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作者:柳明暗
聽說過?

  可地府明明只隱在衆陰神之中,外人頂多只知曉“酆都”之名

  孟彰若真是尋常陰靈,又打哪兒聽說的地府?

  鬱壘笑得開懷,卻未曾細問其中緣故,只問詳情。

  “那你現在所看見的地府,跟你‘聽說過’的地府有什麼不同嗎?”

  神荼看了鬱壘一眼。

  鬱壘回望他。

  兩位門神同時別開目光。

  孟彰聽得問題,沉吟少頃,再次看向那一方接一方的神域。

  “有。”他道,“有很大的不同。”

  鬱壘、神荼齊齊看定他。

  孟彰微頓,笑着搖頭道:“但我所聞說的地府,不過都是道聽途說得來的印象,未必就真與地府契合,兩位不必太放在心上。”

  鬱壘、神荼同時搖頭。

  “未必。”

  孟彰有些詫異,他看向鬱壘、神荼兩位門神。

  鬱壘站起,從座上轉了出去,往前走出幾步方纔站定。

  “現在的地府”鬱壘張目望了一陣,回身看定孟彰,“其實還沒有徹底成形。”

  沒有徹底成形?

  孟彰心下一動,卻也有所遲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深問下去。

  神荼完全沒有在意,接着鬱壘的話便跟孟彰說道:“你看我兄弟二人,如何?”

  孟彰明白了鬱壘、神荼兩位門神的態度,再想想今日裏填飽肚子的青桃,他索性也拋開了那些顧慮。

  人家以誠、以真待他,完全沒有遮掩,他卻猶猶豫豫,想這想那的,未免太過拘謹。

  “我修爲淺薄,看不出更多的東西,但是”

  孟彰知曉神荼在問的是什麼。

  “兩位身上,着實缺失了某些東西。”

  鬱壘、神荼齊齊開口:“缺失了什麼呢?”

  孟彰答道:“神威。”

  是的,這兩位門神足夠神祕,足夠強大,但他們身上,缺失了屬於神靈的神威。

  孟彰如果不是見過沉眠的銀龍魂體,不是在銀龍夢境中見過登臨神位的銀龍,他恐怕也不會看出來。

  事先沒有接觸過神靈,又怎麼知道神靈與尋常修士的不同呢?

  鬱壘、神荼盡皆頜首。

  “因爲我等陰神其實還沒有歸位。”鬱壘說道。

  孟彰思慮片刻,瞭解地點了點頭。

  神與道同。

  神靈執掌權柄,行使神權,原本也是爲了補全天地之缺。

  現在這方陰世天地中,陰神散落天地各處,未能登臨神位、執掌神權,天地的道則只能自行演化。地府是陰世天地的中樞所在,陰世天地道則不全,地府自然也多有缺陷。

  當然,如果各位陰神能夠正位天地,共同推動天地道則成長完滿,地府也能更快成長、成熟。

  那個時候的地府,就不會是孟彰如今所見到的模樣了。

  “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孟彰遲疑着開口。

  神荼將一枚青桃送入口:“有什麼當問不當問的?你且只問便是。能回答你的,我們都不會敷衍。”

  若不然,他們又何必特意引孟彰來這裏呢?

  就是因爲這裏絕對周密安全啊。

  孟彰那孟府,雖然也不差,但到底是人族的地盤,他們總覺得拘束。在這裏就不同了,這裏是他們的神域,絕對不會有什麼人能夠在完全不驚動他們兄弟的前提下,旁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孟彰便果真問了:“陰神正位,到底要怎麼正位呢?”

  他很有些苦惱。

  “兩位由陰世天地孕育,非是尋常陰靈出身。料想其他的陰神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孟彰擡眼,看定對面一坐一站的兩位門神。

  “你們生來就帶有天地權柄,有伴生神器在側,是毋庸置疑的神靈之尊,又要怎麼去正位?難道,各位陰神還需要接受各位陰靈的祭祀?”

  “像陽世天地的那些圖騰神一樣?”

  陽世天地的圖騰神都是得天之精、地之靈以後,再受人之氣才正式封神,陰世天地的各位陰神不會也需要這樣來一套吧?

