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政變(八)
雷戈夫元帥目光緩緩落在小西科特上將身上,微微點了點頭:“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很好,很好!”
小西科特上將神情平靜,平靜得像一堆燒過的柴和剩下來的死灰:“我說過我會在這裏等你的。”
雷戈夫元帥卻沒有興趣聽他廢話,一個箭步竄了上去,發出一聲狂吼:“這一拳是因爲你好大喜功,擅自更改命令指揮艦隊與吉斯科人決戰!”
一記鐵拳挾着疾風擊向小西科特上將小腹!
小西科特上將不閃不避,挨個正着,整個人被打得倒退好幾步,面色瞬間變得慘白,連嘴脣都失去血色,可見這一拳有多狠。但他吭都沒吭一聲,馬上挺直了身體。
獎厲他的,是又一記鐵拳,這一拳打得更狠,更重。
“這一拳是因爲你胡亂指揮,白白害死了三艘戰列艦!”
這一拳把小西科特上將打得雙腳離地向後飛出去,一口血噴了出來。克魯澤教授有些不忍,想說話,被楊瑋拉住:“算了,先讓他發泄一下吧。他心裏積累了太多的憤怒和悲愴,如果不讓他發泄出來,他會瘋掉了。”
克魯澤教授說:“可是小西科特對我們非常重要,再說,他已經知道錯了!”
楊瑋搖頭嘆息:“太晚了……他知錯與否,對於犧牲在蛾摩拉的幾十萬聯邦將士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克魯澤教授說:“這我知道,可是……”看到小西科特再次被打得向後飛出去,他眼皮一陣狂跳。要是小西科特上將被打死了,他們就完蛋了,最後的希望也將被斷送啊。元帥,你要揍他我沒意見,但是你老人家能不能下手輕點,可別弄出人命來啊!
楊瑋說:“教授,你不是軍人,所以,你不懂。我們軍人最恨的就是叛徒,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的。”
克魯澤教授果斷閉上了嘴巴。正如楊瑋所說,他不是軍人,所以無法體會軍人被人出賣之後那種恨不得毀滅一切的暴怒。真正的軍人,可以坦然選擇戰死,但絕對不能容忍被人出賣,何況小西科特上將出賣的不是一個連隊或者一個團,而是整個聯邦艦隊!沒有一見面就從衛兵手裏搶過槍一槍把小西科特崩了,已經是很給他這個老頭子的面子了。
幾拳下來,小西科特上將已經體無完膚,雷戈夫元帥的憤怒卻無法控制,一拳比一拳重,整個地下工事羣響徹他狂怒的咆哮:“爲什麼要冒冒失失的與敵軍決戰?爲什麼要胡亂指揮,讓那麼多士兵白白送死?爲什麼不堅持到最後,在最關鍵的時刻扔下艦隊逃跑?爲什麼!!!你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麼嗎?三百七十艘戰艦,四十四艘運輸艦,沒了!二十幾萬名聯邦苦心培養的艦員,十幾萬陸戰隊員,我們花了半個世紀積累起來的人才,全沒了!你的軍事學都學到哪裏去了?你對得起那麼多死不瞑目的將士們嗎?你還有臉回去見那些失去了親人的聯邦公民嗎?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小西科特上將也不還手,任由拳腳落在自己身上,不管打得多狠,始終沒吭一聲。雷戈夫元帥越發憤怒,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只怕他早就將小西科特上將撕成碎片了!
楊瑋見小西科特上將吐了很多血,再這樣下去肯定要出人命的,趕緊說:“元帥,別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沒命了!”
拳頭停在了半空,雷戈夫元帥喘着粗氣怒吼:“打死活該!”
楊瑋大喝:“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揭穿那幫元老的真面目了,那幾十萬將士永遠都不會瞑目的!”
雷戈夫元帥總算清醒了一點,鬆開了小西科特。克魯澤教授趕緊叫來醫務兵把小西科特上將帶下去治療,然後把雷戈夫元帥和楊瑋帶往自己的住處,換個環境,先讓元帥冷靜下來再說。
坐下後,雷戈夫元帥端起一杯冰水一口灌進肚子裏,冰涼的冰水喝下去,讓他渾身一激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他放下杯子,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沉靜:“教授,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克魯澤教授說:“很糟糕,非常糟糕。整個聯邦兩百多個國家,數千座城市爆發了大規模的示威遊行,都在要求甘梅爾下臺,嚴懲有責任的將領,有上百萬人佔領了首都的中心地帶,阻斷了一切交通路線,說執政官不下臺他們就不撤退,現在首都的秩序已經崩潰了!”他加重了語氣,“元老會以防範示威者衝擊議會大廈的藉口撤離了忠於執政官的警衛,換上他們的人,現在執政官已經被他們軟禁了!”
