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尋找失落的記憶
楊瑋有點頭疼，說：“別生悶氣啦，遲早要出來的，你總不能在醫院裏過一輩子吧？”
莫莉說：“我捨不得他們······我也要當醫生！”
楊瑋說：“好好好，回去之後你努力學習，一定能當一名出色的醫生的。不過，現在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莫莉一聽可以去玩，頓時興奮起來：“去哪裏？去哪裏？快說嘛！”
楊瑋撫摸着她的長髮，說：“去一些你去過的地方。你睡得太久，把記憶都給弄丟了，我要幫你把它們找回來。”
莫莉更加高興了：“太好了，哥哥你一定要幫我把它們找回來，省得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她隨即又苦起臉來：“要是找不回來了怎麼辦？”
楊瑋勉強一笑：“找不回來也不要緊，我照顧你一輩子······別蹦蹦跳跳的，坐穩了，我們現在要去機場了。”
北京首都機場人流密集，機場快軌風馳電掣，熱鬧非凡。莫莉好奇的看着這一切，似乎對這一切都感到新奇。只是她一出現，整個機場的節奏和氣氛全變了，那些來自全國各地和世界各國的人們不分男女，都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腳步，千百道目光投向她，投向這個美得如同九天神女，不帶一絲塵世雜質的女孩子。她今天還是穿着白襯衫，戴着花邊露頂小帽，讓楊瑋有一種回到了十年前的錯覺————那年夏天，她就是以這副打扮走進火車站，跟着他踏上前往新疆的列車的。
飛機飛了兩個多小時，在南京國際機場降落，再乘坐出租車，一番輾轉來到了一所高中學校門外。十年了，這所學校除了有限的裝修之外，其他的都沒有變。楊瑋指着學校，說：“以前我們就是在這裏讀書的，有印象嗎？”
莫莉側着頭看着學校大門，冥思苦想，半晌，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印象，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楊瑋嘆了口氣：“那也不奇怪，你只在這裏呆了一個月，肯定沒多少印象。”
莫莉好奇的問：“我只在這裏呆了一個月嗎？那我後來去哪裏了？”
楊瑋說：“後來你被更好的學校錄取了······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學校。”他沒有多作解釋，租了一輛山地自行車有些生疏的蹬着，沒蹬出十米遠，後面就傳來輕快的腳步聲，莫莉輕車熟路的跳了上來。這麼多年了，她搭順風車的本事一點都沒有落下。山車自行車輪子不緊不慢的滾動着，把清脆的鈴聲和她快樂的輕笑聲灑落在地上，這一刻，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那懵懂而快樂的青少年時期。
楊瑋想帶莫莉到她曾經住過的公寓看看，等他憑着記憶找到位置，才發現公寓已經被拆掉了，推土機起重機拌漿機在工地上隆隆作響，相信用不了多久，會有一幢嶄新的大廈拔地而起。
南京之行並沒能給莫莉什麼觸動，她還是那樣，覺得那些東西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幾天之後，楊瑋帶她登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
都兩個多月了，恐怖襲擊的陰影早已消散，上海這個亞洲金融中心又恢復了活力，熙熙攘攘，紙醉金迷，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到了上海才知道錢少，這句話永遠不會過時的。一眼望不到邊的車流，絢麗迷離的霓虹，俯瞰蒼茫大地的摩天大樓，柔波盪漾的黃浦江······一切的一切，在莫莉眼裏都是那樣的新奇，令她興奮不已，一雙眼睛幾乎忙不過來了。