  鬱壘、神荼兩位陰神對視得一眼,卻是齊齊嘆了口氣。

  孟彰坐正了身體,知曉兩位陰神接下里跟他說的,必是極其重要的隱祕。

  “陰神正位”

  鬱壘從那邊走了過來,重又在他自己的坐席上坐下。

  “若只用言語,怕是半日都未必能與你分說得明白。阿彰,你介意我們領你看一看嗎?”鬱壘問。

  這樣特意先問過他

  難道兩位門神引他去看的方式,有點特殊?

  孟彰心頭有種種靈光閃過,不過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勞煩了。”

  陰神正位,是接下來陰世天地裏的大勢。就目前種種痕跡來看,他顯然是要被捲入這場大勢裏去的。他若不能看個清楚明白,回頭糊里糊塗的,怕是會有很多問題。

  能親眼看清楚,還是親眼看清楚的好。

  至於這兩位陰神是不是對他存了惡意,會不會借這個機會對他做什麼,孟彰其實也不是太擔心。

  除了到目前爲止,孟彰都還沒在這兩位門神身上察覺到任何惡意以外,還因爲孟彰心頭仍然穩當,他仍未察覺到任何危機。

  神荼洗去沾染了桃汁的手,與鬱壘同時伸手,在孟彰眉心處點了一點。

  孟彰只覺心頭落下一道明光。它照徹了整個天地。

  孟彰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往神域之外看去。

  被一方方神域簇擁着的那片天地仍舊荒蕪,但孟彰看見的卻不再是天地,而是一道道獨立又相互交錯的道則鎖鏈。

  這些道則鎖鏈貫穿內外,演化萬象,玄之又玄,直叫人神魂沉醉。

  哪怕孟彰曾與天地交感,修爲較之早先更有進益,可倘若不是有鬱壘、神荼兩位門神護持,只這一眼,孟彰的神魂便要支撐不住,直接崩散消解了去。

  孟彰心中也有所覺,他不敢細看那些道則鎖鏈的玄妙,只守持一點心念,循着鬱壘、神荼兩位門神的指引,觀察那些道則鎖鏈的表象。

  這一看,孟彰便也就都明白了。

  那些道則鎖鏈雖然至玄、至高、至妙,但孟彰卻本能地覺得它們各有殘缺。

  道則鎖鏈不全,便是天地道則不全,更是天地有缺。

  這樣的等式不必旁人來給他解說,孟彰自己便能夠理解。

  但在那些各有殘缺的道則鎖鏈之外,孟彰還從那些道則鎖鏈上看見了某些灰濛濛的隔膜。

  那些隔膜附着在天地諸多道則鎖鏈上,如同附骨之俎。在那些隔膜的另一邊廂,孟彰則看到了一片片的神光。

  那些神光中,隱隱可見一尊尊神靈身影顯化。

  孟彰知曉,這些神光,應當就是神靈力量顯化。

  神光續接道則鎖鏈,屢屢試圖串聯、發展道則鎖鏈,卻都被那些隔膜給阻攔斷絕在外。

  神光到底突破不了那些隔膜,只能勉強牽連道則鎖鏈,而不能完全貫通道則鎖鏈,執掌全部道則鎖鏈。

  孟彰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

  在他承受到達極限之前,那一片落在孟彰心頭引領他靈識的明光便黯淡下去。

  卻是鬱壘、神荼兩位門神收回了他們的力量。

  孟彰閉着眼睛坐了一回,纔算是重新適應了。

  “是因爲那些灰濛濛的隔膜?”孟彰問道。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點頭。

  孟彰又問:“它們是哪裏來的?怎麼能夠阻隔神靈執掌道則?”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一時不答,只是沉默看孟彰。

  在這樣的沉默中,孟彰察覺到了什麼,他久久沒有說話。

  “是人族?”

  鬱壘、神荼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你知道”鬱壘問,“人族的第一個王朝,是因爲什麼出現的嗎?”

  孟彰沒有回答。

  神荼卻笑了:“看來你是知道了。”

  鬱壘也道:“就是你想的那樣了。”

  孟彰閉上了眼睛。

  人族的第一個王朝,是怎麼出現的呢?

