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必報】
巴蒂斯特的這莊園偌大,成排成行的葡萄樹,跟他生意一樣繁茂,以至於原本承諾每一季給她酒店供酒,到了目前變成一年一次,所以在車上,鹿安根本沒心思瞧風景,想等見了莊園主徑直切入主題。
車裏下來,管家領他們入了宴會,正是熱鬧,巴蒂斯特舉着香檳對早到酒莊的林書文碰了酒,註意到她時,他笑了一笑,法語道:“你好,小鹿小姐。”籠統的介紹起自己家人及在舞池裏的朋友們。
當有男人註意過來,瞧見那新來的女人褪下了風衣露出來長裙,挽起的長髮散着尾,掃着纖美的肩頸,一片動人的皎潔,在她含笑起來,比湖水明艷。
非常漂亮。
沒看夠,猛然被陰沈的面孔遮擋,他對上那道沈寒的視線,一個哆嗦,逃也似連忙避開。
林書文太陽穴上的細筋抽跳着,拽過侍從準備拿走的她的大衣,重新將她裹回去,壓着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量:“要是不想套上我的衣服,就好好的穿你自己的。”轉身向着侍從,法語流利的道:“一杯溫橙汁,謝謝。”
鹿安不明白他抽的什麼風,他兩隻手還按在她肩上,人又高,幾近是遮擋住了所有看向她的目光。
包括莊園主。
“……”
將他的手拂開,目前最緊要的是:“巴蒂斯特先生,關於供酒方面……”
“鹿小姐。”那莊園主一聲樂呵的笑:“放心,酒會如期提供給你們,林先生作爲我的好友,而您又是林先生的未婚妻。”見她神色滯住,忙補充:“對,林先生說過,你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所以在這方面上,鹿小姐會比較害羞。”
音樂未止,是舒緩如水的鋼琴聲。
格子木窗前的蕾絲抽紗,隔着一層紗質,屋子外的葡萄林擁成金丘。
鹿安收回目光,垂眸笑笑,小梨渦漾的深美,覆又擡頭:“不,巴蒂斯特先生,我想您是誤會了,我們家裏人口多,他說的應該是另一個妹妹,至於我,我有男朋友。”
“哥哥。”她一口法語,狡黠的毫無畏怯,面前男人不敢置信又不得不抑着猙獰佞氣,這裏滿是人,而他萬萬沒料到,她竟然真的能,輕而易舉地放棄遞到嘴邊的熟肉,明明她最在乎利益,卻將他反過來,令他親自將自己陷入了更不能想的地步。
“我的手機該還給我了,哥哥。”
語末那一個詞,刺耳至極的扎挑得林書文瞳孔一緊,他用力地壓制下去,只是那股暗怒愈烈,被他不斷地壓制,再壓制,又不斷被她挑起,攥住她的手,不顧她掙扎狠狠地拽着走去衛生間方向,拽進去,一手闔門,重重地撲上她掐着她肩膀撞上門板。
咚的一聲悶響。
每一晚輾轉反側,只有晚上,纔敢放任所有的嫉恨出閘,那每一張照片,呼吸裏斥着難忍的澀疼,他幾乎猙獰,不斷地想,爲什麼……
“他到底哪裏好?!”
她面龐咫尺,靜靜地望着他。
室內的燈光映出她眼底漠然,可是氣息是暖的,果乳馨軟的香,充盈着被他禁錮在胸前與她的空隙。
像極小時候,是能將他融化的冰冷灼人。
冰冷,卻綻着令他心悸的光亮。
“安安……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可以等你,我能等,但是你不能再逼我了。”握着她肩膀的動作緊了緊,勉強放手,尖戾猶在,低聲又追加:“……跟他分手,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緊緊的盯着眼前女人。
猝然衣領一緊,胸腹劇痛,被她膝蓋正中。
林書文捂腹後退,見到她的臉色已經變了,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層難忍的厭憎,扇撣起衣服。
“你要是還不清醒,我有的是辦法。”
要不是得從他內袋裏奪回自己手機,鹿安早就將膝蓋頂上去,這會將它擦拭着,出了門,迎面是疾來的助理。
“安總。”小唐助理附耳說:“您外公把江先生關拘留所裏了。”
“說他涉嫌盜竊,盜了一件古董。”
鹿安一滯,冷冷的回過頭,林書文還捂着腹,眼裏陰霾的笑意接近猙獰,愈發挺拔地暗暗長出了一口氣,眉宇生了溫柔,“安安。”
這一趟巴黎之旅只能匆忙告止。
當鹿安回國,國內時間華燈初上,自己安排的男律師已經將人贖出來,實在不容易,花了很大功夫才能這般撬了老爺子的關係網,能把人安全送回別墅去。
路上她買了蛋糕,記得阿竹生日在最近,可是還沒來得及在巴黎爲他買點禮物,抱着蛋糕到達別墅前,她穩穩地一手託抱,一邊找着鑰匙。
開了門,客廳一處的暗燈亮着,茶几前的男人捏着像是佛串的東西,拿小刷子在輕掃。
她開門聲輕,換好拖鞋進屋,小竹子至少有兩秒鐘沒有反應,怔怔的側頭看着她。
他立刻起來,鹿安盯着他手上的念珠,多少意外:“這是,我外公手上的那一條?”
