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鷹隼展翼
好幾年了，莫莉變了樣，頭髮更長，身段更加高挑，曼妙迷人，渾身上下都透着強大的自信，那是一種建立在智慧上的強大自信。曾經考上重點中學都沒錢就讀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成爲舉足輕重的工程師，這樣的變化令人瞠目結舌，美麗和智慧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最爲完美的結合，那雙藍色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就像是雅典娜女神的化身。而她確實也有着雅典娜女神的力量，只要她願意，天空和海洋都是爲她敞開的，任她縱橫馳騁。
地位雖然變了，但是心依然沒有變，那個傻乎乎的大男孩，始終是她最大的牽掛。進了這樣的部門，跟外界的聯繫就算是徹底的斷了，地位越高，保密制度越嚴，在享受國家給予她的榮譽和理想平臺的同時，她也必須承擔與之俱來的責任，連一個電話都不能給楊瑋打。別說她，就連蔣欣虹這樣的高級工程師想跟家裏聯繫，也得接受全程監督，這些部門所研究的項目看起來就是官八股，但是攸關國運，尤其是她，國家冒不起風險。不過，蔣欣虹雖然不能向楊瑋透露莫莉的情況，卻可以在工作之餘跟莫莉聊聊楊瑋現在怎麼樣了，楊瑋這幾年來的一舉一動，她都很清楚。現在，他們都長大了，他成了百萬大軍中的佼佼者，而她，要挑起重擔了。
窗外不遠處，牽引車正將一架外型詭異、通體黝黑、看上去就像一隻碩大無朋的雙齒翼龍的戰機從機庫中拉出來。它的外型跟世界上任何一款四代機都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氣動佈局更是一塌糊塗，相信每一位總師看到它那修長的弧度怪異的活像翼龍雙翼的機翼都會一陣蛋疼，嚴重懷疑這貨到底能不能在萬米高空中拐個彎或者盤旋一下。它的體積驚人的大，早已超出了任何一架殲擊機，直逼中程轟炸機，最重要的是，它擁有五臺發動機！這五臺發動機中，最大那臺的噴口一個人坐進去都不成問題，兩邊那兩臺相對要小一點，但是把一發300毫米炮彈塞進去也是很輕鬆的事情，還有兩臺的噴口只有碗口大小，被安裝在兩翼翼尖，一不留神，還以爲那是小矢量噴嘴。正在休息的工程師們激動的站了起來，圍在窗前看着地勤人員像勤快的工蟻一樣圍着這架飛機作最細緻的檢測，跑道清理車怪叫着在跑道上來回的跑，將跑道上一切雜物吸得一乾二淨，一塊小石頭都不能留。莫莉輕輕一笑，苦命的清道夫，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白忙活了。
蔣欣虹走過來，問：“丫頭，怎麼樣，緊張嗎？”
莫莉笑着搖頭：“一點也不緊張。”
蔣欣虹苦笑：“但是我們緊張。花了好幾年時間，耗費上百億經費，一切的艱辛與付出都要在今天得到驗證，萬一失敗……”
莫莉說：“不會失敗的，絕對不會失敗的。”
蔣欣虹說：“但願吧。”倚着窗臺看着飛機身上那幾臺發動機，不無感慨：“這玩意，真的是比鑽石還貴啊！”
確實是比鑽石還貴。這玩意採用的技術百分之九十都是全新的，新型合金材料，新型工藝，新的加工技術，絕大部份零件是在真空失重環境中製造的，說得不客氣一點，這五臺發動機比那架號稱是用黃金堆出來的隱身重型殲擊機還要貴得多！當然，如果它們的性能能有莫莉構想中的一半，那麼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甚至物超所值。
