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反其道而行
莫莉、梅里西亞和特蕾西婭三個還在滿世界的找小熊貓,那個小東西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怎麼找都找不着,可把她們給急壞了,外面不時傳來“阿萌,阿萌”的呼喚,希望那個小東西能乖巧一點自己走出來,以免被某位議員或者清潔人員抓去下火鍋了。在中國,傷害熊貓是要喫槍子的,不過這是在草帽星,中國的法律現在可罩不住它,所以得儘快找到它。
克魯澤教授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雷戈夫總統的面色如同暴雨降臨前的天空,陰霾得可怕,眼裏迸出驚雷閃電,聲音低沉,卻比野獸咆哮還要恐怖:“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哪個內奸乾的!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爲了一己之私置聯邦的未來不顧,向吉斯科人出賣了情報,我發誓一定要親手將他撕成兩片!”這位仁兄在從政之前是一位聞名遐邇的武士,以好勇鬥狠著稱,眼裏不揉沙子,那個內奸如果真的落入他的手裏,生生撕成兩片不大可能,但是死法絕對是恐怖到說出去都能把小孩子嚇哭的地步。
泰瓦爾總統咬牙切齒:“這樣死法也太便宜他了!應該讓他嚐嚐石刑的滋味!”
石刑是泰瓦爾共和國一種最古老的酷型,在行刑時把死囚五花大綁的放在平地了,然後幾十人拿着雞蛋大小或者拳頭大小的石頭使出全身的力氣朝死囚擲去。這麼小的石頭,除非砸中太陽穴這樣的要害,否則是很難一下子把人砸死的,也正是這樣,死亡來得才極其痛苦,死囚往往被砸得血肉模糊了卻還在活蹦亂跳,真有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慘狀,真叫人不寒而慄。
甘梅爾頹然嘆了口氣,說:“內奸是一定要挖出來的,但是······是誰泄密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計劃完全泡湯了,就算把內奸處死一百次,也無法挽回了!”說到這裏,他的拳頭捏得啪啪響,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顯然是憤恨到了極點。
楊瑋突然問:“執政官閣下,吉斯科人性格如何?”
甘梅爾覺得莫名其妙,問這個幹嘛?但是他還是如實回答:“非常兇悍而且狡猾,跟條毒蛇似的,哪怕是被砍掉了腦袋也要狠狠的咬你一口。”
楊瑋問:“那他們的軍隊作戰風格怎麼樣?是保守還是······”
甘梅爾說:“不,他們並不保守,他們極度崇尚進攻,對先發制人有着一種近乎病態的狂熱,一旦被他們抓住機會,他們將毫不猶豫的發動電閃雷轟般的攻勢······”他詫異的問:“楊將軍,爲什麼要問這些?”
楊瑋答非所問:“沒有,我突然想起了我們歷史上一次影響極爲深遠的事件,不知道執政官有沒有興趣聽聽這個故事?”
甘梅爾說:“請講。”
楊瑋說:“用我們地球的歷法來算,大約是在兩千多年前,中國天下崩離,龐大的帝國分裂成無數個諸候國,相互攻伐,殺得血流成河,歷史學家將這一時期稱爲春秋戰國。在衆多諸侯國中,秦國是少有的強國,極具攻擊性······有一次,秦國動員大批精銳千里奔襲,試圖將敵對國晉國的盟國鄭國一舉擊滅,他們的欺騙做得非常好,瞞過了晉國和鄭國,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了鄭國。然而,在距離鄭國邊境還有幾天路程的時候,鄭國突然派來了使者,說秦軍不遠千里爬山涉水而來,實在太辛苦了,國君特地命我們帶了十幾頭肥牛過來犒勞秦師!”
所有人心頭微微一震,這跟剛剛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何其的相似啊!雷戈夫總統忍不住問:“後來呢?秦軍怎麼應對?”
楊瑋微微一笑,說:“秦軍統帥得知鄭國已經洞悉了他們企圖,大爲泄氣,千里勞師奔襲而來,天時地利都不佔優勢,唯一可以倚仗的無非就是可以攻其不備,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現在鄭國早有準備了,你猜他們會怎麼樣?”
泰瓦爾總統嘆息:“那沒法打了,只能退兵,否則就是送死······唉,這跟我們剛纔的遭遇何其相似!”
楊瑋說:“對,秦軍統帥見事不可爲,只好收下肥牛,順手滅掉了一個小國,然後退兵了。”
雷戈夫總統說:“很明智的選擇。”
楊瑋繼續說:“但是在他們撤到崤山山區的時候,突然遭到強大的晉軍的伏擊,被殺得屍橫遍野,雞犬不留,除了三位主帥當了俘虜僥倖保住性命之外,他們所帶來的精兵強將翻數葬身崤山,無一逃脫!”
