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現在他在知道,他們把老巢遷至了南美洲。
單鳴說得對,就算不論沈長澤,那怕是當年遊隼無意窺見了他們的最高軍事機密這一件事,遊隼就必須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這個傭兵團有太多唐汀之想要的,比如也許是迄今爲止最完美的龍血人,再比如和龍血人戰鬥過的數據資料,只是這些東西現在看來難度太大,他自己都還是別人手裏的俘虜。
單鳴放開唐汀之,從桌上拿過一卷潮乎乎的衛生紙,撕下一大坨塞進了他嘴裏。
然後站起身走到廁所旁邊,敲了兩下門,出來。
過了一會兒,孩子開門出來了,仰着脖子看着他,神情有些緊張。
單鳴把他拎了起來,誰讓你和他說話的。
孩子見唐汀之的嘴被堵上了,理直氣壯地說,我只是尿尿,是他和我說話的。
單鳴挑了挑眉毛,哦?他和你說什麼了?
說、說要帶我去見爸爸媽媽,不過我沒有上壞人的當,他要咬我!
單鳴哼笑一聲,他爲什麼要咬你。
他他晚上、晚上沒喫飯,餓了,就要咬我。
單鳴拎着他脖領子把的臉貼在窗戶上,看着外面漆黑蒼茫望不到邊的大海,孩子縮了縮脖子。
看着沒有?外邊有好多晚上沒喫飯的大鯊魚,你要是再敢跟他說一句話,我就把你扔下去給它們當晚飯。
孩子抱住他的胳膊,跟猴子一樣吊在他手臂上,小聲說,不要
單鳴哼了一聲,把他扔到地上,並對守夜的人說:以後別讓這個人質和任何人接觸,哪怕是這個小孩兒。
說完單鳴往睡覺的地方走去。
孩子跑在他後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忐忑地說,爸爸,我好餓。
單鳴眯着眼睛,你晚上喫東西了,叫喚什麼。
那你明天會讓我喫飯嗎?孩子心裏很緊張,本來每個人分配的食物量就很少,根本喫不飽,如果因爲他跟那個人說話,明天單鳴不讓他喫飯可怎麼辦。
看你表現。單鳴想把他踢開,甩了甩腿,孩子抱着他不放。
爸爸,是他和我說話的,你不能懲罰我。
單鳴嗤笑道:你這兔崽子開始長心眼兒了啊。
孩子的確是長了心眼兒,就算他不懂什麼喫軟喫硬的道理,至少憑着經驗,他知道要儘量不得罪單鳴才能少喫苦頭,雖然有時候他故意想跟單鳴對着幹,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每頓飯只有那麼點兒東西,單鳴要是還不讓他喫,他該餓哭了。
於是孩子緊張地想要確認,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殷切的期待,爸爸,我明天能喫飯嗎?
單鳴又把他拎了起來,看你表現,看我心情,現在老實睡覺。說完就把他扔到了沙發上。
一行人正式開始了海上漂泊的生活。
爲了防止被一個大浪拍向不知名的地方,機長和副機長充當起了船長的角色,隨時監控着衛星定位,以及和虎鯊保持聯繫。
有的人負責制淡水,有的人負責釣魚,他們把飛機上能利用的東西都利用了起來,共同渡過接下來漫長的等待。
也許是這個地方物產太過豐富,很多魚都不屑咬鉤,從海里找食物比他們想象得要困難很多,一天下來也不過弄上來十多斤的魚,雖然遠不夠他們喫,但聊勝於無,按照這樣的情況,他們至少不用擔心餓死。
他們一天的食量被壓縮到一頓,這一頓還要分成兩次喫,大人們還算能忍,沈長澤猶豫經常被單鳴罰着餓肚子,一開始也還算能忍,可是三天之後他就受不了。
即使是這樣喫不飽的情況下,單鳴也沒有降低沈長澤的體能訓練量,反而因爲沒事可幹,天天盯着孩子,讓孩子想偷懶都沒辦法,因此幾乎天天是餓着肚子在做着各種超負荷的運動,最後給孩子餓得哇哇哭。
單鳴最煩他哭,在飛機裏還無處可躲,吵得他耳朵疼。
迪諾躺在沙發上補覺,忍無可忍地罵道:單,管好你的兒子,你再這麼虐待兒童,我們的耳朵就要爆炸了!
