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平臺是大學一個學長推薦給他的,總體還算正規,雖然他的借款金額比較高,但因爲這麼久一直沒有拖欠還款,所以那邊也從未打擾過他。
電話被客服接起,徐昀杉說明來意,事情卻沒有進展得很順利。
客服查到徐昀杉的信息,不好意思道:“是這樣的徐先生,您這個情況有點特殊,現在只還6萬的話是不會減少利息的,您還要還嗎?”
徐昀杉愣了愣:“不是該按還款後的金額重新算利息嗎?”
“這個……您選擇的借貸套餐中有一條:需要償還到總金額的一半,才能重新計算利息。”客服道,“合同上應該有詳細說明,要不您再看看合同?”
“……”徐昀杉沉默了許久,道,“好的,那先不還了,謝謝。”
掛了電話,徐昀杉還盯着屏幕,直到屏幕快自動息屏,又被他點亮。
他再次打開通訊錄,往下滑了兩道,找到一個人的電話。
三年前何穆之病發住院,徐昀杉還在上大學。
那段時間,他一直焦慮不安,正是最忙的畢業時期,哥哥治病又急需用錢,以他那時的情況,除了高利貸,沒有地方願意借錢給他。
徐昀杉覺得走投無路時,這人幫了他,給他提供了靠譜的借錢平臺,並且願意承擔風險,他才得以順利借到這麼高的金額。
但這人……動機太不純。
徐昀杉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最後還是沒有把電話打過去。
那時別無選擇,除了還款人寫的他的名字,整個借款流程他都沒有參與。
如今事情發展成這樣,他做什麼也無法改變,只能接受。
徐昀杉揉了揉眉心,連適應的時間都沒有,關上手機繼續趕稿工作。
電影開機的前一天,徐昀杉終於在凌晨完成了期限內最後一張稿子。
這幾天他忙的不可開交,除了趕稿,還要看劇本,琢磨角色妝發造型,準備相關道具。
電影主人公叫許帆,在電影中,許帆分了三個階段,幼年、少年和成年,幼年期由小演員飾演,少年和成年期都由晏廷飾演。
雖說是以徐昀杉爲原型,但是在何穆之的視角下誕生的,有些事情何穆之只瞭解部分,再加上一些藝術加工,和原樣有些出路。
故事還沒有結局,吳邱楓告訴他是因爲結局還沒確定下來,但不影響前期妝造,他也沒太在意。
因爲拍攝場地就在本市,地方離得不遠,徐昀杉沒有住酒店,開機當天,他早早到了地方,大部分工作人員也趕到了,忙碌地準備着場地的道具。
今天要拍的是幼年時期在醫院的內容,地點也定在一個醫院攝影棚,徐昀杉到了沒多久,相關演員也陸續到場了。
今天需要出場的主要角色是幼年許帆、幼年哥哥賀陽,以及兩人的母親許寰芝,飾演幼年許帆的演員叫金汣,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因爲時間實在太早,過來時眼睛還迷迷瞪瞪的。
令徐昀杉意外的是,晏廷也來了,幾天不見,他又瘦了一點,但周身的氣質沒有變化,甚至親切地把金汣抱了起來。
他帶着金汣一路打招呼,最後走到徐昀杉面前。
晏廷微微側身,讓金汣面朝徐昀杉,道:“汣汣,這個就是待會兒要給你化妝的徐叔叔。”
徐昀杉:“……”
金汣一路被揉頭捏臉,現在也清醒了不少,他眨巴着眼睛看了徐昀杉半天,歪歪頭疑惑道:“他是叔叔嗎?看着很年輕誒。”
晏廷:“哪年輕了,他有五個你那麼大。”
徐昀杉:“…………”
有小孩在,徐昀杉不好發作,但語氣還是藏不住的嫌棄:“今天沒你的戲,你過來幹什麼?”
“沒戲不能來?這場地你家的啊。”晏廷語氣不善,像徐昀杉欠了他百把萬似的,偏偏那張臉上的完美笑容無懈可擊,把懷裏的金汣唬得一愣一愣的。
徐昀杉閉上嘴,清楚地知道兩人話已經聊不下去,好在吳邱楓及時趕來救場,場景佈置的差不多,需要徐昀杉馬上給金汣化妝。
晏廷把金汣放到地上,便跟着吳邱楓走了,徐昀杉順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手指被一圈溫暖包裹。
他低下頭,是金汣牽上他的手,正仰頭看着他,那雙眼睛水靈靈的,好像對一切充滿着好奇。
這是隻屬於幾歲孩童的東西,天真純粹,像一張白紙。
徐昀杉知道這場戲的內容,實在有些無法想象,這麼純真可愛的小孩兒,待會兒能演出那樣的劇情。
他緊了緊牽着的手,道:“走吧。”
金汣很乖,除了有時候手上要摸點東西,其餘都很配合。
因爲還是孩子,需要用到的化妝品不多,妝容也不繁瑣,大概半小時妝就畫好了。
他們化妝場地很簡陋,就在拍攝場地隔壁的房間裏,飾演母親的演員還在化妝,吳邱楓先來帶走了金汣,因爲這場戲的主人公年齡太小,要強調的地方更多一些。
和吳邱楓一併過來的還有晏廷,送走金汣後,他進了化妝間,和女演員寒暄兩句便在徐昀杉邊上坐了下來,卻像沒看見徐昀杉一樣,自顧自低頭看手機。
等女演員也離開,化妝間的人跟着都去現場了,只剩下晏廷和徐昀杉兩人。
徐昀杉盯着面前的化妝刷,有些走神。
演員拍戲的時候,他作爲化妝師理應去現場守着,但想到這次要拍的部分,他又有些猶豫。
吳邱楓大概理解他的心情,所以纔沒要人喊他過去。
“你不過去?”
