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落的記憶
莫莉把目光投到楊詠雯身上，詫異的問：“這位姐姐，你是誰啊？爲什麼要叫我教官？你認識我嗎？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還有他是誰？”說着，指了一下楊瑋。
楊詠雯失聲叫：“你連他都不記得了？”
莫莉遲疑的搖頭：“我覺得他有點兒眼熟，但是卻不知道他是誰······”她苦惱的捂住自己的頭，帶着哭腔叫：“我這是怎麼啦？我爲什麼會在這裏？爲什麼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認識我，而我卻一個都不認識？我是誰？你們又是誰？這是什麼地方？誰來告訴我答案？”
楊詠雯也愣住了。
梅里西亞眼睛骨溜溜直轉。雖說她對所有接近楊瑋的女孩子都抱有深深的敵意，但是本質還是不壞的，看到莫莉變成這樣，她還是努力抑制住了落井下石的本能，發出一聲嘆息：“她失憶了。”
韓戰龍說：“廢話，誰不知道她失憶了！”
梅里西亞怒衝衝的瞪向這個多嘴的傢伙：“我有跟你說話嗎？”
韓戰龍聳聳肩，越過梅里西亞，帶着陽光帥氣的笑容跟莫莉打招呼：“嗨，莫工程師，還記得我嗎？我是韓戰龍啊！”
莫莉很不給面子的搖頭：“不記得。”
韓戰龍說：“你仔細想想，再仔細想想！我跟楊瑋是好戰友好兄弟，我們一起出生入死，我們用的步槍、頭盔、防彈衣，這些通通都是你設計的呢！當時我就在想，是哪位絕頂聰明科學家······”話剛說到半截，後腦勺就咚的捱了一拳，他用慢動作轉過身，正好看到小李兵在猛甩右手，顯然這一拳打得太重了，把他的手都給弄疼了。他憤怒地叫：“小李兵，你————”剛說出個“你”字，就咕咚一下倒了下去，可見小李兵這一拳打得有多重。
小李兵毫不愧疚的說：“對不起，身爲一名有正義感的解放軍戰士，我必須在那些純潔的小羔羊慘遭毒手之前將你這隻大尾巴狼趕走，否則會有很多不知道人心險惡的小女生落入你的魔爪，痛苦一生，追悔莫及。”
大李兵說：“老弟，你做得太對了！”
小李兵謙虛的說：“也不是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莫莉被這對活寶逗樂了，笑出聲來，隨即意識到很多人在這裏，趕緊斂起笑容。但是不管怎麼說，被小李兵這麼一逗，她放鬆了一些，望向楊瑋：“他們是誰啊？”
楊瑋在牀邊坐下，說：“被打倒的那個是韓戰龍，著名的神槍手，打倒他的那個叫小李兵，那個跟他一模一樣的是大李兵，小李兵的哥哥。一直沒有說話，但總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的那個是蕭龍剛，一名勇敢無畏所向無敵的戰士，我們五個一起加入特種部隊，一起經歷了最慘烈最殘酷的戰鬥，一起晉升，我們五個組成了鷹狼小隊。”
莫莉似懂非懂：“哦，鷹狼小隊······這外號很好聽。”指了指楊詠雯她們，“那她們又是誰啊？一個比一個漂亮。”
“留着齊耳短髮的那個是我姐姐，楊詠雯，長髮披肩的那個是張丹璇少校————現在是中校了。扎着一根馬尾辮，總是躲在她們後面的那個是李曉莉······”
楊瑋每介紹一個，莫莉都要反覆打量一下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夥伴，似乎極力回憶，但是無一例外，她都露出迷茫的神情，一個勁的搖頭，這麼多人，她一個都不記得了。楊詠雯的心越來越沉重，低聲對大家說：“我們先出去吧，讓他們好好談談。”大家都沒意見，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見大家都走了，莫莉反而沒那麼緊張了，她興致勃勃的聽着楊瑋給她介紹每一個人，還仔細問了自己跟那些人是怎麼認識的，是什麼關係，楊瑋都一一回答。他已經接受了莫莉失憶的這一殘酷現實，爭分奪秒的給她“補課”，不敢指望她能記得起來，至少讓她不必像剛醒過來的時候那樣茫然不知所措，誰也不認識。
“那你呢？你是我的親人嗎？”
莫莉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他是她的親人嗎？
這麼簡單的問題，竟然讓楊瑋不知道怎麼回答。