佩爾也嘆氣道:單,不要太過分了,他現在喫不飽。
就連平時正眼都不看小孩兒的艾爾都忍不住說,親愛的,我在和虎鯊說話,你能堵上他的嘴嗎。
單鳴拍了下沈長澤的腦袋,怒道:你他媽還不閉嘴,到底要幹什麼!
孩子淚眼汪汪地說,我餓。
單鳴直翻白眼,他衝佩爾道:把我的晚飯拿來給他。
佩爾把單鳴的那份拿給了孩子。
孩子抱着麪包看了單鳴一會兒,小聲說,爸爸,我真的吃了。
單鳴煩躁地踹了他一腳,滾一邊兒喫你的去。
孩子立刻滾到一邊兒,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唐汀之默默看着這一切,低聲道:我的可以分給他一半。
單鳴瞪了他一眼,沒你的事兒,是不是還想被堵上嘴?
唐汀之在心裏暗暗嘆氣。
開始幾天,一切都還算順利,就在他們在海上漂泊的第六天,讓他們最爲恐懼的事情發生了,海上變天了。
22、第二十二章
那兩個緬甸人畢竟是開飛機的,對於航海知識並不精通,當他們意識到洋流和天氣的變化的時候,瞎子都能感覺出來海上的氣氛不對勁兒了。
天色漸漸陰了下來,黑壓壓的雲團夾雜着瓢潑大雨,以肉眼能看見的氣勢往他們的方向靠近,機艙內晃盪不已,不把扶着點兒什麼東西已經越來越難站穩。
他們把所有尖利的用具都拿繩子捆起來,綁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儘量把武器用油紙包好,大型的傢俱也用繩子固定在一起,防止它們一會兒飛起來。
艾爾用匕首割斷了綁縛唐汀之手腳的繩子,粗暴地把他身上髒兮兮的醫生服給扒了下來,別穿這種囉嗦的衣服,要是死了就算你倒黴!你們兩個看好卡利,他的手臂還沒好!
喬伯緊緊摟着佩爾的腰,急道:一定要抓緊我。
沈長澤死死抓着沙發,嚇得小臉煞白,結果一個大浪拍來,他從沙發上掉了下來,一骨碌滾到了椅子底下。
單鳴把他拽了出來,一手抱着他,一手抓着固定的座椅。
這飛機上沒有一個人有在暴雨天氣出海的經驗,雖然看過的電影場景已經足夠他們震撼,但是當風浪真正來襲的時候,他們還是覺得自己太過缺乏想象力。
僅僅是下午四點,天空已經昏暗得如同深夜,海面上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這架長19米,翼展達到27米的大型水上飛機在大自然的咆哮下,如同海上的一葉扁舟,隨着風雨無情地飄搖。
一開始所有人都貼靠在機艙壁上,抓着他麼能抓住的東西,試圖穩住身體。但是當飛機像海盜船一樣搖晃起來的時候,漸漸抵抗不住的人越來越多。
孩子嚇得哭都哭不出來,聲嘶力竭地叫着爸爸。
單鳴吼道:別他媽叫了,我還沒死,抓緊我。
有什麼東西從單鳴腦袋旁邊兒飛了過去,在他的太陽穴上帶出一道血痕,他抓着椅子扶手的手青筋暴突,指關節泛出不正常地青白。
不用單鳴多說,孩子也已經使出了喫奶的力氣緊緊抱着他的脖子。
單鳴臉色鐵青,感到呼吸有些困難,操,別那麼緊,你想憋死我啊!