莫莉一臉淡然，繼續喝着橙汁。她是這架戰機的試飛員，倒不是基地找不出更好的試飛員，而是因爲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架戰機了，因爲這架戰機就是她設計的，機身金屬材料配方是她給的，發動機也是她設計的！上頭也真敢玩，看了她做的計劃之後眼都不眨就批下了幾百億經費，任她折騰！這架一口氣裝了五臺發動機的殲擊機是非正式編號是殲-22，一款全新概念的殲擊機，它會讓所有人大喫一驚的。機身合金材料是新一代的，航電、雷達、飛控是新一代的，發動機更是全新概念的玩意兒！機身看上去就像被壓路機壓過一樣扁，又像賽車手題材裏動畫片裏的超酷賽車一樣棱角分明，造型古怪，處處透着一股讓人汗毛倒豎的鋒銳氣息，內置式彈艙沒有被取消，但是重量超過七百公斤的遠程空空導彈堂而皇之的掛到了武器掛架上————導彈也作過隱形處理，在雷達上的反射面積不比一隻跳蚤大多少，想要發現它，真的很難。
八枚遠程空空導彈給殲-22增加了近六噸的重量。
至於內置式彈艙，裝的則是對地攻擊武器，如果可以的話，蔣欣虹這輩子都不希望看到它打開，裏面的東西被丟出來。
內置式彈艙裏的武器又給殲-22增加了三噸重量。
戰機還配備兩門23毫米三管轉膛機關炮————最邪門的地方就在這裏，這兩門機關炮都是如假包換的電磁炮！炮彈重五十克，火力全開的話，一分鐘可以朝敵機傾泄出至少六千發炮彈，射程二十公里，初速達到6000米每秒，用來打坦克都夠了，用它打戰機，只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
這兩門機關炮以及炮彈爲戰機增加了三噸多的重量。真搞不懂這丫頭是怎麼想的，有了能準確打擊三百公里內任何目標的空空導彈，爲什麼還要固執的裝上電磁炮，難不成她認爲還有什麼敵機能挺過殲-22八發導彈的輪番攻擊，撲過來跟它纏鬥？就算那架敵機的飛行員真的人品大爆發，八發導彈都炸不死，不是還有有效射程超過一百公里的粒子炮嗎？那可是連厚厚的鋼板都能在幾秒鐘之內燒穿的粒子束啊，被它掃上一下，再強悍的敵機都要變渣渣了！
粒子炮系統及固體燃料又爲戰機增加了六噸多的重量。
一位專家看了設計圖紙之後搖着頭說：“這架戰機不管是火控、雷達、航電、氣動佈局還是武器系統，都是極爲強悍的，無人能敵，如果非要挑出一個毛病來，那就是它就像個鐵鑄的鴨子一樣，根本就飛不起來！”也只有他們這樣的部門纔有能力搞到大批經費和設備任由莫莉胡鬧，換了成飛或者沈飛的總師敢提出這麼匪夷所思的設計，上頭百分之百會先一扳磚拍下來讓他們清醒一下。
最後的檢查已經完成，廣播開始呼叫試飛員。蔣欣虹對莫莉說：“去吧，不要逞強，情況不對就馬上棄機，要知道，你比這架飛機要重要百倍！”
莫莉將最後一點橙汁吸乾，露出自信的微笑：“蔣姨，放心吧，我說它能飛起來，它就能飛起來！”起身在蔣欣虹的陪同下大步向更衣室。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穿上了最新型的宇航服，雖然新一代宇航服不像以前的那麼臃腫，但是穿着這玩意在地面上行走，絕對不是什麼輕鬆愉快的事情。在地勤人員的幫助下，她登上了飛機，同樣黑墨墨的座艙罩悄然合攏，將外界的一切通通隔絕。她按下一個按鈕，漆黑的機身發生了神奇的變化，在幾秒鐘之內變成了賞心悅目的天藍色，讓所有人發出一陣驚歎。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專家略略點頭，這種可以隨意變色的光學隱形塗料也是莫莉主持研製的，讓戰機可以像變色龍一樣變換色彩，從面達到光學隱形的目的，有着非凡的軍事意義。基本數據他很清楚，只是沒有想到效果會這麼好。
莫莉檢查了一遍各項儀器，一切正常，她開通聯絡頻道，說：“鷹隼一號已作好準備，請求起飛。”
指揮塔傳來項目總監的聲音：“鷹隼一號可以起飛。還有，不要逞強，人比飛機重要。”
