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情衷
陳娜說：“那個小姑娘，我都有點羨慕她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憂無慮的，整個就是沒有任何煩惱的小天使。”
楊瑋壓低聲音說：“千萬別叫她小姑娘或者小妹妹，她會抓狂的！”
陳娜頗感驚奇：“抓狂？”
楊瑋鄭重其事的點頭：“對，誰敢叫她小妹妹或者小姑娘，她馬上就翻臉，一發起火來就非同小可。我就試過一次叫了一聲小妹妹，讓她用粒子槍頂着腦袋，差點一槍把我給崩了。”
陳娜咋舌：“這麼厲害！？”
楊瑋說：“這都算是輕的了，等她再大一點，沒準會因爲一句口角帶上一支艦隊把對方的星球打成火球！”
陳娜忍俊不禁：“碰到這種刁蠻公主肯定很頭疼吧？”
楊瑋聳聳肩，說：“還好吧，一般情況下她還算好相處，就是喜歡纏着要跟別人做買賣，似乎她的小腦瓜裏就只剩下做買賣了。”
“看樣子，你似往上很瞭解她。”陳娜的聲音有點悵然。
楊瑋沒有聽出來：“畢竟是要合作的對象，當然得弄清楚她的性格愛好，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跟這麼一位背景強得嚇死人不償命的刁蠻公主發生衝突……我們也走快點，跟上她們，免得跟丟了。”
陳娜沒有動，四處張望了一下，指向一家星巴克咖啡廳：“到那裏喝杯咖啡吧，我請客。”
楊瑋說：“可是莫莉……”
陳娜澀聲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想着莫莉？就一會兒，行嗎？”
楊瑋嘆了口氣，說：“那好，走吧，我請客。”
兩個人並肩走進咖啡廳。
外面人流涌動，喧囂之極，咖啡廳裏只有六成左右的座位有客人。不過，不要緊，這類咖啡廳從來都是以質取勝，一杯咖啡一杯冰琪淋就能理直氣壯的從你口袋裏掏走上千塊錢，再加點別的小喫、水果之類的東西，幾千塊都打不住，咖啡廳老闆自然用不着去計較座位有沒有滿，有兩三成客人他都是賺的，有個六七成，那真的是賺翻了。就因爲客人少，咖啡廳裏非常安靜，聽不到半點城市的喧囂，只有美妙的音樂在靜靜的流淌，撫平了一顆顆躁動的心靈。陳娜挑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招來服務員，說：“一杯麝香咖啡。”然後問楊瑋：“你呢？”
麝香咖啡，這種咖啡是還在樹上生長的時候，就被一種肚子裏面有香囊地山貓將咖啡豆吞下，再排泄出來。這種咖啡豆被土人拾到，就有一種天然的奇幻香氣。這種咖啡豆本來就難得，再加上現在人類大量捕殺，麝香貓成了瀕危物種，純正的麝香咖啡就更加稀少了，說它比等重的黃金還要貴重可沒有半點誇張的成份，想喝的話最好先摸摸自己的錢袋，可別爲了一杯咖啡鬧出金融危機來。陳娜顯然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她從來就不知道“缺錢”這兩個字怎麼寫的，點這種咖啡不是爲了，純粹就是喜歡。漂亮的女服務員暗暗咋舌，望向楊瑋，這位又會來一杯什麼呢？
“來杯藍山咖啡。”楊瑋對喝咖啡沒什麼講究，只要不是太差的他都能喝下去，談不上特別喜歡哪種，特別討厭哪種。
咖啡很快就上來了，那杯麝香咖啡散發出濃郁而近乎奇幻的香氣，令人陶醉，當然，藍山咖啡也不差，只是跟這種特別加工過的咖啡一比，就遜色了不少。陳娜端起杯子淺淺的抿了一口，陶醉的閉上眼睛，品味良久，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我最喜歡這種咖啡了，喝上一杯，感覺這種香氣滲進了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楊瑋說：“你對咖啡的研究還真多。”
陳娜說：“興趣使然吧。像我們這類特殊機構的人員，什麼都要懂一點，有時候陪元首出國談判，得摸清楚每一個談判對手的興趣愛好，連他喜歡喫什麼喝什麼都要弄清楚，儘可能的讓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內，不能發生任何差錯，琢磨得久了，懂的自然就多了。”
楊瑋嘆息：“每一天都在各種各樣的情報中度過，每一天都在揣摸一個也許你根本就沒有見過的人的心理，多累啊！”
陳娜也嘆了一口氣：“是啊，很累，可是，這是我的工作。”夾起一塊核桃餅蘸上蜂蜜放進楊瑋的盤子裏：“嚐嚐這種核桃餅，非常美味。”
楊瑋一口吃了下去，味道不錯，但是好在哪裏，又說不上來。
這時，千萬束煙花沖天而起，天空中奼紫嫣紅，光陸離奇，整座城市都爲之一亮，無數市民的歡呼聲穿透牆壁，穿透隔音玻璃，轟轟烈烈的撞了進來。楊瑋擡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石英鐘，零時了，新的一年到來了。他伸了個懶腰，說：“這一年一眨眼就過去了，可真快啊！陳娜，明年有什麼打算？”
陳娜絞扭着手指，說：“還能有什麼打算？一切照舊吧。”
楊瑋說：“這樣可不行，如果一個人的生命中只剩下工作了，那該多悲哀啊！你總得爲自己打算一下的。”指了指不遠處一對正在情語喁喁的戀人，“找個你喜歡的人，談一場戀愛，讓自己下半生都過得幸福、快樂，就像他們那樣。”
陳娜不語，深深的看着他，那溫柔而帶着一絲憂傷，一絲無奈的目光令楊瑋有點心悸，不敢跟她對視。陳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找一個我喜歡的人，談一場戀愛……我有喜歡的人了，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
楊瑋笑得有點勉強：“是嗎？”