莫莉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他，沉思着說：“我剛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呆在一個非常陌生的地方，周圍全是陌生人，我一個都不認識，當時我真的害怕極了！可是一看到你，我就覺得沒那麼害怕了，你很像我的哥哥，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會保護我，照顧我，讓我總能找到依靠。”她擡起頭來，帶着希翼，小心翼翼的問：“你一定是我的哥哥，對吧？”
楊瑋被這個問題給打蒙了，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莫莉見他不說話，臉上的希翼慢慢變成了失望，小聲說：“啊，你不是我的哥哥，只是像我的哥哥罷了。”
楊瑋勉強一笑，說：“我雖然不是你的哥哥，但是我會像你哥哥一樣愛護你，保護你，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莫莉馬上高興起來：“真的呀？那我能叫你哥哥嗎？”她一臉急切，顯然，記憶裏的空白令她驚慌失措，那種無依無靠的恐懼和無助幾乎令她瘋掉，她真的很想找到一個親人，一個可以依賴，可以給她鼓勵和幫助的親人。
楊瑋露出愉快的笑容，眼神卻越發的憂傷：“可以啊，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莫莉歡聲叫：“哥！”小鳥歸巢似的撲入他懷中。楊瑋緊緊摟住她，摟得很緊，把臉埋在她肩上，身體微微顫抖。莫莉蹙起眉頭，抱怨的叫：“哥，你抱得我透不過氣來了！”
楊瑋沒有鬆手，他似乎沒有聽見。
莫莉感到似乎有一團水漬濡溼了自己的衣衫，而這位總能給她強烈的安全感的“哥哥”肩頭在微微聳動，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叫：“哥哥，你是不是哭啦？”
楊瑋慢慢鬆開她，擡起頭來，臉上笑容燦爛：“沒有啊，看到你醒過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哭？”他站起來，說：“我先上一下洗手間。”
莫莉莫名其妙，不大情願的說：“好吧，你別去太久，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我會害怕的。”
楊瑋說：“放心吧，我去去就來。”快步走進洗手間，關上門，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作響，在走廊上都能聽得到。莫莉摸了摸自己右肩，果然，溼了一小塊。他剛纔肯定是哭了，可是，他爲什麼哭，又爲什麼不肯承認呢？還有，她是誰？她是從哪兒來的？爲什麼會在這裏？聽小楊哥哥說她受過很重的傷，她爲什麼會受傷？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太多的不知道，讓她苦惱萬分，更倍感無助，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迷宮裏，找不到一丁點的光亮，更找不到出去的路，她被困死在無盡的黑暗中了。
水聲嘩嘩，楊瑋還是沒有出來。
莫莉叫：“哥你好了沒有？水龍頭好吵啊！”
楊瑋沒有回答，連水龍頭都沒有關小一點。
節約用水是一種美德，莫莉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還是覺得這樣浪費水是不對的，她嘗試着想下牀去管一管，結果發現兩條腿都使不出勁來，不聽使喚，一個踉蹌摔了一跤，還好，跤得並不重，是頭再往地上撞一下，麻煩可就大了。這時門開了，一位戴着眼鏡的慈祥的老人走了進來，見她倒在地上，發出一聲驚呼，跑過來將她扶起，她還沒有來得及道謝，老人便皺着眉頭數落開了：“剛醒過來，怎麼能冒冒失失的下牀呢？就算想下牀走走，也應該叫護士用輪椅推着你去啊！醫護人員呢？怎麼連個人影都找不着，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他們就是這樣幹活的嗎？”
這個老人生起氣來有點嚇人，莫莉嚇得直往裏面躲。還好，這時，楊瑋出來了。他的眼睛有點紅，剛洗了一把臉，臉上全是水，看到老人，馬上立正敬禮：“首長好！”
