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柴荊,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情呀?”
“我媽說,想把我的小外甥塞進我的小飯桌。”
“啊,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後,有可能要有一個同班同學了。”
柴荊從他腿上爬起來:“您這哪裏是和我商量,您就是來通知我的。”
“就是商量。”柳風煙攬過他的後頸,“你不答應,我就不讓他來。”
柴荊想了想,說道:“還是讓他來吧,我沒有那麼小氣。我也不想讓你爲難。”
“我不爲難。柴荊,你不用考慮我,我想讓你思考一件事情的時候,先不要有太多顧慮,可以試着把自己喜不喜歡放在第一位。”柳風煙說,“如果這麼思考,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我不喜歡。”
柳風煙知道是這個答案,捏着他後頸肉笑:“知道你不喜歡,我也給回了。”
柴荊覺得自己被拿捏地過分準確了,心裏又開心又不安。老師瞭解他,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被捧着的感覺太美妙了。
但以後老師不想捧着他了,也自然知道怎麼做,最能傷他的心。
“那……那我也有事情要和您說。”
“什麼事情?”
柴荊湊過去,貼進他懷裏:“爸爸,我們後天要開家長會了。”
“嗯。然後呢?”
“爸爸,您會去參加嗎?”
柳風煙笑了,摟過柴荊親:“怪不得一直喊我爸爸,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兩天後,坐在一羣媽媽之間的柳風煙有些後悔,在家裏和柳風煙小外甥大眼瞪小眼的柴荊也很不爽。
柳風煙的小外甥叫虞識君,剛下個學期就高二了,提前過來適應科目的變動。
柴荊看了他幾眼,就再也不理他,自己埋頭玩手機。
虞識君倒是個自來熟,非要和眼前白嫩的大眼仔說話。
“你喫什麼長這麼高?爲什麼我才一七二?”
“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回浦中學的,和我表舅一個學校的。”
“哥們,你打籃球嗎?今天趁表舅不在,我們出去打球吧?”
柴荊聽到最後一句話,有些動心。
他初三的時候,因爲個子躥得高,就被拉去打籃球。一來二去,練得也挺好,被籃球老師看上了,就帶他進了校籃球隊。
後來柴玉華知道了,就鬧到了班主任那裏,說學校老師不務正業,帶騙學生,影響學生學習,硬生生把柴荊拉出了籃球場。
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初一下學期,柴荊參加了校園歌手大賽,一首《白月光》直接拿了全場最高分,少年沒有變聲的嗓音乾淨清亮,全場都被他唱得沒了聲音,嗓子眼兒裏堵得慌。
當晚他捧着獎狀和獎盃回家和柴玉華小小炫耀的時候,柴玉華數着白天贏來的錢,頭也不擡地問他:“我給你當保姆,就是讓你去學校搞這些的?得獎有什麼用呢?你能靠這個喫飯麼?你要不要現在出去街上賣唱?”
柴荊是一路跑回家的,被柴玉華一通數落之後,悶悶地回房間,關上門,把獎狀和獎盃收到抽屜裏。
過年的時候,柴荊的父母回家,他想要給爸媽看一眼獎盃和獎狀,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他小心地去問正在做飯的柴玉華,她全身沾染着油煙味,嗓音在抽油煙機的轟鳴聲中無比刺耳:“那些破爛我早扔了,放在那裏太礙眼了,你還嫌我家不夠亂啊?”
柴荊是不願意回憶這些事情,當時的感覺他記得太清楚了。
見他臉色不佳,虞識君問他:“你怎麼了?”
“沒事。我不去。”
“你是不是怕我表舅啊?這也難怪,他看起來很兇,實際上更兇,脾氣也不是很好,老是嫌棄我和我姐姐笨,不願意教我們,可沒耐心了。要不是這次我媽直接上門把我送過來,估計我這輩子都上不了他的課。”虞識君想起一出是一處,又問到,“你怎麼十八歲了還上高二啊,我哥哥高二才十七呢。”
柴荊覺得他聒噪,嘰嘰喳喳煩人得很,但也做不到對柳風煙小外甥完全不理不睬,只做出自己埋頭做題的樣子,敷衍地附和幾聲。
虞識君沒覺得什麼不對,也沒覺得柴荊對不自己不友好。他知道自己話多,又看見柴荊埋頭寫字,只覺得自己太過散漫,很是丟臉,趕緊去做數學題。
等柳風煙回了家,拎着漢堡薯條可樂往桌上一放,虞識君就又把筆一扔,衝過去拿薯條喫。
柳風煙訓他:“手洗了嗎?”
虞識君嚇得趕緊往廁所跑,認認真真地搓了很久的手,出了門看見自己表舅再在給柴荊倒牛奶。
“我不想喝牛奶,老師。”柴荊說,“哪有喫漢堡配牛奶的?”
“可樂是君君的。”柳風煙把柴荊推到一旁的牛奶塞回他手裏,“他只喝可樂。”
虞識君在柴荊身邊坐下,總覺得身邊的人眼睛紅紅的,一口一口喫漢堡的樣子可憐得很。
柳風煙自己也不喫,就喝了杯咖啡,留了倆小孩一起喫飯,自己又鑽到書房裏回郵件。
虞識君吃了大半包薯條,有些不好意思,對柴荊說:“我好像一不小心就把你的薯條給吃了。”
“愛喫喫吧。”柴荊說。
“你剛纔是不是被我表舅說了啊?”虞識君拍他的肩,“沒事啊,被多說幾句就習慣了。他可沒有什麼好聽的話。也不知道他早上幹什麼去了,居然能給我帶肯德基……”
柴荊聽不下去虞識君意識流的腦回路,把沒喫幾口的漢堡往住桌子上一放,邁着長腿就去書房找柳風煙。
聽見關門聲,和小組組長打電話的柳風煙快快地結束了對話,把站在身旁的柴荊拉到腿上坐着。
“喫完了,這麼快?”柳風煙給他抹了嘴角的奶漬,“你這樣子,我會看硬的。”
柴荊紅了臉,站起身子想要走,柳風煙按住他轉移話題:“今天早上,來開家長會的都是學生的媽媽,我是唯一的爸爸。”
“那您,肯定被圍觀了吧。”
“差不多。”柳風煙說,“像是開了場新聞發表會。”
柴荊笑,轉過身跨坐在柳風煙身上,摟着他脖子說:“您這麼帥,那些阿姨肯定都想和您說話。”
“她們都喊我柴爸爸。”柳風煙皺眉,“小東西還真是會使喚人。”
他趴在柳風煙胸口,小聲爭辯道:“我不管,您還要給我開下一次家長會的。”
“那要看你有沒有進步了。要是下次考得不好,我就不去了。”柳風煙下巴抵着他的頭頂,“我可是教授,要面子的。”
柴荊在他懷裏賴了會兒,擡頭開始興師問罪:“您不是說拒絕了嗎?怎麼你的小外甥還是來了?”
“直接送上門來了,總不能退回去。”柳風煙說,“他話是不是很多?有沒有煩到你?”
“有點兒。”柴荊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我覺得您對他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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