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咄咄逼人的使者
梅里西亞委屈的說:“我這不是看你砸桌子砸得費勁,想幫幫你嘛!”
楊瑋簡直想哭:“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死我啊?”
梅里西亞理直氣壯:“我當然是想幫你!”
楊瑋無語了。莫莉趕緊打圓場:“好啦好啦,你們別吵了,吉斯科人的使者到了,可別讓人家看了笑話纔好!”
果然,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陣陣怒吼聲、咒罵聲穿透地板自下而上的傳遞過來,震得整幢大廈都在嗡嗡作響,顯然,吉斯科人使者的到來在聯邦議會大廈激起了狂暴的憤怒,很多議員都義憤填膺,恨不得剁了他!楊瑋眼疾手快,嗖嗖兩下摘掉了梅里西亞的手槍。梅里西亞差點跳了起來:“你幹嘛!”
楊瑋說:“武器暫時交給我保管,以免你壞了大事,回去再還給你。”
梅里西亞力透腳尖,一腳就想踹過去,楊瑋識破了她的意圖,準備接招,卻聽到梅里西亞一聲驚呼,像受了驚的小鳥一樣躲到了他後面。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又聽到莫莉一聲尖叫,縮進他懷裏,身體微微發抖,顯然嚇得不輕了。
有那麼嚇人嗎?
楊瑋朝門口望去,正好看到吉斯科人進來,只看了一眼他就明白兩個女孩子爲什麼會嚇成這樣了:這位老兄那副尊容叫人實在不敢恭維。鬼才知道他是怎麼長的,皮膚比黑人還黑,黑中微微泛藍也就算了,偏偏還又厚又硬,看上去就像是甲蟲的殼;這種跟硬殼一樣的皮膚是長不出頭髮來的,因此這位老兄全身上下連個毛孔都沒有————身體散熱一定很成問題;鼻樑很不明顯,整個鼻子就像個三角形,從裏面流出一點綠色的鼻涕;眼睛深深的陷下去,像是被挖掉了眼球似的,從黑洞洞的眼眶裏閃出兇狠銳利的目光,嘴脣幾乎成一條直線,閉合得很緊很緊————這都是拜那身跟鎧甲一樣的皮膚所賜,耳朵很小,形狀怪異,看上去像是被人撕掉了一塊似的,在地球上,只有畸形兒才能長出這樣的耳朵來;脖子粗且上,在脖子左側長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瘤子,高高的衣領也沒能掩蓋住,這顆嚇人的瘤子使這位仁兄看上去更加恐怖,再加上高大的身材和那雙鋒利的爪子,讓人很懷疑這貨不是不從獸人的世界裏逃出來的!把這貨扔到鬧市裏,走到哪裏都能嚇昏一條街,恐怖,太恐怖了!難怪莫莉一聽說要見吉斯科人的使者就一臉的不樂意,原來是有先見之明!
這位使者也不知道是太長時間沒有洗澡了還是天生的,一進門就有一種濃郁的異味撲鼻而來,跟馬尿差不多,令人作嘔,在場有一大半人不得不捂住自己的鼻子,以避免遭受毒氣的摧殘。這位使者給楊瑋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太糟糕了,他開始理解草帽星聯邦爲什麼那麼恨吉斯科人了,就算沒有被奪走韋瑟爾星的仇恨,光是衝吉斯科人這副尊容,兩個文明也無法和平相處的!這位老兄勉強衝執政官行了個簡單的禮,細細的嘴脣縫微微張開:“吉斯科王的使者索倫,見過執政官閣下。”說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鳥語,那聲音又尖又細,就像是用指甲使勁的刮黑板發出來的······他一開口,楊瑋就痛苦得想跳樓,梅里西亞那能把他逼得撞牆的琴聲跟這位使者的嗓子一比,簡直就是天籟之音啊!
不過翻譯的聲音倒還算動聽,儘管翻譯的尊容好看不到哪裏去。聽完翻譯,甘梅爾微微坐正身體,說:“索倫先生飛越星河趕到草帽星,所爲何事?”
