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單鳴託着孩子的屁股,一手抱着他,一手揮了揮手裏的槍,仰着下巴倨傲道:聽到了嗎?他不想跟你們走。
軍醫身後的人叫了一聲,大校。隨即附到他耳邊說了什麼。
艾爾諷刺地笑道:大校?我沒聽錯吧?你憑什麼?你們中國人終於開始賣軍銜了嗎?,
那個被稱爲大校的軍醫沒搭理艾爾,他衝自己人點了點頭,然後對單鳴說,這個孩子對我們很重要,你也曾是中國人,如果你心裏對自己的祖國還有一點敬意,請你把他給我。
單鳴的眼神變得冰冷,或者你可以先告訴他爲什麼對你們重要?他究竟是什麼人的孩子?否則你們看上去還真不像好東西,參照你對我們僱主乾的事,如果我把孩子給你,我們絕不可能活着離開這裏。
那軍醫道:他的身份屬於軍事最高機密,這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告訴你,只要他還具備國家榮辱感!
單鳴對於他的諷刺無動於衷,國家榮辱感?我是個被父母和國家拋棄的人,這玩意兒剛好是我不具備的。
那麼我想你唯一有感覺的就只剩下錢了。時間緊迫,我只來得及準備了八百萬美元的現鈔,這艘船和船上的軍火都一併送給你們,只要你們把他留下。
艾爾眼前一亮。
單鳴瞪了他一眼,用眼神提醒他剋制。
孩子哽咽着叫道:爸爸,我不要留下,我不要留下,他們是壞人,爸爸帶我走吧,帶我走吧。他就像當初在那個緬甸小村莊一樣,因爲單鳴有可能拋棄他而恐懼不已。儘管單鳴粗暴嚴厲,不曾給過他半點溫情,可是孩子心裏對這個養父的依賴已經根深蒂固,儘管現在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可是隻有呆在單鳴身邊,他纔會覺得安全,他絕不願意跟那些抓他父母的人走,孩子知道只有他現在的爸爸纔會保護他。
那軍醫瞳孔危險地收縮,寒聲道:他叫你什麼?
單鳴咧嘴一笑,沒聽懂?他叫我爸爸。
開始他也只是一時興起,讓孩子管他叫爸爸,不過這兩字兒聽多了之後,居然很受用,孩子用軟綿綿的嗓音叫着爸爸的時候,他就有種自己的形象特別高大的感覺,還真挺有意思的。
艾爾道:我要看看你說的八百萬現金。
軍醫道:可以,你跟我下到船艙。
艾爾冷笑道:老子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時候,你那玩意兒還沒長毛,不要跟我耍心思,把東西擡上來。
那軍醫冷着一張臉,沒有動。他或許真是非常聰明,但是在作戰方面確實缺少經驗。
他身後的特種兵看不下去了,如果你們答應,我們會立刻把錢拿上來。另外,我願意用我換那個孩子,我給你們做人質,開出公海之後你可以把我扔進海里,只要給我一個救生圈和發訊器。
艾爾吹了聲口哨,有種,但是你的命值幾個錢呢?艾爾扭頭道:吉姆,迪諾。
倆人答應了一聲。
去檢查一下。
倆人剛邁步子,所有的特種兵都舉起了槍,傭兵團的成員們也齊刷刷地舉起了槍,兩方人數相近,裝備也差不多,一時之間陷入了死局。
單鳴眼神一黯,冷笑道:我想船艙下面恐怕有很多讓我們驚喜的東西,比如,埋伏着的人,再比如,炸藥?
那軍醫道:下面只有現金和武器,以及滿滿的燃料,你可以選擇相信我們,或者我們一直僵持下去。
或者。艾爾笑道:你來當我們的人質,開出公海後,我把你和孩子一起放了。
那個士官叫道:不可能。
那軍醫眯起眼睛,在權衡着利弊。
艾爾聳聳肩,你也可以選擇相信我們,或者我們沒有時間和你們僵持下去,我們會先開槍,因爲留在這裏也是死,不如和你們拼了。至於你們能不能活下來,或者這孩子能不能活下來,槍字兒不長眼,聽天由命吧。
那軍醫放在褲兜裏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站在他眼前的是世界一流傭兵團遊隼,裏面的每一個成員都是兇狠的犯罪者,並且具備豐富的作戰經驗,而且他們手裏還有重要的人質,開火對他完全沒有好處。
單鳴加重語氣道:不要再浪費我們的時間,留着這個孩子對我們沒有半點好處,但直到我們到達安全的地方,你別想碰到他,現在讓你的人上岸,讓我們檢查船艙,你,一個人跟着我們去公海,到了地方,我們自然會放了你和他。
就在軍醫凝神思考的時候,孩子淚眼汪汪地叫着:爸爸,我不要跟他走,你不要我了嗎?