唐助理調查了詳細經過,阿竹今早出了門,半路被外公攔截帶去他朋友家鑑賞古玩,回來的路上,放阿竹下車後不久,又派人將他誣陷入了拘留所,並且從他揹包裏找着了那件小古董。
同時,外公的金剛菩提子不見了。
老人家自是到過拘留所親自搜過阿竹,沒有找着。
小竹子很安靜,比之前他變得又安靜了許多,半垂的眼睫下一點點焦距,緩慢擡起,漸漸看的清楚,乾澀的脣便囁嚅解釋:“它開裂了,放在他手裏,很快會壞。”他放好念珠和刷子,站在那,冷白而空泛,在想些什麼。
她想,小阿竹應該是有着報覆的成分在,跟她一樣睚眥必報。
不管如何,總歸他能帶回這金剛菩提子,證明本事不小。
拎着蛋糕放茶桌一角,鹿安脫下外套再倒了杯溫水回來,還有棉籤及蜂蜜,他還在原地不動,“阿竹?”將他引到沙發裏坐好,遞給他那杯水,刻意轉了話鋒:“別再想那些了,你生日不是快到了,提前想想有什麼願望。”
等他喝了幾口溫水,將他的脣擦拭乾,鹿安再拿棉籤沾上蜂蜜輕輕地塗。
他的脣薄,被溫水浸過泛出來血色,經過棉籤輕揉,抿着的線條逐漸透着酥人的軟,回溫了熱意,於是她用凈後的手去摸,摸得男人抓起褲褶,如初的難耐。
她靠近,吻上覆着薄蜜的甜軟,按住他手背。
脣上細細的癢,羽毛拂過樣過着細小的電流,一直過入四肢百骸,點燃起焚焚的火苗戰慄,直焚上頭皮,轟然地爆開空白來,牽的心口發麻,江默反扣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着他的稻草,就在一瞬間,陌生又起疼的那一瞬間。
她的脣一觸即離。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卻生了虛汗。
小竹子全然炸了,耳根沒有哪一次紅的這麼深過,滾燙的駭人,任由她量溫,他呆呆楞楞地扣着她的手,瞧見她還戴着他編織的手鍊,輕喘的氣音更亂成了一片,汗溼着睫尖,只差要躲進她懷裏蜷着自己。
被他迷惘又渴望的模樣逗得也耳熱,鹿安主動伸手,抱住了他。
小竹子再也不遲疑,急切地,舒展着地,所有的狂執瘋魔,從最深處成棘拼命地黏上她來,還有一些抖。
他第一次懂得親吻的滋味,就是過去的太快了……
抵着她的肩胛,江默暗暗,小小地觸摸着脣上的溫度,執欲刻骨,經她縱容種的極深。
“安安……”
嗓聲沙着喃喃,熱燙的耳朵過來蹭她臉頰,亦是一觸即離,隱隱是被她給燙到,他選擇貼着她頭髮,低聲的慢語:“我不要禮物,我想要安安……”
頓了頓,只是說:“陪我回家。”
鹿安一怔,從他懷裏出來:“家?”他沒有父母,在蘇城只有那一間寢室。
見他目光閃爍,避開了她視線,“……江止村。”捏捏她指尖:“我想,回去看看……”尾音發輕,快要聽不到,說完又很快望了她一望,手上的力道無知無覺地發緊。
總像是抓不住。
剛巧,鹿安是想過跟他回去看看,這事關阿竹的診療方案。
“好。”答應了他,但要說清楚:“我們週五去?這幾天我把工作的事處理下,就可以在那多待幾天。”
他不再作聲,只有關於車票,阿竹纔出聲說他來解決。
江止村的車站她查過,直達的只有長途客車,若是選乘動車,則需要再轉短途,反而麻煩。
安然的幾天過去,巴蒂斯特那邊同意了續約,她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放心地專心收拾行李,帶着小阿竹到了客車站,離上車很快。
她一直沒有見到車票。
司機來檢票的時候,還沒有輪到他們,阿竹卻起了身,拿出兩張票到了司機面前,那司機瞟一眼票,瞟一眼他,念着她聽不懂的鄉語,連阿竹也是用鄉話應答,等車票按了戳,很快他繃着身捏着車票坐回來,拉開書包,將它飛快塞好。
見狀,鹿安敲了下扶手,到底沒問,頭倚着他肩膀嗅起他幹凈的氣味。
即使開了窗,客車裏的味道還是夠嗆。
所以她沒能瞧見,江默開着揹包,指腹捋着兩張車票,票上的姓名沒有一個是屬於他們的。
安安給了他身份證讓他買票,他沒有用,他找了阿伯要了兩張別人的身份證,加上司機是他認識的老鄉,這樣買到的票,任何人,就沒辦法找到他和安安的蹤跡。
沒有人……能找到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