陳娜說：“我一畢業就被分配到第九區來，負責照顧和調查一個很特殊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跟我情同姐妹，無話不談，不過說得最多的還是她高中時的同學。她跟他相處也就一個月而已，可就這一個月的交集，她反反覆覆的跟我說了好幾年，每一次提起他，她都神采飛揚；特別是談到那個男孩子爲了救她而跟恐怖份子大打出手的時候，她總是會泛起一種很特別的神采。那時候我就開始收集那個男孩子的資料了，因爲我很好奇，想知道那個男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讓一個智慧絕倫的天才如此傾心。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瞭解得多了，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陷進去了……”
楊瑋苦笑：“都說戀愛中的女孩子智商是零，這話一點也沒錯。自己的條件如此優秀，那麼多青年才俊圍着你轉，就算要成爲一箇中小國家的第一夫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卻偏偏看中了一個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而且已經有女朋友了的愣頭青，這不是自討苦喫麼？”
陳娜賭氣說：“我樂意！”
楊瑋端起咖啡想喝，又放下了，雙手交疊在桌面上，看着陳娜，認真的說：“陳娜，別再自己爲難自己了，我什麼都給不了你！我愛莫莉，她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再過一段日子，我又要陪她踏上危機四伏的宇宙之旅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來，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宇宙那麼危險，稍有差錯就回不了家了，你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啊？還有，就算我回來了，也是帶着莫莉回來的，我們同樣還是沒有走到一起的可能，你這份感情，對我而言是個負擔，對你自己而言，更是一種折磨！”
陳娜黯然說：“這我知道，我們相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不過……”她擡起頭來，眸中泛起一絲水光，“我會等你回來的，我能等你一年，就能等你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如果你真的回不來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嫁不嫁人，都無所謂了。”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會做任何違背自己的意願的事情，如果我們真的不可能走到一起，我也不會違心的去接受一個我根本就不喜歡的人，只有這樣，我才能讓自己的心靈自由，想什麼時候思念你就什麼時候思念你，愛怎麼想你就怎麼想你，用不着看誰的臉色。”
楊瑋的聲音微微顫抖：“陳娜！”
陳娜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別說了，你說服不了我的，就像我說服不了自己一樣。小楊，不要告訴莫莉，好嗎？我跟她情同姐妹，我不希望她把我當成搶她心愛的東西的壞人。”
楊瑋苦笑：“只怕她什麼都知道，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或者不在乎罷了……我看不透她的心思，也猜不透你的心思。”
陳娜苦笑：“是啊，她是整個地球最聰明的人，她心算的速度甚至比計算機還要快，又有什麼瞞得過她的眼睛呢？是我在自作聰明。”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大口，感受着苦澀的滋味一點點的進入自己的身體，眼淚落下來：“我真羨慕雲雅，天真爛漫，哭笑隨性，永遠都不會有煩惱……當然，我最羨慕的還是梅里西亞，羨慕她可以藐視一切規則和法律，羨慕她永遠都可以遵照內心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是不顧一切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爲什麼我就是做不到呢？”她癡癡的看着窗外菸花炸出的漫天星火，“爲什麼我就是做不到呢？”
楊瑋嘴脣動了動，不知道怎麼對她說了。這時，手機響了，一看號碼，頓時眉頭大皺：
是梅里西亞打來的。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放在梅里西亞身上就是無事無電話，出了事打爆電話。在逛街逛得開開心心的時候她直接把電話打過來，只能說明，這個超級惹事精又惹上天大的麻煩了！他按下接聽鍵，還沒開口，梅里西亞的聲音就撞了過來：“楊小強，你現在在哪裏？”
楊瑋說：“在喝咖啡，怎麼了？”
梅里西亞說：“馬上給我過來！有那麼一小撮不要命的傢伙正在對我出言不遜，把我給惹毛了！給你三分鐘，再不過來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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