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特種部隊的新兵
切斷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堅固
我的決定是糊塗
就這樣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劇情已落幕
我的愛恨已入土
……
好有特色的歌聲！
之所以說這歌聲有特色，是因爲唱歌的人不像是在唱，倒像是在哭，在吼，在嚎叫。那如鬼哭，如狼嚎，如殺豬，如打鐵，如擊狗的歌聲在戈壁灘迴盪着，唱的人怎麼樣不知道，聽的人十個有九個有一種用牙籤刺穿耳膜或者跳樓的衝動。不過，唱歌的人就算想跳樓也跳不動，他們穿着又厚又重的三防服，揹着沉重的武器裝備在滾燙的沙漠裏飛跑，一腳踏下去，沙子浸到腳踝，狠狠彈起，沙子被爆炸性力量狠狠的揚起半空，整支隊伍看上去就像是一條沙龍！
楊瑋粗重的喘息着，感覺整個肺都要爆炸開來，嘴巴更像含了一把幹沙，沒有半點水份，舌頭乾澀腫脹得像松樹皮，心跳？如果他沒有算錯的話，此時他的心跳已經快要超過每分鐘三百次了。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他的負重要比其他人多出三分之一，訓練量也比別人大三分之一，這就是沈劍飛那個渾球對他的“關照！”可即使是這樣，在其他人看怪物一樣的目光中，他仍然衝在最前面！幾年了，不管是新兵訓練、偵察兵訓練還是在加入特種部隊之後漫長而慘烈的地獄式訓練，甚至是實戰，他始終是衝在最前面的，就算是昏倒，也是昏倒在隊伍的最前面。
沈劍飛露出一絲笑意：“好小子，已經是訓練的最後一天了，還有這麼玩命，拼得比我還狠！”
軍醫一直盯着楊瑋看，連看邊記錄數據。看看那個負重幾十公斤仍然像獵豹一樣迅捷的身影，再看看那一串串只能用變態來形容的歷史數據，他驚歎：“這體質，當宇航員都綽綽有餘了！如果將來真的要組建什麼星際陸戰隊，他肯定是第一批士兵中的一個！”
沈劍飛嘴角一掀：“扯淡！”
幾句話的功夫，那邊已經有好幾個人倒了下去，他們還在努力朝前面爬去，就被醫務兵擡上了急救車，他們被淘汰了。剩下的一路怒吼着，衝向終點。
能怒吼着衝過終點的，只有區區五個，其他的都是一步步挪過來甚至爬過來的。
沈劍飛揹負雙手踱過去，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氣喘如牛的士兵，那些累得站都站不穩，連汗都流不出來了的士兵們惡狠狠的跟他對視，如果他們手裏有一支裝有實彈的步槍的話，這位可惡的中校準會被他們打成馬蜂窩。這一年來，他們每一天都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死去活來，甚至有好幾個人活活累死在訓練中，說沒有怨氣，那肯定是騙人的。沈劍飛連連點頭，似乎對士兵們的殺氣很是滿意，咳嗽一聲，說：“好了，爲期一年的強化訓練到今天全部結束了，還是那句話，這裏沒有合格這一說法，要麼就是最優秀的，要麼就是淘汰！下面，我來宣佈通過考覈的名單。”
士兵們的耳朵刷一下豎得比天線寶寶還高，剛纔還惡狠狠的目光現在變得異常的友好，甚至有些可憐巴巴，還隱隱帶着一絲哀求。沈劍飛當沒看到，目光落在一名身高不到一米七，往那裏靜靜一站卻如同一座山峯一般沉穩，並不誇張的肌肉透着可怕的爆發力的士兵身上：“蕭龍剛，通過。”
那名一向沉默寡言的士兵還是沉默，不是他不想，而是實在沒有力氣歡呼了，只是用力的握了一下拳頭，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沈劍飛滿意的目光從這名沉默的士兵臉上移開，落在一名原本眉清目秀，現在卻曬得跟黑叔叔一樣的高個子身上：“韓戰龍，通過！”