莫莉說：“明白。”又按下了一個電鈕，戰機微微震動，老遠的人都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悄無聲息的洶涌而來，體重稍輕一點的駭然發現自己居然兩腳離地，像是進入了失重狀態！但是不管是憑藉噸位上的優勢勉強還留在地面上的人還是已經身輕如燕几乎要御風而行的瘦子，都沒有心情關心自己，他們的眼珠子瞪得比豬尿泡還大————
殲-22戰機的引擎根本就沒有點火，只是一股巨大的反重力場以這五臺大小不一的發動機爲中心噴涌而出，將整架戰機輕輕包裹起來，方圓幾十米內的地心引力都被抵銷，機頭慢慢昂起，強大的力場託着幾十噸重的戰機緩緩上升，那樣子就像是火箭發射一樣！只不過跟長征運載火箭比起來，殲-22的上升速度慢得簡直就無法忍受，不比公共汽車快多少。但是在地面上的專家們都變了臉色，他們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如果這項技術可以推廣開來，那麼擁有這種裝置的戰機將可以在任何地點起降，再也不需要什麼跑道，更不再需要戒備森嚴但目標非常明顯的大型空軍基地了！有了這項技術，空中游擊戰不再是夢————只不過是高科技對低科技的游擊戰罷了！
反重力場漸漸消失，地面恢復了正常，而殲-22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在一分鐘之後達到了亞音速。引擎仍然沒有點火，只是閃爍着幽藍色的光芒，就是這股神奇的力量推動着戰機斜斜刺入藍天。五千米……六千米……七千米……一萬米……一萬五千米……指揮中心的專家們看着飛快刷過的數據，發出激動的低呼聲。一萬五千米的飛行高度，意味着四代重殲飛不高，較容易被預警機居高臨下的用雷達照射背部，從而暴露目標的弱點已經被徹底克服，預警機從危險的獵手變成了軟弱的獵物————毫無空戰能力的預警機面對四代重殲的獵殺，結果如何用屁股都想得到。最令人喫驚的是，它的高度還在不斷上升！
前來觀看試飛的一位空軍中將看到殲-22的飛行高度已經輕鬆突破兩萬米，還在繼續爬升，勢如破竹，直逼三萬米大關，他喫驚的問項目總監：“你確定你們造出來的是一架重型殲擊機，而不是一支電動火箭？”
項目總監只能苦笑，他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包裹着戰機的斥力場越來越強，將周圍的空氣排開，戰機上升速度越來越快，達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五萬五千米！這個高度的空氣已經很稀薄了，相對應的，溫度也是直線下降。各國戰機一直沒有辦法佔領這個制高點，一大原因就是溫差太大，戰機高速飛行時，機身與稠密的空氣劇烈摩擦，表面溫度煎牛排都綽綽有餘了，而超過三萬米後又極度寒冷，熱脹冷縮，冷熱交煎之下，機身極容易變形甚至崩裂，最終機毀人亡。但殲-22是例外，它上升的速度不算快，空氣又被斥力場排開，也就談不上摩擦生熱了，而且採用了大量新型複合材料的機身也不畏懼這點溫差。莫莉很滿意的笑了笑，啓動了引擎，氫氧分解槽將大量高濃度液氧注入燃燒室，與燃料混合，使得燃料燃燒得極爲充份，轟一聲，三臺大發動機噴出幽藍色的火焰，推動着戰機像長征火箭一樣衝向太空，已經很稀薄的空氣被撕裂，兩邊盪開，所到之處響起陣陣滾雷一般的音爆！
一位專家驚呼：“它飛出同溫層了！高度八萬米，仍在不斷攀升！開啊，難道她想飛到空間站去不成！”
項目總監額頭冒汗……怪了，飛機性能差了不行，太好了也不行？他對調度指揮官說：“讓鷹隼返航！”
蔣欣虹笑：“測試纔剛剛開始呢，怎麼能夠返航？”