  因爲人王起了私心,要讓王位在自己的子嗣血脈中流傳。

  於是,原本部落時期的禪讓制度,被變成了家天下。

  人王在陽世天地時候,會想要讓王位在自己的子嗣血脈中流傳,到了陰世天地,又怎麼會不想要讓自己仍然是人王?又怎麼會不想要讓自己的子嗣血脈永遠尊貴?

  陰世天地原本就跟陽世天地很有些差別。

  陽世天地沒有與道伴生的神靈。陽世天地裏的各位神靈都是圖騰神,祂們並不需要耗費天地本源來孕育,所以陽世天地能用更多的天地本源來養育天地本身。

  可陰世天地,卻在耗費天地本源孕育陰神。

  陰神與道並生,由天地孕育,自然需要花費相當數量的天地本源。

  所以陰世天地與陽世天地就出現了一定的差距。

  “當最早的那一批陽世天地裏的亡魂落到陰世天地裏時候,”鬱壘道,“陰世天地裏盡是荒蕪。”

  陰世天地還在孕育,荒蕪、蒼涼纔是本質,怎麼能比得上陽世天地的生活?

  “最開始的時候,那些陰靈其實並沒有想太多。他們來了這天地,就落在這天地裏紮根,偶爾尋了機會,就回返陽世天地裏看一看自己的子嗣”

  “但後來,等這些陰靈們漸漸認識陰世天地,探尋陰世天地,發現陰世天地的狀況後,他們便生出了野心”

  陽世天地裏的神靈絕大多數都是圖騰神,是庇護他們人族生存發展的神靈,雖然得他們供奉,高高在上,但也還算與他們親近。可陰世天地裏的這些陰神

  祂們由天地孕育,執掌天地權柄,並不需要他們的供奉。

  日後出世,怕是未必會跟他們人族親近。

  還有一點很重要,一旦陰世天地裏的陰神出世,祂們將執掌神權,運轉道則,審判天地萬靈,轄管衆生。

  這就很不對了。

  他們這些人族貴胄,生來便尊貴一等,生來便享受他人奉養,誰敢說自己身上只有善因善果而沒有惡果業力?誰敢說自己身上的功德一定能壓過業力?

  便是他們自己可以,那他們的子嗣血脈呢?

  “他們鎮壓了陰神。”孟彰緩慢說道。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對視一眼,默默點頭。

  “一直到如今。”鬱壘補充道。

  孟彰久久沉默,直到即將歸去,他才又問道:“陰神正位,是不是還要清算一番昔日的鎮壓因果?”

  鬱壘、神荼齊齊點頭。

  “天地有道,陰司有律。昔日因果,不能不昭彰。”

  孟彰一點心念迴歸孟府魂體時候,盯着手掌上的那一片翠綠桃葉看了很久很久。

  到陰月的月光從窗外照入,將孟彰的面容蒙上一片薄光時候,孟彰才眨了眨眼睛,將那片翠綠桃葉收了起來。

  陰神正位,清算昔日鎮壓因果

  孟彰站起身,走到窗前,卻是擡頭,遙遙看定天穹上的那一輪陰月。

  昔日動手鎮壓陰神的那些人族先人,有想過如今這一場大劫嗎?還是說

  他們覺得這些都是後人的事情,他們爲後人盡了他們能做到的一切,此後的因果就只能由後人自己承負?

  孟彰久久站在窗前,一動未動。

  陰月沉落下去,陰日升起,玉潤院的書房裏仍然並不見任何動靜,等在外頭的孟廟很有些着急。

  他轉身,盯緊了側旁守着的青蘿,問:“阿彰自入了書房後,真就再沒有任何吩咐了?”