楊瑋問:“聯邦各國首腦是什麼立場?”
克魯澤教授說:“幾乎是一邊倒的聲討執政官和元帥,聲稱他們草率的發動戰爭,招致空前慘敗,應該爲此負責。只有泰瓦爾共和國和西頓共和國據理力爭,但是勢單力薄,他們的聲音已經被徹底淹沒了……”
西頓共和國滿打滿算,也才四千來萬人口,泰瓦爾共和國人口更少,只有區區一千五百萬。本來這兩個國家一個盛產最優秀的士兵,一個盛產最出色的將領,應該在聯邦擁有很強的話語權纔對的,奈何草帽星聯邦重商抑武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這些榮譽和光榮傳統非但沒有給這兩個國家帶來任何好處,還招來整個聯邦的白眼,稱他們是野蠻人。現在整個聯邦一致聲討雷戈夫元帥,他們這點人口,比嗓門那是輸定了的。
克魯澤教授又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就在幾天前,元老院聲稱掌握了西頓共和國和泰瓦爾共和國私通吉斯科人的證據,爲了防止這兩個國家叛亂,已經下令調集聯邦的軍隊,把西頓和泰瓦爾團團包圍了!”
我日!
這下連楊瑋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幫老不死還真是作死無下限啊!葬送了聯邦艦隊主力,葬送了草帽星聯邦好不容易纔培養出來的一批將領不說,還要斬草除根,把西頓和泰瓦爾這兩個少有的還保持着尚武傳統的國家也給幹掉!這種作死的水準,連曾經榮獲花樣作死大賽冠軍的北宋朝廷也瞠目結舌,自嘆弗如!北宋作死歸作死,好歹還知道每年掏出幾千萬貫軍資,維持着西軍這個大宋最爲剽悍善戰的野戰軍團,以防萬一呢,這幫老不死倒好,斷送了那麼多優秀的士兵不算,還要連這些士兵的母國都要幹掉!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啊,真是後生可畏啊,相信就算把一手葬送了北宋的士大夫請來,面對這些晚輩,也只能寫個二十萬平米大的服字。
雷戈夫元帥連連冷笑:“好,好得很啊,我都還沒找他們算賬,他們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很好,你們這麼急着去投胎,我就送你們一程!”
克魯澤教授打了個冷戰,脫口問:“元帥,你想幹什麼!?”
雷戈夫元帥說:“我要拿回屬於我,屬於軍人的那份榮譽和地位,我要那幫老不死付出代價,我要讓他們知道,老天是有眼的,人在做,天在看!”
克魯澤教授不寒而慄。他看到聯邦內亂愈演愈烈,甘梅爾被軟禁,輿論的矛頭開始指向他,覺得大事不妙,趁着元老院還沒有真正對他動手,找個藉口逃離了草帽星,來到塞拉堡壘,然後在失魂落魄的小西科特上將的幫助下與雷戈夫元帥取得了聯繫,把母星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巧得很,幾分鐘後,雷戈夫元帥就接到了關於解除他一切職務的命令。教授這樣做只是想給雷戈夫元帥提個醒,當然,他要是能回來,幫自己的好學生甘梅爾一把,那就更好了。神靈似乎聽到了他的哀求,雷戈夫元帥真的奇蹟般從吉斯科人的包圍圈裏衝了出來,他回來了!只是,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整個巨熊軍團。看着渾身都燃燒着無形的怒火的元帥,再看看神情平靜的楊瑋,教授知道,元帥這次回來,絕對不會只是替自己和好友甘梅爾分辯幾句那麼簡單。
他要替自己,替甘梅爾,替幾十萬死不瞑目的將士們討回一個公道!
教授隱約預感到,草帽星的天空已經是烏雲密佈,一場可怕的狂風暴雨即將降臨。這場暴風雨有可能會把一切腐朽的東西掃蕩殆盡,也有可能會把最後絲微光吞噬,讓整個聯邦墮入黑暗的深淵!它將會把聯邦帶往何方,就連無所不知的神靈,恐怕也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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