單鳴瞪了他一眼,閉上你的嘴,什麼時候你能吐出八百萬美金,再和人談條件吧。
孩子看着單鳴無情的臉,開始無助地哭了起來,扭動着身體想從單鳴身上下去,你是混蛋,你不是我爸爸。一邊哭他一邊在單鳴懷裏亂蹬,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始長勁兒了,踢得單鳴肚子疼。
單鳴拿捏着力道敲了下孩子的脖子,孩子軟綿綿地倒在他懷裏,昏了過去。單鳴想把孩子遞給佩爾抱着,但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抱着,佩爾畢竟太弱,如果受到襲擊就麻煩了。
那軍醫思考了半分鐘,下了決定,好,我跟你們走。
大校!那士官強硬地說,大校,我們的命令是保護你,我們不能讓你去冒險。
軍醫冷着臉說,你們的命令其中一項,是聽從我的命令。
那士官行了個軍禮,大校,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優先於聽從你的命令,請你明白你對於國家的價值,我們必須確保你的安全。
也請你明白這個孩子對於國家的價值!楊副官,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們都該做好爲此犧牲的準備,我命令你帶着你的兵離開這艘船,立刻上岸,等出了公海他們放了我,我會用發訊器聯繫你來救援。我相信,他們不會願意和我們的政府爲敵。
艾爾翻了個白眼兒,沒人願意和你們的政府爲敵,我不想變成烤羊肉串。
楊副官咬牙看着他的大校,在僵持了幾秒鐘之後,他一揮手,帶着他的手下撤出了這艘走私艇。
迪諾哈哈大笑起來,他從車上找出繩子,上去就把那美麗的中國青年五花大綁了起來,雖然沒聽懂你們說的鳥語,不過我大概也能猜出來,老大,開船之後請你向我們解釋,另外這個美人兒是我們的戰利品嗎?
艾爾一改之前的嬉笑,變得嚴肅起來,別鬧了,科斯奇、阿倫和巴克下去開船,吉姆、迪諾和我下去檢查船艙,剩下的人去把船上不必要的東西卸掉,我們必須立刻出海。
團員們開始默契地分工合作,很快這艘走私艇就開離了港口。
不一會兒喬伯就罵罵咧咧地上來了,老大,根本就沒有你說的八百萬的現金,反而找到了八十斤的炸藥。
艾爾也臉色鐵青地走上來,給了那年輕的軍醫一耳光,你好大的膽子!
軍醫擡起頭,沉穩地說,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我在你手裏,只要你合作,你可以得到更多的錢,否則你們會在世界範圍內受到中國政府的通緝。
艾爾眯着眼睛道:什麼意思?
追查這個孩子是一個隱祕的行動,我們不好大聲宣揚,但是公然綁架政府的科學家你知道嗎,你們到了印尼也上不了岸,那裏等待你們的是無數的海景,你們要麼被逮捕,要麼在公海上流浪到死。
艾爾又甩了他一個耳光,他抽出匕首沿着軍醫的頸紋劃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他狠聲道:你這個狗-娘養的最好把話說清楚,我的中文不是特別好,但是我會用心記住你每一句遺言。
單鳴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傢伙是中國政府的國寶級科學家,不然憑他這副弱雞的樣子,憑什麼得到大校軍銜?我們中計了,他用自己當誘餌,逼迫政府追擊我們,就爲了單鳴看了眼他懷裏昏迷的孩子,就爲了一個五歲的孩子?
那軍醫一點都不爲艾爾的威脅所動,咬字清晰地說,現在你們可以選擇合作,或者我們一起死。
19、第十九章
艾爾寒着臉,那到了嘴邊兒、一口咬下去卻發現是泡沫的八百萬美金,實在讓他肉疼不已,他滿腹怨氣,咬牙切齒地說,合作個屁,跟你這種沒有誠信的人,談什麼合作?
軍醫冷冷地看着他,就算這船上真的有足夠的錢,你們就會把孩子給我嗎?
艾爾和單鳴不置可否,但是他們知道彼此的想法,那就是誰都沒打算把孩子還給這個人。兩人都認爲,把孩子還給他們,就等於絕了自己的後路。中緬邊境那個被屠戮殆盡的毒窯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僅僅是知道了一點內-幕就要被滅口,那這些人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以一個國家的力量滅掉一個幾十人的傭兵團,簡直是小兒科,他們決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艾爾是從傭兵團的安危考慮,單鳴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很簡單的想法,那就是他撿到的東西就是他的,沒有讓給別人的道理。
單鳴冷哼一聲,我現在倒是非常好奇,這小崽子究竟是誰家的?必定是什麼大人物吧,值得你們費這麼大功夫。
軍醫抿嘴不語,對於孩子的身份,他不會泄漏半點信息。
艾爾惡聲惡氣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想想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吧。
單鳴道:原定的那個港是不能去了,我想他說的是真的,我們到那裏肯定會受到攔截。先聯繫虎鯊吧,讓他換個地方接我們?
艾爾搖頭道:不好,太平洋那麼大,可不是從地鐵A口換到地鐵B口那麼簡單,飛機停留的地方必定是經過策劃的,我們現在要求虎鯊換地方,他會殺了我們的,而且萬一燃料不夠呢。
單鳴沉思了一會兒,把地圖拿出來,接通虎鯊,我們一起研究一下。
正在這時,喬伯高興地從樓上下來,老大,單,你們看前面。
倆人扭頭看向艙外,遠處一片綿延的海岸線,景色非常漂亮。
看什麼?
飛機呀,水上飛機,而且還不是民用的,是軍用的啊,不知道是哪個毒販子弄來顯擺的,真他媽帶勁兒。喬伯興奮地看着離他們越來越遠的海港,倆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距離他們剛纔登船的地方再往西五六公里處,有一個遊艇碼頭,那裏居然停着一架被改裝過的軍用水上飛機。機身被漆上了誇張的圖案,非常的張揚。
艾爾和單鳴對視了一眼。
單鳴道:怎麼樣?佩爾和科斯奇都會開飛機,有了它咱們能到印尼的任何地方,比船方便多了。
艾爾咬牙道:車上不去。
操,這時候你還心疼車?人都快保不住了。
操,我們這趟損失夠慘重了,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知道養活你們要花多少錢嗎?
單鳴齜牙道:等我們全死了下葬費一定很便宜!
艾爾幽怨地看了眼剩下的四輛車,最後朝閒着沒事幹的人吼道:把車上重要的東西拿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