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見小朋友把一盤錫紙烤韭菜喫完了,汪雲棋又叫了一份兒,笑着和柴荊開玩笑:“小朋友有女朋友嗎?”
柳風煙白了他一眼:“沒有。”
“問你了麼?你這種封建的家長,小朋友有了女朋友也不會告訴你!”汪雲棋說,“和我說沒關係。”
“沒有。”柴荊乖乖回答,“我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汪雲棋也不意外:“是了,你長得好看,隨老東西,估計眼光也和老東西一樣,挑得沒邊兒了。但是你可別和他學啊,會孤獨終老的。”
“我們系的張老師哪樣不是拔尖兒的,你別在這裏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柳風煙說,“我們家裏事兒,關上門來就說開了,你可別上趕着讓我對柴荊說你壞話。”
玩笑開夠了,汪雲棋笑着改了口:“風哥,可別。您是把時間都獻給科研工作和教育事業的偉大領路者,我閉嘴,我喫飯。”
張眠看着兩人一來一回的鬥嘴,掩着嘴笑半天,輕聲對柴荊說:“你是柳副教授的親戚嗎?外甥什麼的?”
柴荊回答:“不是。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柳風煙聽見了,意味深長地看了柴荊一眼,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雪碧。
十點多,四個一狗散了,柳風煙和柴荊回到家,家門口放着一個蛋糕,柳風煙算是想起來,這是白天買來哄小朋友用的。他拎起來看了看,大概他們一出門就送過來了,倒是他自己,忘得乾乾淨淨。
他把蛋糕塞進柴荊懷裏:“給你的。”
柴荊打開看了看,問道:“買蛋糕做什麼?”
柳風煙邊脫鞋邊胡說八道:“過生日。”
“誰過生日?”柴荊問,“老師您的生日還有四個月吧。”
“你又知道了?”
第一次見面開房的時候,柴荊有看到柳風煙的身份證,1984年10月10日,很好記。
柳風煙想了一會兒,在進洗手間之前對柴荊說:“給你補過生日。你等會兒,我衝一下,味道很大。”
“那我也要衝一下。”柴荊聽說柳風煙要給他補過生日,腦子一熱,走到他面前說,“我味道也很大。”
兩個人堵在門口,誰也不動。
被大眼睛眨巴着盯了會兒,柳風煙說道:“你要和我一起洗?”
柴荊一下子就紅了臉,慌忙擺手搖頭,結結巴巴道:“不不不……老,老師您,您自己洗。”
柳風煙失笑:“嗯,你不用幫我,我自己洗。”
也不知道柴荊把“幫我”這個詞進行了什麼聯想,鎖骨處的白嫩皮膚都開始發紅了。他半秒也沒有在門口待下去,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一溜煙兒跑到陽臺上去吹風。
柳風煙見他的背影消失在窗簾背後,笑了會兒,進了洗手間洗了個戰鬥澡,十分鐘不到就穿着睡衣去陽臺上抓人。
陽臺上放滿了虞教授送過來的盆栽和花卉,隔着開着正好的粉色月季,看見柴荊蹲在地上,握着方方的右前爪,無比苦惱地說:“方方啊,你說柳風煙他說的話是真的嗎,他這麼好,怎麼可能沒有談過男朋友呢?他是不是騙我的呀,我要是他,肯定一個月換一個男朋友,他怎麼做到一個不談的呢?”
小東西明明信誓旦旦說相信他,現在又躲在角落裏和小狗說悄悄話,特別是那句“我要是他,肯定一個月換一個男朋友”,柳風煙聽得又氣又笑。
被質疑的柳風煙伸手敲了敲玻璃窗,出聲打破了方圓的溫馨時刻:“你們倆在外面待着,是嫌不夠熱,還是準備養蚊子?”
柴荊嚇一跳,心虛地搓了搓大腿上被蚊子咬出來的紅包,說:“我這不是等您洗澡麼。”
“進來。”柳風煙拉開落地門,看着滿腿紅包的柴荊,“蚊子們今晚就都奔走相告,說五號樓十三樓的住戶在發口糧了。”
柴荊抱着方方進了門,聽了柳風煙的話,偷笑了一會兒。
“拿去擦。”
柴荊馬上收了笑容,接過柳風煙遞過來的花露水,擰着眉頭說:“我不想塗,不好聞。”
看小朋友變臉似的表情變化,柳風煙心裏想笑,臉上卻繃得緊緊的:“又不是香水,要求這麼多?”
柴荊委屈道:“您說要給我補過生日的,哪有壽星渾身花露水味的?”
小朋友的邏輯,柳副教授跟不上。
他把花露水放到一邊,打開蛋糕盒,示意柴荊自己動手插蠟燭。
柴荊動作麻利,插了十八根蠟燭,一一點燃。柳風煙伸手關了燈,在晃動的橘黃色火光之中,看柴荊垂着流轉眼神,曖昧的光影在他年輕的臉上留下綺麗的陰影,所有熱情期盼都被他和在手心裏,然後合上眼睛默唸。
柳風煙眼光移不開,自己都無知覺的情況下,一直看着他。
柴荊許完願睜眼,也不像之前垂着眼,而是直直向柳風煙看來,兩人隔着火光,目光短兵相接。
蠟燭晃晃悠悠,也不知哪來的風。
柴荊笑,大眼睛都眯成了縫:“老師,我們一起吹好不好?”
柳風煙從美好場景之中將自己抽離出來,點點頭說:“好。”
兩人彎下身,輕輕吹滅蠟燭,火光熄滅,眼前遁入黑暗。
他們都沒有着急開燈,就這麼站在混着夜色的暗夜之中,朝着光熄滅錢的對方的方向看着。不知過了多久,柴荊聽到了男人的呼吸聲,輕聲嚥了咽口水。
他想起這一天的經歷,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快要在這黏稠的沉默黑暗中飛起來了。
失落,不屑,恐懼,擔心,疼痛,害怕,委屈,好奇,害羞,欣喜,快樂。這些情緒在一天內在柴荊身體內分泌滋長,牽引着他一步步走向身邊的男人。觸碰到男人手臂的時候,柴荊才反應過來,迅速抽回手,向後退了一步。
但是下一秒,柴荊又被引導了。
柳風煙抓住碰了自己一下的手,往自己這邊用力帶了過來。
雖看不見,但柴荊知道兩人此刻貼得很近,輕輕一動就會碰到對方的身體。手腕被掐得有些疼,但他也不敢動,腿繃得很直,怕彎曲之後,碰到對方。
“柴荊。”
男人的聲音很沉,近似呢喃的語氣在柴荊耳邊炸開。他麻了半個身子,旋即意識到,柳風煙這是彎下了身子,貼在自己耳邊說話。
“嗯。”
柴荊輕輕地迴應道,若是具象,那這聲音便是一條彆彆扭扭發着抖兒轉着彎兒的細細彩虹條,飄到柳風煙的心裏,撓得比往常還要癢。
柳風煙的另一隻手順着自己的心意,覆在了柴荊的後頸上。柴荊觸電般一縮,小小的反抗了一下,就乖乖地被柳風煙摟過去了。
“你的謝謝,現在我收到了。”
柳風煙聲音很柔很軟,柴荊幾乎聽得全身無力,以至於這句話具體在說什麼,他也無暇顧及了。
先是試探般地觸碰,嘴脣一觸即離。柴荊右手撐在了柳風煙胸前,條件反射地輕輕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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