那個身高一米七七的大帥哥愣了半晌，咧嘴想笑，卻搖晃了幾下，仰面倒在地上，衝着天空大吼：“哈哈哈……我他媽的總算是通過啦！”叫到半截就變成了有氣無力的＂ｓｈｅｎｙｉｎ＂，聽起來總覺得底氣不足。
沈劍飛的目光在兩張一模一樣的娃娃臉上面多停留了幾秒鐘，想認準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最終還是不得不放棄了，在這哥倆揪心的目光中金口大開：“大李兵，通過。”
一個娃娃臉有氣無力的叫：“我的爺爺啊！”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李兵，通過。”
又一個娃娃臉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的姥姥啊！”
沈劍飛的目光落在楊瑋身上：“楊瑋，你第一名。”
楊瑋屹立如山，毫無反應，像是沒有聽到。
助理教官提高了聲音：“楊瑋，你第一名！”
還是沒有反應。
沈劍飛望着這個明明已經不堪重負，腰仍然挺得筆直的士兵，眼底閃過一絲溫情：“他昏迷過去了。”
看着這名已經昏迷不醒，卻依然牢牢釘在地上的士兵，所有人肅然起敬。
打從進入這個基地以來，楊瑋還是頭一回睡得這麼香甜，這麼安穩。這一年來可把他給累壞了，每一天都是超負荷訓練，不把你身上最後一絲力氣榨乾，不把你最後一個腦細胞累得奄奄一息，那個惡魔誓不罷休！他們的訓練是如此的艱苦，以至於偶爾有戰鬥任務，反而像去旅遊一樣輕鬆了。聽到教官宣佈自己通過之後，他就睡了過去，一覺睡得昏天黑地，舒服，真是舒服！
房門被輕輕推開，沈劍飛走了進來，看着那個正在病牀上插着輸液管呼呼大睡的大男孩，好像看到了那時候的自己。被訓得這麼狠，現在壓力消失了，他只怕得睡上三天三夜了吧？這個小祖宗讓他傷透了腦筋，上頭沒少或明或暗的示意他要多多關照一下這個身份特殊的士兵————媽的，特種部隊什麼時候也搞這個了！煩得他真想將這位大少爺晾到一邊讓他找螞蟻玩去，但是這個兵又是訓練最玩命的一個，長達一年的強化訓練，他全身上下的血都給換了一遍，理所當然的，沈劍飛這一年來挨的批評比過去十年還多，真他奶奶的！現在好了，這位大少爺終於出師了，看着這個貨真價實的軍二代在自己手下成長爲一名鋼鐵戰士，他心裏也薄有幾分成就感。
小心的幫他將被子拉好，沈劍飛又退了出去，他還要去看看那對讓人看着就覺得眼花的雙胞胎。
沈劍飛的估計再準確不過了，楊瑋真的睡足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早上，聽到起牀號響起，他才睜開眼睛，霍地坐起來拔掉輸液管甩掉身上寬大的病服，穿上軍裝和野戰靴，衝了出去。剛打開門，就看到對面那個病房的房門也打開了，三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的蕭龍剛也是穿着整齊的冒了出來，四眼相對，各自向對方挺起個大拇指，然後列隊向樓下衝去。守在門口的憲兵攔住他們：“103、106，你們幹嘛去？”
兩名士兵齊聲報告：“報告，我們該去集合了！”
憲兵說：“你們有一個星期的時候可以休息，這段時間不會有訓練任務，你們的任務就是喫飯，睡覺！”
哦，不說還真忘記了，沈劍飛那個大魔頭好像真的說過通過考覈之後放他們一個星期的大假的。蕭龍剛活動一下手腳，骨骼噼啪作響：“報告，我們想出去跑兩圈！”
憲兵說：“這種事情不需要報告。”
看樣子他們真的是通過了考覈，那些老是找他們的碴的憲兵都變得友好起來，將他們當成這裏的一份子了。兩個在病牀上躺了足足三天三夜，骨頭都快要生鏽了的傢伙一前一後跑了出去，在沒有人監督的情況下圍着操場慢慢的跑了起來。