中將說：“沒必要測試了，讓她趕緊返航！”這位大人物也很緊張，因爲這次試飛的意義實在太重大了！飛機當然是十分珍貴的，飛機上那五臺花了無數資金才研製並生產出來的迦達羅爾發動機卻比飛機本身要珍貴百倍，而試飛員又比這兩樣加起來還要重要百倍，隨便哪一樣出了一點意外，都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蔣欣虹笑：“你有辦法讓她返航嗎？”
中將噎住。說實話，他也沒有辦法讓這架可惡的戰機返航了，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它在一百二十公里高的電離層圍着地球狂飆。這個高度空氣阻力已經約等於無，自然談不上阻力，只要稍稍加速，戰機就可以風馳電掣，甚至關閉發動機，只用滑翔就能從西部一直飛到東部沿海地區！莫莉當然不會關閉發動機，相反，功率還在逐漸加大。
三馬赫！米格-25創下的紀錄被拋到了後面！
四馬赫！黑鳥的速度被拉平！
六馬赫！曙光女神高空高速戰略偵察機菊花不保了！
八馬赫！曙光女神被爆菊！
十二馬赫！中程彈道導彈表示壓力山大！
十五馬赫！中程彈道導彈目瞪口呆！
二十馬赫！洲際導彈表示哥還領先你一大截！
二十五馬赫！洲際導彈表示好彈不跟女鬥，咱們握手言和好不好？
三十馬赫！洲際導彈捂着菊花哭得很傷心！
三十五馬赫！近地軌道衛星大叫你……你別過來，不然我要喊人了！
……
看着屏幕上一次次刷新的數據，地面指揮中心已經陷入死一樣的寂靜。每一個人都面色發白，心裏的念頭驚人的相似：那玩意還叫戰鬥機嗎？那玩意真的是戰鬥機嗎？半晌，中將才弱弱的問：“她現在到達什麼位置了？”
雷達兵報告：“她發送的主動信號顯示，她已經到達北美，將在幾分鐘之內穿過加拿大，到達美國領空。”
項目總監問：“高度是多少？”
雷達兵報告：“二百八十八公里……不，現在是三百公里了！還在繼續升高！”
三百公里！
如果殲-22的空間再大一點，都可以當一個新的空間站或者太空堡壘了！一些科學家甚至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那是一種看到科學技術超出了自己的理解範疇，不再受控制的恐懼，就連中將也不能例外。是的，那架戰機如此可怕，如果莫莉想駕着它叛逃到外國，他們根本就拿不出任何反制措施來！恐懼之後就是狂喜，他揪住項目總監，激動的問：“這飛機多少錢一架？這飛機多少錢一架？”
項目總監說：“還沒有算出來，總之比體積相等的黃金還貴就是了。就算是大批量生產，最終的價格也不會比b-2戰略隱形轟炸機便宜多少————甚至還要貴一些。”
中將惡狠狠的說：“儘快完善，儘快量產，空軍要買五架……不，十架，不，十五架！”
一大幫專家再一次目瞪口呆。十五架，那就是三百多億了，還是美元！我的天，有這錢夠買近兩百架三代戰機以及全套的彈藥、零件以及維修保養了！
200架：15架，誰更勝一籌？
正駕駛着殲-22在幾百公里高的近地軌道追逐着衛星的莫莉給出了答案。
試驗完全成功了。經歷了種種艱難困苦之後，她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蓮，驚人地綻放開來，再也沒有人能忽視她的光芒。此時的她，又在想什麼呢？
她正看着三十六萬公里之外的月球，藍色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快樂，有的只是難言的憂傷和焦慮，這樣的眼神，楊瑋似曾相識。
殲-22響起了警報，現在它的飛行高度已經達到了的五百五十公里，到極限了。這次試飛對於整個飛行器的發展史是一次大躍進，它使得空戰模式甚至戰爭模式發生翻覆地的改變，其意義再怎麼高估都不過份。但是對她來說，這只是一小步，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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