總理皺着眉頭說：“小楊同志，你怎麼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她剛剛摔了一跤，萬一再次摔傷頭部可怎麼辦？”
楊瑋趕緊過去拉過莫莉，責備的問：“你怎麼能隨便下牀呢？”
莫莉說：“我······我想去提醒你把水龍頭關一下，好吵呢。”
楊瑋嘆了一口氣，說：“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你好不容易纔甦醒過來，我可不希望你再次摔傷，又昏迷過去。”確定莫莉沒有受傷之後，才鬆了一口大氣，搬椅子請總理坐下，問：“總理，你怎麼來了？”
總理說：“聽說這丫頭醒過來了，我們這些老頭子高興壞了，恰好今天沒什麼事，就趕緊過來看看。”
一國總理，怎麼可能沒事做呢？這點時間，怕是千方百計擠出來的吧？楊瑋一陣感動。
總理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水，打量着莫莉，見她瘦了一圈，沒有半點血色，很是心疼，說：“我已經從醫生那裏瞭解了她的情況，小楊同志，不要難過，你應該高興，她能醒過來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照顧好她，讓她喫好，睡好，玩得開開心心，知道嗎？”
楊瑋黯然點頭：“我明白了，總理。”
莫莉怯怯的插了一句：“總理？這位老爺爺叫總理？這名字好奇怪啊。”
總理哈哈大笑：“是啊，這名字真怪，但是全世界叫總理的人足有好幾百，你說怪不怪？”
莫莉來了興趣：“有這麼多呀？奇怪了，他們爲什麼都喜歡取這麼古怪的名字？”
總理應付了一句，把目光投向身後一位穿着白大褂，身上卻沒有半點藥水味，反而有着幾分書卷味的中年男人。如果楊瑋沒有猜錯的話，這位中年人應該是國內頂尖的心理專家，那雙眼睛比最先進的測謊儀還要毒，任何人想要在他面前藏住祕密，很難，很難！
中年男人一直在打量莫莉，觀察着她的一言一行，迎着總理的目光，他微微搖頭，低聲說：“她現在的智力僅相當於初中學生的水平，和原來的她相比，差距之大，已經無法用數據來描述了。”
一個不世出的科學天才變得只有初中學生的智力水平，這隻能用悲劇來形容了。總理神情一黯，嘆了口氣，但他畢竟是有心理準備的，很快就接受了這一事實，說：“能醒過來就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我們還強求什麼呢？”他慈祥的看着莫莉，問：“丫頭，感覺怎麼樣？如果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啊。”
莫莉說：“我很好，就是沒有力氣，連路都走不動。”
總理說：“你昏迷得太久了，一時間當然走不動，過幾天就會恢復過來啦。到時候我讓小楊陪着你，你愛去哪裏玩他就帶你去哪裏玩，怎麼樣？”
莫莉歡呼出聲。
總理的目光落在楊瑋身上：“聽到了吧？這段時間你先別管工作了，你現在的工作就是陪着她，讓她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如果你敢惹她生氣，後果自己想象去。”
莫莉衝楊瑋示威似的扮了個鬼臉。
楊瑋說：“我知道了。”
總理站起來，聲音低沉：“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放下工作，到全國各地盡情的玩上十天半個月，可是這些年她不是學習就是忙科研項目，休閒旅遊幾乎跟她絕緣，國家虧欠她很多啊！你呢，只管陪着她去全國各地盡情的玩好了，費用由國家出，不必替國家省錢。等她玩膩了，就帶她回第九區吧······”
楊瑋神情越發的苦澀。回第九區，意味着莫莉即使已經失憶了，再也記不起以前的事了，國家也不能給她自由，這對她公平嗎？
總理深沉的嘆息：“小夥子，國家有國家的難處啊。在以前就有很多國家盯着她不放，中大西洋之戰使得她的身份曝光了，她不管去到哪裏，都不安全！再給國家一點時間好嗎？再過幾年，國家的實力將強大到再沒有誰敢打我們的主意的地步，到那時，我們再還她自由！”
楊瑋能說什麼呢？只能點頭。對莫莉來說，這似乎是最好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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