身旁突然傳來晏廷的聲音,徐昀杉回過神,眼直身正地保持沉默。
鎖屏的聲音響起,晏廷伸長雙腿,雙腳在地上蹭了一下,帶着板凳滑到徐昀杉面前:“現在把妝試了?”
徐昀杉看着他:“你的戲在一週後,到時再試就行。”
晏廷道:“反正現在也沒事,早點確定下來,到時候也不用多浪費時間。”
徐昀杉偏過頭,以沉默表明態度,晏廷的妝他有些想法,但還沒完全確定下來,本以爲角色原型是他自己,構思起來會更輕鬆,但真思考的時候又總有什麼東西牽扯着他的想法。
其實上臉試試興許能幫他找到靈感,但他現在也沒心情。
徐昀杉不說話,晏廷也不再追問,他後仰躺在椅子上,兩腿伸直交疊在一起,又拿起手機看。
盯着看了半天,他不經意開口:“你這幾天在做什麼?”
徐昀杉微頓:“跟你有關係嗎?”
“……”晏廷閉了閉眼,好像還深吸了一口氣,“是,跟我沒關係。”
他重新坐起來,煩道,“那我是欠你錢了嗎?還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你非要這種態度對我?”
徐昀杉還是沒說話,心中卻也煩躁起來,他不知道晏廷到底想怎樣,說他態度不好,難道自己態度就很好嗎?
本來關係就不好,那不必要的時候把對方當空氣不就行了,幹嘛要像現在這樣自討沒趣。
晏廷看着徐昀杉沒有一絲觸動的側臉,簡直更煩了,他明明知道徐昀杉就是這麼個破性子,卻還是會被這種反應氣得夠嗆。
和徐昀杉打的那場架,七年來時常出現在晏廷夢裏,以至於到現在,晏廷還記憶猶新。
他想知道爲什麼,但絕不會問徐昀杉,隔了這麼多年還對那種事耿耿於懷,顯得他像怨夫一樣。
這是他和徐昀杉之間的博弈,如果他先示弱就輸了。
晏廷鞏固一遍當初立下的“不讓徐昀杉叫爸爸他就是狗”的誓言,平復了心情,耐心道:“再怎麼說,我們也是高中同學,現在還是工作夥伴,同事之間關心一下而已,你也不用那麼激動。”
徐昀杉想了想剛剛的事情經過,沒覺得自己情緒激動,他實在不想再跟晏廷交流,伸手打開化妝包:“試妝吧。”
以他前幾次的經驗,晏廷化妝的時候都會像個雕塑一樣閉着眼睛,不說話也不亂髮光,少有的不欠打時間。
聽到試妝,晏廷撇了撇嘴,表情有些彆扭,但好歹安靜下來。
他看着徐昀杉挑選化妝品,又意味不明地瞥向徐昀杉側臉。
“你打算用這些給我化妝?”晏廷恢復平時吊兒郎當的語氣,道,“我臉很金貴的,萬一畫出問題你負得起責嗎?”
“……”之前拿品牌方的贈品畫不也挺好嗎?
徐昀杉不知道晏廷又抽什麼風,自顧自將粉底液擠到手背上,道:“剛剛給金汣用的也是這些。”
晏廷道:“他是他我是我,膚質跟年齡又沒關係,再說你那些有的都快見底了,肯定不少人用過吧?難道要我跟那麼多人共用化妝品?”
徐昀杉手一頓,捏緊粉底液的瓶身。
晏廷沒看見,還在自顧自地說:“我車上……”
“砰”的一聲,徐昀杉將手裏的瓶子砸進包裏,又快速將其他東西收拾起來,抽了張紙擦掉手上的粉底液。
他本就心情不好,能跟晏廷待在同一空間就費勁力氣了,實在沒法再分出精力應付那些冷嘲熱諷。
他也很想問問晏廷,幹嘛要用這種態度對他?就因爲七年前的那場架?但他除了脖子上那道不起眼的疤,也沒有受到其他傷害。
爲什麼晏廷要不停地糾纏,做超出工作範圍的事。
爲什麼害他不斷想起以前。
不行。
他沒法,他沒有辦法和晏廷一起工作。
直到徐昀杉拎着包起身,快步往門口走,晏廷才反應過來,跟着起身追上去。
他想抓徐昀杉的胳膊,剛碰到就被猛地甩開,只能退而求其次,拽住徐昀杉的揹包帶子。
“你幹嘛,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徐昀杉定在原地,平靜的背影卻彷彿釋放着無形的壓力。
他回過頭,憤怒地瞪着晏廷,這一眼幾乎將近段時間的所有負面情緒釋放了出來。
趁着晏廷鬆手,徐昀杉扯回背包帶,沉聲道:“伺候不了你,找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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