索倫說:“大事沒有,小事一樁。”環視全場,目光陰冷,讓後背脊陣陣發涼,莫莉根本就不敢看他,就連楊瑋,也心頭微微一震,暗說:“這傢伙······那目光怎麼跟頭野獸一樣!”索倫見被他盯上的元首都面有懼色,再掃了一眼一片狼籍的會議廳,硬梆梆的臉當然不會有什麼表情,但是那雙眼睛感情色彩卻是異常的豐富,任誰都能感覺到他心中的得意和輕蔑。足足過了二十秒鐘,這位老兄纔再次開口:“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草帽星聯邦準備向我們開戰,對吧?”
雷戈夫總統寒聲說:“那又怎麼樣?你們佔據我們的韋瑟爾星長達半個世紀之久,到現在都不肯把這個星球還給我們,我們只能通過武力收回了!”
索倫逼視甘梅爾:“執政官,這也是你的主張?”
甘梅爾點頭:“是的,是我一手策劃的!”
索倫發出尖銳的笑聲,那笑聲實在沒法形容,莫莉和梅里西亞臉都皺成一團了,特蕾西婭似乎跟吉斯科人打過交道,還撐得住,但是眉頭蹙得緊緊,看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躲在莫莉懷裏的小熊貓尖叫一聲,使出喫奶的勁掙脫莫莉的懷抱三蹦兩跳的竄了出去,連滾帶爬的逃出會議廳。這位老兄的笑聲實在太恐怖了,連這個賣萌貨都受不了了,來了個三十六計走爲上。在莊嚴的元首會議廳裏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個黑白分明的、毛茸茸的肉球,吉斯科人嚇了一跳,笑聲戛然而止。莫莉見她的寵物跑了,顧不上正在開會啦,連聲叫:“阿萌,阿萌!”追了出去。不光是她,梅里西亞和特蕾西婭也爭先恐後的追了出去,抓熊貓是假,逃離那個魔鬼般恐怖的吉斯科使者纔是真————天地良心,這地方真的沒法呆了!
楊瑋苦笑,紀律性啊······這三個丫頭片子的紀律性實在太差了!面對這絕對意外的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會議廳出現了短暫的冷場。索倫眼裏的嘲弄之色更濃了,他當然不認識莫莉,因此把莫莉誤認爲是某位總統的女兒,或者執政官的"qingren",特蕾西婭和梅里西亞嘛,自然就是莫莉的僕人啦。在他看來,在這麼嚴肅的場合居然讓女眷參與,並且允許女眷把寵物帶進來,簡直就荒謬透頂。看到這一幕之後,他對草帽星聯邦的蔑視達到了頂點,尖聲怪笑着說:“韋瑟爾星原本也不屬於你們,只是被你們佔領了而已······同樣是佔領,憑什麼你們佔領了就說你們對那個星球擁有無可爭議的主權,我們佔領了就是侵略?”
泰瓦爾共和國總統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厲聲說:“是我們首先發現那個星球,並且朝那裏移民的,在我們大規模的開發韋瑟爾星的時候,你們這幫強盜還不知道正在哪個星系流浪呢!我們在那裏開挖礦山,建立冶煉廠,建設移民城市並且大規模的移民,根據宇宙法則,我們對韋瑟爾星的主權是合法的,無可爭議的!你們朝韋瑟爾星發動突然襲擊,殺死了我們好幾百萬人,血債累累,也有臉來跟我們談主權!?”
楊瑋暗暗點頭。如果說提爾共和國是商人的國度,西頓共和國是軍人的國度,那麼,泰瓦爾共和國就是將軍的國度了。這個只有四百萬人口的小國自古以來就以盛產名將著稱,每一代都是名將如雲,作爲這個國家的總統,這個老頭可謂傲骨錚錚,比絕大多數總統都要硬氣。
索倫說:“宇宙法則?我們同樣也遵守宇宙法則,不過,我們的法則跟你們的不大一樣。優勝劣汰,弱肉強食,這纔是真理,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法則都跟望而卻步!我們打敗了你們,韋瑟爾星是我們的戰利品,如果你們想拿回去,就拿命來換好了!”