孩子早就沒了方寸,根本沒聽進去他說什麼,只是一味地收緊胳膊,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單鳴急了,伸手狠狠擰了一把他後背上的肉。
這一下着實用了勁兒,把孩子疼得嚎叫了一聲。
單鳴怒道:我快喘不上氣來了,你再抱這麼緊我就把你扔出去。
孩子只能改爲摟着他的腰,飛機繼續瘋狂地搖晃,很多人控制不住吐了出來,嘔吐物有時候又因爲引力作用回到了他們嘴裏。
整個場景就跟地獄一般,不斷地有人發出痛叫和哀嚎,但很快就淹沒在風雨聲中。
一側機翼被巨浪折斷了,狠狠地打在了機艙上方,破裂的機艙壁開始往裏滲水,夾雜着腥味的雨水瘋狂地往機艙裏傾瀉,隨着機身的搖晃,時不時漏洞的地方就被洶涌而起的海水澆灌進來,雖然現在水量還不多,但是如果風浪不停,被灌滿只是早晚的事。
那兩個緬甸機長和副機長把自己綁在了椅子上,試圖把飛機開出暴雨區,但水上飛機畢竟不是船,動力隨足,但體積不夠,在風雨中尤其沒法當船使,他們只能循着風向,勉力航行。
機艙上方的破洞由於雨水和海水的衝擊而越來越大,很快機艙內部就被灌進了及腳踝深的水,機艙內的物件都打得七零八落,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在原位的,場面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如果風浪把這艘飛機拍翻了,他們所有人都會葬身海底。
一個抓着扶手的僱傭兵,因爲手上沾了水,而一時滑脫了手,鬆手的瞬間一個大浪打來,他整個人被重重地甩了出去,砰地一聲,他的身體被拍在了機艙壁上,他吐出一大口血,然後掉在了水裏,動彈不得。
離他最近的科斯奇試圖把他撈起來,但是剛剛伸出手,又一個風浪襲來,科斯奇背部撞到桌子,神經一陣麻痹,差點兒鬆了手。
那個昏迷的僱傭兵整個人被從機艙上方狹長的破洞裏甩了出去,瞬間就被大海吞噬。
艾爾眼睜睜看着這一切,卻無能爲力。
每個人都咬緊牙關,死死抓着手裏的東西不放。
單鳴可以說是最辛苦的,他不僅要保護好自己,還要抱着一個小孩。每次飛機左右傾斜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會徹底懸空,那時候他就必須用一隻手承擔兩個人的重量,一旦被甩出去,下場就跟那個被捲進大海的團員一樣。
單鳴只覺得手臂的耐受力已經到達了極限,他嘶吼一聲,牙根都咬出了血。
風浪不停,越來越多的人被甩了起來,撞在艙壁、桌椅、門板、以及各種平時只是個物件,現在卻可能挫斷人脊椎的東西上,大家只能艱難地拉着手,防止被甩出飛機。
單鳴也終於堅持不住,在一次搖晃中,飛了出去,在跌落在地板上的時候他把小孩兒護在胸前,用肩膀着地,纔沒有傷到脊椎。
艾爾用雙腿夾住座椅,伸手去拉他,單鳴費力的伸出手,卻在下一秒又被甩到了另一邊。
他一把抓着了艙門的把手,才穩住了身體。
風雨飄搖的艱難時光持續了至少半個小時,他們才脫離暴風雨區。
所有人都癱軟在地板上,半身泡在水裏,幾乎動彈不得。
小孩兒坐在單鳴身邊,看他半天不動,急得直推他,爸爸,爸爸,你別死啊。
單鳴閉着眼睛休息,實在懶得動。
孩子見單鳴沒反應,俯下身照着他脖子就咬了一口。
操單鳴疼得一抖,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瞪着他。
孩子睜着無辜地大眼睛,爸爸,你沒死吧
艾爾雙腿發軟,幾乎是爬過來的,他坐到單鳴身邊兒,啞聲道:沒事兒吧。
單鳴咳嗽了幾下,吐出幾口水,自嘲道:好得很,比雲霄飛車還刺激。
我剛喫進去的東西都吐乾淨了,媽的,真浪費。艾爾習慣性地從上衣兜裏掏出煙,結果那煙早就被水泡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