操場上訓練的人並不多，以幾個月前的人聲鼎沸有着天淵之別。事實上，他們部隊的最高指揮官雖然是一名少將，但是整個大隊的兵力從來就沒有超過五百人，編一個營都嫌少。可是又有誰能想到，就在幾個月前，這裏足有近千人在訓練？從整個軍區精心挑選的九百九十七名士兵在這裏揮汗如雨，每一天體力、耐力以及意志都絕對透支仍然在苦苦堅持，好些人活活累死在訓練場地上，最終能留下來的，也就區區二十幾個罷了。這兩個是這批士兵中最優秀的，也就他們能這麼快就醒過來，並且開始訓練了。
今天的訓練很輕鬆，只能算是熱熱身，畢竟爲了訓練這些新兵蛋子，老兵也是筋疲力盡，折騰了一年，大家都累了，總得休息一下吧？楊瑋和蕭龍剛跑了幾公里就停了下來，坐在草地上看着天邊的陰霾一點點的散去，晨光灑向大地，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蕭龍剛沒頭沒腦的說：“你第一名。”
楊瑋說：“名次並不重要，能在戰場上幹掉敵人並且活下來纔算本事。”
蕭龍剛說：“從小到大我很少佩服誰，隊長算一個，你算一個。”隨手一拳打向天空，看似沒有用什麼力，空氣卻發出嗵一聲輕微的震響，這樣的拳力，實在令人咋舌。他難得的笑了笑：“我是狹西的，你呢？”
楊瑋說：“江蘇的，江蘇南京人。”
蕭龍剛說：“那可是大城市啊。”露出嚮往的神色，“我跟你不一樣，我生長在小山村裏，窮山惡水的，父母得跑幾千公里到廣東去打工，掙回的錢也只是剛好夠用罷了。從小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一定要爭氣，考一所好學校，找份好工作，再也不用回到那個兔不拉屎的地方去了……很奇怪吧，支撐着我拼命訓練的動力，就是這麼簡單。”
楊瑋問：“你的成績放在全省都是極優秀的，爲什麼不去讀大學，跑來參軍？”
蕭龍剛神情一黯：“我殺了人。”
楊瑋有些驚訝。
蕭龍剛說：“考完高考之後我在城裏一家飯店打工，雖然每天都要到兩點才能收工，但是好歹也有一筆收入，我有的是力氣，再苦再累也不怕。只是有一天晚上下班，經過一條街道的時候聽到一個女孩子在叫救命，好幾個流裏流氣的傢伙正揪住她的頭髮把她往一輛名牌小車上拖，碰到這種事情我不能不管，就上去喝阻，結果被那幾個流裏流氣的傢伙圍毆，無奈之下只好出手自衛，結果造成一死二重傷，死的那個還是市長的寶貝兒子。得罪了這樣的大人物，就算法院判我無罪，我也無法在社會立足了，無奈之下，只好參軍了。”
楊瑋點點頭，這個不愛說話的傢伙的格鬥有多恐怖他可是很清楚的，那都是從小跟着身爲古武術高手的外公一招一式的練出來的，幾個不學無術的混混敢跟他對打，不死纔怪了。
蕭龍剛問：“你成績也非常優秀，爲什麼不去讀大學，而且選擇參軍？”
楊瑋沉默。
蕭龍剛沒再說話，他的話本來就不多。
沉默持續了很久，久到蕭龍剛都認爲楊瑋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了，楊瑋突然說：“我……我主要是不想被一個我在意的人拋得太遠。我清楚自己的能耐，如果我按部就班的上大學，考研，我這輩子都別指望能跟上她的腳步。說到底，我的目的跟你的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爲了出人頭地。”
蕭龍剛笑：“那好，就讓我們全力以赴，看誰能在百萬大軍中脫穎而出，出人頭地吧。”
楊瑋也笑，伸出拳頭跟蕭龍剛用力對了一下。
他們似乎忘記了，他們所在的部隊在解放軍的編制裏是不存在的，這種部隊裏的士兵哪怕是將美國總統幹掉了，也不會有出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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