雷戈夫總統咬牙說:“我們正打算這樣幹!你們不願意撤出韋瑟爾星,就別撤了,反正這半個世紀以來你們掏空了一座座礦山,那麼多礦坑,足夠將你們全部埋葬!”
索倫怪笑:“說狠話是需要底氣的!總統閣下,還記得倒在絲蘭沙漠裏的三萬多名西頓陸戰隊員嗎?”
雷戈夫總統勃然變色,砰的一巴掌把原木製成的桌面拍得龜裂開來,渾身噴薄着怒火,蹭的一下跳了起來,死死瞪住吉斯科使者,如果他手裏有一把激光刀的話,恐怕早就撲上去將這個渾蛋剁了。光榮戰役是西頓共和國加入聯邦之後少有的一場慘敗,由於後方處處掣肘,情報漏洞百出,後援沒有跟上,第一波登陸韋瑟爾星的三個陸戰師在短短几天之內被吉斯科人殺得一個不剩,這場慘敗讓西頓共和國蒙羞,半個世紀以來飽受指責————當然,指責他們的人是不會記得正因爲這些嘴炮高手拖後腿瞎指揮,纔會導致這場悲劇的。絲蘭沙漠之戰成了每一任總統心裏的一根尖刺,現在宿敵當着衆人的面撕開了西頓共和國的傷疤,他豈能不怒!
甘梅爾說:“雷戈夫,坐下!”
雷戈夫總統杵在那裏,嘴脣抿得緊緊,像一根石柱。
甘梅爾盯着索倫,一字字的說:“我們是不會放棄韋瑟爾星的,那是我們的星球,我們在那裏流了太多的血和汗,韋瑟爾星已經成了草帽星聯邦不可割捨的一部分了。回去告訴你們的王,讓他儘早帶領族人遷出韋瑟爾星,否則,終有一天我們的艦隊會殺過去,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索倫毫不示弱的與執政官對視,目光陰鷙,如同正在觀察獵物的野獸:“既然遲早都要開戰的,爲什麼不盡早呢?拖拖拉拉的太麻煩了!”
甘梅爾氣得面色發白:“你————”他也恨不得馬上打過去,把該死的吉斯科人通通送進地獄,但是現在出了內鬼,情報完全泄露了,敵軍早有準備,再打過去就是送死了。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但是咽不下也得咽!
索倫又發出那恐怖的笑聲,差點震裂了玻璃。楊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及時捂住耳朵,就這樣都還是覺得很難受。怪異的笑聲中,索倫傲然說:“我會把執政官的話如實向吉斯科王轉達的!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想拿回韋瑟爾星,只管放馬過來好了,我們五百艘戰艦,七百萬陸軍在隨時恭候你們的大駕!只是希望你們的表現能比光榮戰役強一點點,別讓我們的士兵覺得這場戰爭過於無聊,再見!”說完,連最基本的禮節都沒有,徑直轉身就走。在場兩百多位總統一個個氣得面色青白,胸膛起伏不定,牙關咬得格格響,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傢伙揚長而去。
執政官頹然一嘆,聲音說不出的疲憊、無力:“散會吧,收復韋瑟爾星的計劃暫時擱置······”
雷戈夫總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不甘心,等了半個世紀,好不容易纔等來複仇的機會,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他真的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不顧一切的率領艦隊殺向韋瑟爾星,一頭鑽入吉斯科人早已布好的口袋裏,跟密如蝗蟲的護衛艦驅逐艦強擊艦巡洋艦,跟幾乎遮住星空的太空戰機機羣拼個血肉橫飛,最後全軍覆沒,重演光榮戰役的悲壯嗎?他頹然坐下,頭無力的垂了下去,憤怒和沮喪一起襲來,他忍不住想放聲狂吼。
總統們一個個或多或少都露出憤怒的神色,沉默的離開了會議廳。當然,也有少數人心裏暗暗鬆了一口大氣,謝天謝地,看樣子這一仗打不起來了,他們跟吉斯科人的生意可以照做,錢可以照賺,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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