在楊瑋拿出中央軍委開具的特殊證件之後，她順利地進了上海船廠。在雄偉壯觀的船塢上，她目瞪口呆的看到一羣羣造船工人在一艘艘小山般龐大的艦船上忙碌，龐大的機械日夜不停的運轉着，切割鋼板，吊運重物，忙得不可開交。遠處，兩艘長達五百米的超級戰艦正在遊弋，那是負責上海-南京乃至整個長江三角洲經濟圈的防空安全的海王星號航空武庫艦和海神號超級戰列艦。兩個月前發生在上海的恐怖襲擊在中國政壇引發了一次大地震，動能鐵棍如雨飛來的恐怖畫面不止一次將高層從夢中驚醒，他們拿出了方案：將伏羲號超級戰艦分裂成數艘鉅艦，海王星航空武庫艦和海神號戰列巡洋艦負責長江三角洲的安全，天王星號重巡洋艦和天狼星航空武庫艦號負責環渤海經濟圈的安全，中子星號戰列艦和竈神星電子巡洋艦號在大西洋和太平洋繼續追殺修羅王餘孽，找到一股殲滅一股，務必要將這夥反人類的混蛋連根拔起；冥王星號戰列巡洋艦則被部署在南海，專治各種不服，銀河號超級登陸艦作爲戰略預備隊，由中央軍委直接指揮，哪裏有情況就往哪裏頂。這一大手筆在亞洲引發十三級大地震，“中國威脅論”鋪天蓋地，日本、韓國、印度、東盟······幾乎所有國家都在指責說中國已經擁有一支排名世界前三的常規軍事力量和一支排名穩居世界第一的天基打擊力量，已經沒有哪個國家能威脅到中國的安全，再部署如此龐大的艦隊，可謂居心叵測，刻意破壞亞洲海上力量平衡，引發地區軍備競賽······這幫傢伙一個比一個激動，直叫得面紅耳赤，奇怪的是，美俄歐盟卻一聲不吭了————這些傢伙都很清楚，中國威脅論已經不再是停留在口頭上了，喊了幾十年，這回狼真的來了！引發地區軍備競賽？那幫猴子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哪，有本事你們倒是跟丫賽賽啊，我們舉雙腳贊成！
“這些戰艦都是你一手設計的，還記得嗎？”楊瑋給莫莉一一介紹了那六艘讓整個亞洲顫抖的超級鉅艦，甚至說出了一些設計細節，期望能喚醒莫莉一點記憶。
他註定要失望了。
莫莉困惑的蹙着眉頭，通過望遠鏡看着海天交接處的戰艦，叫：“哥哥你騙我的吧？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設計得出如此龐大的戰艦！你肯定是尋我開心的。”
陪同他們的工程師們對視一眼，都微微搖頭。以前莫莉可不會這樣說的，在她眼裏，造出這艘人類歷史上最爲龐大、最爲複雜也最爲先進的超級戰艦就跟搭積木一樣簡單！曾經被莫莉打擊得吐血不止的黃工程師拿出一撂草稿，笑着說：“丫頭，叔叔有些問題怎麼琢磨也琢磨不透，你幫叔叔看看好不好？”
樂於助人一向是莫莉的優良品德之一，她爽快的接過來，但是隻看了幾行，眉頭就擰成一團疙瘩······這些術語，這些公式，她一點都看不懂，只看了幾行就覺得頭暈腦脹，沮喪的把草稿遞給楊瑋，說：“太複雜了，我一點都看不懂。哥哥你懂的比我多，看看能不能幫這位叔叔解答一下吧。”
黃工程師和徐工程師再次對視一眼，各自惋惜的嘆了一口氣。他們給莫莉出的題當然很難，但是絕對難不倒莫莉的，莫莉哪怕還有以前十分之一的知識水平，解答起來都不費吹灰之力。以前的她不管面對什麼樣的難題，總是自信滿滿，神采飛揚，而現在的她卻神情迷茫，必須黏在楊瑋身邊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這個女孩子······恐怕很難找回以前那個睿智、自信的自己了。
楊瑋接過草稿看了看，笑着說：“這是一道設計公式，要求飛行器在不增加重量的前提下實現四十馬赫的極速飛行，得先算出在四十馬赫極速狀態飛行下飛行器表面所產生的溫度以及隔熱材料所能吸收的溫度，再算出······”
莫莉捂着頭說：“太複雜了，我聽不懂！”
楊瑋說：“好好好，我們不說了。”把草稿還給黃工程師，拉着莫莉走向那艘工程進展緩慢的太空運輸艦。
這艘總噸位才六千多，卻在船臺上賴了好幾年，愣是不肯完工的太空運輸艦四臺引擎都裝好了，兩座低溫聚變能源塔正在安裝中，工程師已經開始往它身上狂塞武器裝備，搞得周邊國家心驚肉跳————死兔子，可別真的整出變形金剛來纔好！
莫莉對這艘她傾注了太多心血的科幻戰艦似乎還有些印象，站在船臺上怔怔的看着它，似在極力回憶着什麼。她在船臺上站了很久，海風吹動她的衣裙，她的神情，竟是如此的憂傷。楊瑋想過去安慰她，卻被黃工程師一把拉住：“小夥子，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唉，一個舉世矚目的天才變成了這樣，真的讓人痛心啊！”
楊瑋說：“她會好起來的，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黃工程師說：“嗯，我們都衷心祝願她能好起來。對了，小夥子，剛纔看你向她講解那些連大學博士生都一頭霧水的公式，似乎對這些深奧的學科也有所涉獵啊，要不然不可能講得頭頭是道的。”
楊瑋說：“我跟她很早就認識了，相處得久了，自然會受到她的影響，對這些東西都略懂一點皮毛。”
