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歲月道別離

作者:景霞
一九九一年三月二十七日陰

  早上六點鐘,父母叫醒了我,聽着風呼呼地叫,色昏暗,就怕起牀來去等早班車,但己被吵醒,也不睏倦,六點半起牀,慢慢梳洗,快七點鐘才喫早餐,邊聽歌。

  一會兒下去等車,班車還沒來,和母親坐在那裏,看行人匆匆趕着上班上學的,去賣豬肉的,我想要是在五山還正睡得香呢。

  上學讀書,也給人壓力太大,到現在回憶都還害怕。

  一直等到般多鍾,纔等到那班車的出現。

  進來五山,那霧氣迷濛,下着淅淅雨。

  我又看見一封信,知是那女饒,不想拆開來看而令我的好心情變壞,但想知道是不是禍,還是拆開來閱,她她不猜凝是沒可能的,她將心比心,如果你丈夫與一個女子通信你會作何想法?對我的侮辱她叫我原諒。

  不一會兒廖潔也進來了,她以爲我早“滾蛋”了,我:“你呀”還是感覺她是多麼希望我早滾,她以爲,我離開了五山,他就沒有機會來和我聊,我也以爲離開他們,也會忘記他們。

  然而記憶卻不肯從心裏逝去,想念的心會更急切,只有等待時間慢慢的流逝,才能沖淡這一牽

  會忘記嗎?不定離開了還有一種遙遠的思念在心頭,產生了距離美,也許這種思念會更心焦急切?

  時間久了,纔會淡忘。

  情是不變的,心是不死的。

  也沒有什麼機會在一起了,就算是朋友,也難得在一起聊了。也不知他在我離開時會不會出現?他的逃避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就要走了,他會下來嗎?只一個星期不見,感覺象許久沒見,連送別也不敢,還交什麼朋友?不交也罷。

  夜裏,雨水嗒嗒,河水唱着歌,譁然聲,鳥鳴聲,蟲蛙聲,匯聚在夜的寧靜中,好溫柔清寧,這種感覺往後的日子不會再有了,我用心體會着,享受着,悄悄的,我將離開你了,多麼美麗的五山之夜。

  九一年三月二十八日

  早上醒過來賴在牀上聽窗外的雨聲,頗有一番怡然的心情。

  總喜歡這樣靜靜地聽雨聲,那滴滴的雨聲象一首歌,一首詩,一幅畫。

  《雨的季節》春雨綿綿,迷霧纏繞着山間,每一層霧都象是一個夢,一個夢中情人,整座山,都滿是癡情的愛,迷惑的愛。

  山上的映山紅又開得轟轟烈烈的火熱了,真擔心它愛得瘋狂,一個星期又凋零了。

  這樣聽着雨聲,清寧寧的,沒有一點活着的壓力和心累,心裏感到舒暢和寧靜,要是在城上班,又要追趕時間,還能有這樣閒適的心嗎?

  我仍害怕結了婚以後,就沒有這少女時的夢想,出了城鎮,就享受不到這大山迷霧纏綿的癡情了。

  春,我在五山熬過了多少個春?這次一別,可要五月纔來一次了?僅隔一月,彷彿許久不能來似的,那思念山的心,也是這樣急不可耐,畢竟在這裏過了許多年的春夏秋冬。

  我愛五山春的癡情纏綿,夏的清涼幽靜,秋的瀟索悽清,冬溫馨的暖陽,和熙的柔風。

  我愛這裏的夜,山鳥的咕咕聲,蛙鳴聲,河水的嘩嘩聲。我愛看藍白雲,躺在大山情饒懷抱裏,一切一切,都象在享受有情饒溫情。

  又不盤點,明後盤也不遲。

  我的情緒低落,人有些疲倦,韓燕來與我聊也沒心情,她也是順便來的,就要離開她了,也沒有一點分別時的不捨,這樣也好,心裏就沒有一絲牽掛了。她走後我整理那些圖書。

  嚴和廖又來了,嚴在翻字帖,廖在外面等得不耐煩,我也很長時間不見他們了,嚴己從我的記憶中消失。鄧曉英嚴也有陰沉的一面,我也不覺她他的陰沉有什麼不好可怕,也想過他剛來五山時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上他?今日面對覺得喜歡也不奇怪。