克魯澤教授大喫一驚:“怎麼會這樣!?”
楊瑋說:“這都是拜那位鄭使所賜。後來世人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麼使者,只不過是個牛販子,在販牛的路上碰巧遇上了朝鄭國襲來的秦軍,大驚失色之下趕緊讓手下晝夜兼程回國報信,他則冒充使者前往秦營,拿出所有肥牛和牛皮犒賞秦師,讓秦軍誤認爲鄭國早已知道秦軍要來襲擊,嚇退了秦軍。接着,鄭國又把秦軍來襲的消息告訴了晉國,晉國勃然大怒,在秦軍撤退的必經之地崤山設下埋伏,將秦軍一舉殲滅,讓秦國元氣大傷!”他又笑了笑,說:“那個牛販子名叫弦高,這一事件史稱‘弦高犒師’,影響極爲深遠。”
甘梅爾眼睛一亮:“你是說,吉斯科來使就是那個牛販子,他們想複製弦高犒師的奇蹟?”
楊瑋說:“使者不一定是假的,但是他所說的吉斯科人早有準備,就等聯邦艦隊過去送死,那肯定是假的。我一直在留意他的神態和肢體動作,發現了不少破綻。”指了指被他砸爛的桌子,“他一進來,目光首先落在這堆破爛上面,並且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囂張,卻非常隱祕的觀察着在場每一個人的反應,這個小動作與他那目空一切的態度極不相符;最最重要的是,在他叫囂戰爭的時候,他的腳下意識的併攏,肌肉繃緊,極不自然,這個小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克魯澤教授說:“但是他的目光咄咄逼人,這決不是裝出來的!”
楊瑋說:“眼睛可以騙人,腳卻騙不了人,不信?我們來做個小試驗,教授,請脫掉鞋襪站出來。”
克魯澤教授暫時將計劃受挫的沮喪拋到一邊,脫掉鞋襪站了出來。楊瑋說:“教授,問你個私人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克魯澤教授說:“你問吧。”
楊瑋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在外面包養了情婦?”
克魯澤教授老臉頓時微微發熱······對於他這種收入極高,地位極高的人來說,包養情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養幾個情婦你都不好意思跟朋友打招呼。他當然也不例外,在外面包養了兩個,還是一對姐妹花,特蕾西婭的學姐,這終歸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當然不能承認,他矢口否認:“沒有!我一把年紀了,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楊瑋似笑非笑:“真的沒有?”
克魯澤教授說:“我用我的人格擔保,說沒有就是沒有!”
楊瑋說:“教授,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拿人格來擔保的,特別是在說謊的時候。”
克魯澤教授叫:“你憑什麼一口斷定我在說謊?”
楊瑋指了指他的腳:“你的腳出賣了你。在你說出這些違心的話的時候,你的腳趾下意識的不停的屈來屈去,腳掌併攏······放鬆點,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腿部肌肉繃那麼緊幹嘛?”
克魯澤教授看了看自己的腳,可不是,跟楊瑋說的一模一樣!
雷戈夫總統若有所思:“這反應,跟吉斯科使者當時一模一樣!”
楊瑋說:“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其實這大錯特錯,一個人,沒有哪裏比眼睛更具欺騙性了,對於調節情緒的高手來說,你永遠別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他內心情緒的半點波動。但是腳可以,因爲很少有人會注意自己的腳,更沒有辦法控制那些本能的小動作,所有眼睛會騙人,但是腳不會。”
甘梅爾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豈有此理,居然跟我們玩邪的!”
泰瓦爾總統跳了起來:“如果楊將軍的判斷正確,那麼,吉斯科人應該是偶然得知我們要對韋瑟爾星採取軍事行動,所有派使用過來虛張聲勢,想唬住我們,爲他們的軍隊贏得時間!”
雷戈夫總統冷笑:“想跟我們玩邪的,那我們也跟他們來個反其道而行!他們不能想唬住我們,爲軍隊爭取時間嗎?我們這就打過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甘梅爾白白淨淨的臉激動得通紅,胸膛起伏不定,微微喘息,從極度沮喪到狂喜,情緒大起大落之下,他都有點兒喫不消了。他握緊拳頭,命令幾乎衝口而出,但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些遲疑的問:“萬一判斷錯了可怎麼辦?”
楊瑋說:“那隻好賭了。沒有什麼作戰計劃能做到不冒一丁點風險,就連上帝都做不到。”
甘梅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拳砸在桌面上:“那就賭吧,賭吉斯科人是在虛張聲勢,賭他們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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