着件青白色的常服,身長玉立頸項挺拔,並無在宮中時那熬人的壓迫感,可宋儉還是感覺哪涼涼的。
好像是屁股。
胡亂收拾了一通,宋儉就拱手告辭:“陛下,屬下也回房間了,您有事就叫我。”
聽不聽得見再說。
他往上挎了挎小布包,轉身就走。
男人正在桌前翻閱佛經,聞言頭也沒擡,只問:“你的房間?”
宋儉頓住腳:“嗯呢!”
蕭應懷:“無爲師父沒告訴你只這一間禪房嗎?”
宋儉頭頂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蕭應懷:“還是宋大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靠。
這十五天他不會要和領導住在一個房間裏吧?!
蕭應懷修長的手指翻了頁經書:“看到旁邊的矮桌了嗎?”
宋儉視線鎖定過去。
看見了啊,咋了,那不是放雜貨的嗎?
蕭應懷:“朕特意爲你準備的,這些日子你就在朕旁邊抄經書。”
宋儉:“……”
爲——什——麼——
眼前的人彷彿能聽到他的心聲一樣:“朕覺得宋大人做事馬虎心浮氣盛,很需要來寺廟中禪修靜坐,宋大人以爲如何?”
宋儉腦子裏打了八百個彎也沒想出該怎麼回答。
他悲慼的走過去,在男人旁邊的蒲團上一屁股坐下。
蕭應懷給他扔了本經書。
“朕知你對這些事情不熟練,所以朕不作太高的要求,抄完即可。”
宋儉捏着手裏厚厚一本,笑了聲。
呵呵。
領導都是臭狗屎,dogshift!
宋儉嘴上說:“屬下遵旨。”
宋儉心裏說:我恨你!蕭硬槐!我恨你!
男人已經轉回身去,眉眼鋒芒斂得很平淡。
宋儉翻開經書,這寫的都什麼啊。
他咬着指甲蓋琢磨,磨蹭了大半天,還在第一頁停留着。
看了會後他埋下了頭,兩條胳膊都趴在桌上,食指一個字一個字的戳着看過去,這感覺,和文盲別無二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