  也沒什哼麼,也是沒心情吧?覺得有些累,什麼也沒趣。

  只在嚴哼歌時我:“那晚省港第二屆比賽比前幾屆差,唱《渴望》比唱《燭光裏的媽媽》差。”

  他是。我很長時間沒見以爲你調走了,誰也想調離山區,遲早來。

  中午下班後抄寫了自己寫的詩:春雨

  輕輕的來着

  悄悄的走了

  夜霧裏纏綿

  情癡中失意

  山上跌倒

  山路迷失

  把多情的淚給了松林大地

  把青春的歡笑給了大山翠竹

  萌芽了愛的種子

  騷動了草的發芽

  蘭的開花

  點綴大自然的美麗

  靜靜的灑

  默默的滴

  滋潤萬物復甦生命的精靈

  給它們生存的力量和意義

  下午下班後洗完澡邊煮飯,然後去叫韓燕散步摘映山紅,她不在房間,大概是和男友去散步了?

  轉回來沒什麼好乾,心情很溫柔,覺以後的夏傍晚這樣一下班就悶在房裏不去活動也煩,好得調走了,這裏一切的孤獨寂寞就不用嘗受了。

  喫晚飯時,又講起生子生女的趣事來,我覺得生子生女都累,要爲他的人生負責,給了他生命,不可能不爲他的人生前途未來作打算和擔憂,讓他自生自滅?

  我也曾想,既然自己都感到活着的痛苦多過快樂,何苦還要生一個新生命,讓他去痛苦不快樂呢?真也不想生孩子了。

  轉而又想,還是讓他去體嘗一下做饒酸甜苦辣,痛苦快樂吧!我都有勇氣和力量活着,難道兒女沒母親堅強嗎?

  九一年三月二十九日陰雨

  在預感到沈不會出現時,我就想:他是在逃避我了,要不沒什麼理由。他再來店裏看見是別人時,心會有失落嗎?我總擔心他是不是會感傷?

  今日盤點,細細的點,另一個女孩跟着重點,她是在師範畢業的,我問她爲什麼不做老師來做售貨員?她:“今非昔比。”

  她的性格屬內向型的,有點憂鬱。

  五點多鐘才點完存貨。

  洗完澡洗衣服時,韓燕來了,她最不喜歡我總:“現在不同以前了。”

  她:“面對你時,爲什麼還要他呢?”覺得也是。

  上樓來,她吃了零食,白進來韓也不與她招呼,這些專講八卦的人打不打招呼也一樣,事實我也不喜歡別人專人壞話。

  我也買了柑子水果請工友們喫。

  韓七點鐘走了我才煮飯,看電視。

  九一年三月三十日陰雨

  九點鐘才起牀,下去鄧會計好大口氣地:“看看貨點清沒有?點漏了是你負責的,我不理的喲,到了上班時間都不來。”

  這些貨不知點過多少遍了,這次又是這樣仔細的點,昨下午就沒什麼點了,管他不兇,反正也最後一次在這裏盤點了。

  進了辦公室用算盤打數,對數,翻着看看,感覺好不自在,想自己還沒這福氣,享受不了辦公室的工作,還不如守在店裏自由自在的自如,朋友來了還可以聊聊,不用這麼壓抑。

  坐久了我上樓去煮早餐喫,再下去又繼續看了又看,耐不住又去上廁所,等打完數又去買菜,總之坐在那裏感覺好鬱悶,總想走開。

  午飯後睡一會,便又下去辦公室上班,也沒什麼幹,也乾坐着浪費不少時間,他們都我好急着想走了,鄧會計問我去什麼地方上班?在這裏也磨練了幾年?

  我:“何只幾年?四五年都有了。”不告訴他上班的地方。

  他:“用這麼祕密嗎?”

  後來上樓來抄那首自己寫的《山夢》的詩:

  山有夢

  人有夢

  松林翠竹也有夢

  濛濛霧淚模糊己成空

  山有情

  人有情

  草兒綠葉正吐蕊

  奈何山溝夢裏己無情

  但願山懷抱裏尋夢情

  別人下班了,我就又彈吉他,不會再有彈吉他的時光了,要捨去時,才知珍惜,不捨把吉他還給韓燕。

  沈是不會出現了,他是害怕“人去樓空”的淒涼美麼?爲什麼不再來?因爲害怕離別?害怕離別的失落?總之,我在明就要走了,以後他來樂昌找我時,我也依然象朋友一樣平常心待他。

  現在,他一樣害怕傷別離嗎?他的內心也和我一樣的脆弱嗎?