黃工程師哈哈大笑：“能懂一點皮毛就算不錯啦。光憑這一點皮毛，就足夠你在名牌大學裏混到全額的獎學金了。小夥子，別謙虛了，你認識她最久，稱得上是她半個學生了吧，懂的東西一定不少，來來來，把剛纔那道題再給我說一遍。”
楊瑋不好拒絕，再次接過草稿一邊看一邊提出自己的看法。這些東西他當然沒有學過，也沒有印象，但是看了一遍之後，解法幾乎是自然而然的浮出腦海，毫不費力。花了五分鐘總算講完了，卻看到好幾位工程師瞪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他那個汗啊······該不會是犯了令人發笑的低級錯誤了，把他們給雷翻了吧？
半晌，黃工程師扶正自己的下巴，乾笑着說：“小夥子不錯，這水平，連我們這些老頭子都甘拜下風啊！來來來，再給我們講講這道公式該怎麼演算。”又拿出了一撂更厚的草稿。這回的題可就更難了，是關於亞光速飛行器的設計的，人類還不曾搞過這方面的設計，一切全憑想象，難度可想而知。莫莉倒是作過幾次嘗試，積累了一些數據，但是隨着她的昏迷不醒，這一激動人心的嘗試戛然而止，留給整個團隊的是一個爛攤子，想要收拾這個爛攤子，難度絕對是令人生畏的。楊瑋也擰起了眉頭，但是，很快，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來了，連猜帶蒙，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終於給出了答案。
這一次那些工程師的表情更加誇張，有兩個當場昏倒，勉強還站着的一個個眼冒綠光，像是一大羣看到一大堆鮮肉的狼，那猙獰的表情，連身經百戰、不知道多少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楊瑋，都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黃工程師總算反應過來了，這次他沒有再拿出草稿，連招呼都不打了，以洲際導彈的速度衝向辦公室，楊瑋真替他捏一把汗，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毛毛躁躁的，萬一磕着碰着了可怎麼辦！那些工程師也作鳥獸散，鬼才知道他們去搗鼓什麼，反正解除了對楊瑋的包圍，楊瑋總算可以透一口氣了。他抹一把汗，走向莫莉。
莫莉還在那裏望着太空運輸艦怔怔出神。月亮已經高高的掛在天空中，皎潔的月光灑在海面上，海面躍起萬點碎銀，映得她的臉皎潔無瑕，彷彿來自月宮的廣寒仙女。楊瑋突然一陣恐懼，彷彿他一不留神，她就要被月光吸走了似的！
“我想回家。”莫莉低聲說。
楊瑋說：“好，明天我就帶你回家。”
莫莉問：“你知道我的家在哪裏？”
楊瑋說：“湖南啊，你就是在那裏長大的。”
莫莉搖頭：“不對，湖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遙遠到我們無法想象的地方······”她擡頭望着玉盤一般的月亮，神情迷惘，輕聲說：“我想去看看月亮，到月亮上面去看看······一定要去！”
楊瑋的心莫名的一震，卻說不上是爲什麼，只能習慣性的點頭：“好，等太空運輸艦建好了，我帶你到月亮上去看看。”
莫莉露出笑容，主動摟住他，無限感激的說：“謝謝你，小楊哥哥。”
楊瑋笑得極爲勉強：“傻丫頭，跟我客氣什麼？”拍了拍她的肩頭，說：“好了，天色不早了，風又大，在這裏吹太久風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趕緊回去睡覺吧。”
莫莉問：“那你呢？”
楊瑋說：“我還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莫莉沒有追問是什麼事，乖巧的回去睡覺去了。
第二天，上海爆出一條新聞：某位在半個月前獲得紫水晶勳章，獲得國家總理和主席親切接見的解放軍高級軍官在一高級酒吧裏酗酒，喝了整整六瓶烈酒，喝得大醉後因爲口角與人發生肢體衝突，打傷了二三十號人，並且把整個酒吧砸了個稀巴爛，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目前，該軍官已經被警方拘留······
消息傳出，輿論爲之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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