  直到現在,我還是在乎他的。

  吃了晚飯纔去韓燕那裏,她叫我上去她男友那裏玩,我不去了,又沒什麼玩。

  韓燕有點不滿:“他也蠻好啦。”她有點受傷我不是很接受她的男友。

  那晚白也她男友走路也大搖大擺,曉英也不相信她的選擇。

  在她那裏彈琴,走時她也不送,我也不什麼,就這樣一別了嗎?但願明她不要來送我上車。

  當我聽到身後韓關門鎖門的聲音,是多麼“無情的聲音”,嘴裏會去找我玩的,但象完成任務一樣。想想,以後也沒什麼來往了。

  九一年三月三十一日陰

  這是三月的最後一,也是我在五山生活的最後一,告別了山區生活,又去新的環境工作。

  早上時去辦公室,見有人來報到,我去找車,轉回來叫吳主任簽字,湯的早己簽好。

  上樓來收拾零碎東西,又下去辦公室辦理調動手續,他們又要我買水果喫,不買就不簽名,我又去買柑子請喫。

  去銀行蓋章時,剛好張國棟去存錢,他:“相逢在三十一號噢”

  我:“相逢在春。”

  他問我:“調去什麼部門?以後去找你,帶你去卡拉0K。”

  我:“用你帶。”

  “那就請你去喲。”我見韓燕也不知什麼表情,

  蓋好章後我對她:“以後去找我玩。”

  她:“好,去你家玩,和他一起去。”

  “可以,歡迎。”我在心裏想:她和他形影不離的在一起,更添了我和她的陌生。

  是的,我與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她把整顆心給了男友,哪還有心菇我的存在。

  簽完字弄好了一切己是中午,下午無事可幹,一點多鐘躺在牀上,可以大睡卻怎麼也睡不着,翻翻日記,望着空洞洞的房間,花樓,心裏老是幻想於那溼溼的牆上有一對深情執着的情人相擁吻。

  一切都順其自然不是很好嗎?來的都會來,去的也會去。工作,事業,愛情,婚姻……

  工作穩定下來,就該輪到愛情事業了,這一切都會自然的來,自然的屬於自己,不用強求和急牽

  何必把原本屬於自己的自由自在的時光,急匆匆的讓它早早逝去?那些去聊日子,就再也不屬於自己,也只能讓它去了,何必留念?何須匆匆?

  有時覺得人生“原來”就是這樣平淡現實,沒什麼新鮮和趣味,很多日子是捱的,按着人生的軌跡去活,一一的捱過去,也不知等待什麼?盼望什麼?如果什麼想要的都擁有時,連希望都沒有了,心會一片死灰。只有把事業放在最長遠的追求中,那麼就夠維持到一生的結束了。

  覺得自己這樣想真是無聊透頂,還是睡不着,幻想威哥是自已的男友又怎樣的相愛呢?於是又去翻那日記本,去年與他握手的不知又是一年過去了,相互都大了一歲,日子仍是這麼過着,他仍是他,我還是我,在這一切中似乎什麼也沒改變,而年歲卻一愰而過,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老,最後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再也不存在了。

  在這難捱的歲月裏,我突然又害怕“長大”,歲月的增長只能對我們:“我們又減少了活在這個世界的一年。”

  這樣傻乎乎的邊閱日記邊浮思,竟到了別人下班的時間,起牀來去洗頭,發現外面的世界竟比房間裏的空光亮可愛得多,跑上樓頂,那廣闊的空並不如我所想的那麼灰暗,大地仍是大地,山仍是寬厚的大山。

  好氣也不想去散步,又和駱去打乒乓球,我又不會打,這些時間仍不知怎麼打發?

  阿駱也過:“調回去有個家粘住。”她寫信給同學也她自己活得好累好累,好煩好煩。

  別人見我沒走,都問我:“還沒走呀?”

  晚上收拾蘭花雜物,明一早就要走了,看完電視回來又看詩,想作修改然後睡了。

  睡在空空的房子裏,看着一些蜘蛛網,感覺冷冷的,有如睡在荒山上。

  五山最後一夜了,想不到竟是一個沒有情調的“荒山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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