  青蘿壓落視線,再一次恭順回答道:“郎主再無其他的吩咐了。”

  孟廟收回目光,仍自坐在原地乾等。

  羅甄兩位先生聯袂而來,見得氣息焦躁的孟廟,對視得一眼,走到孟廟近前坐下。

  “廟郎君且安心,”羅先生道,“阿彰此前既然沒有說話,那應是沒有什麼大事,你且耐心等着就是了。”

  甄先生也點頭:“你看,今日外頭不是比起昨日來還要更平靜了麼?廟郎君,你該信阿彰纔對。”

  孟廟強撐着露出一個笑容來。

  “我何嘗不知呢?”他道,“可我這心,就是安定不下來啊。”

  羅甄兩位先生齊齊笑了開來。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羅先生道:“說起來,廟郎君你要實在坐不住,不若尋些事情來做,也能稍稍分散一下心神不是?”

  孟廟到這個時候,倘若還聽不出羅先生的意思,那就真的太蠢笨了。

  他站起身,對羅先生一禮:“請先生教我。”

  羅先生搖搖頭,道:“前日裏帝宮中那位慎太子殿下身邊的近侍來我們這裏走了一趟,昨日裏阿彰也出門轉了一圈”

  孟廟想到了什麼。

  下一瞬,他果真就聽見了羅先生的話。

  “你覺得這帝都裏,還有哪家不知道阿彰成功破境出關了呢?”

  甄先生在側旁補充道:“今日裏府上怕是會很熱鬧,廟郎君還是早做準備吧。”

  羅先生、甄先生對視得一眼,然後齊齊轉眼看向書房緊閉的門扉。

  “阿彰今日裏怕也是不會出來了,但孟府裏卻還得有人出面來接待。”

  孟廟站起身,對羅甄兩位先生深深一禮。

  “多謝兩位先生提醒。”他道,“廟愚鈍,差一點就誤了阿彰的事了。”

  他說完,又對羅甄兩位先生道:“廟先出去做準備了,這裏就煩勞兩位先生守着,莫要讓人隨意打擾了阿彰纔好。”

  羅甄兩位先生各自點頭。

  “廟郎君放心就是。”

  孟廟再看得書房緊閉的門扉,站起身來往外走。

  羅甄兩位先生坐定,各自拿了一本書在手上慢慢翻着。

  就像是羅甄兩位先生提點孟廟的那樣,自陰日升起以後,孟府門前就徹底熱鬧起來了。

  孟氏自家的族人、其他與安陽孟氏聯絡有親的名門望族,都有人來敲門道喜。

  孟廟少不得一一招待了,忙得腳不沾地。

  其中很有一部分來送禮道賀的人家,還是孟廟知曉的要聯絡針對阿彰出手的人呢,到今日裏,卻也是面帶笑容,熱切又歡喜地來上門道賀。

  孟廟也不上面,來人笑着道賀,他也笑着道謝,熟絡又親近,全不見一點陰霾。

  孟廟也確實很習慣。

  這本來就是世家望族慣常的做派。

  再是私底下針鋒相對,恨不得親手拿了對方的性命,在明面上,大家也還是能做到言笑晏晏、和樂融融,只似兄弟。

  “怎不見阿彰?”

  送上一份禮單後,一個郎君問道。

  孟廟笑着接過禮單,看得一眼後將它遞給身側亦步亦趨的孟府管家孟丁。

  “阿彰在修行呢。”

  “哦?”那郎君很有些稀奇,笑問,“阿彰不是纔剛破境嗎?又在修行?”

  孟廟感受着從各處投來的目光,面色非但不改,甚至還更添了幾分笑意。

  “可不是。我也覺得阿彰他太過於勤勉,有將自己逼迫過甚的嫌疑,時常想要勸他放鬆一些,但阿彰總是不聽”

  “說來,若不是阿彰那般的勤勉,也不能這般順利就晉入煉氣境界,成爲道士不是?”

  孟廟嘆了口氣:“自阿彰成功破境以後,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那郎君很有些好奇:“明白了什麼啊?”

  “阿彰人雖小,卻也是實實在在的修士。”孟廟認真道,“旁的人或許不清楚他自己的情況,但他自己卻總是瞭解的。他心裏有分寸,我等這些旁人,還是莫要隨便插手的好。”

  不管是現下就站在孟廟面前的那位張氏郎君,還是其他同來道賀的各位著姓郎君,也都在一瞬間,沉眸深深看了孟廟一眼。

  你這話,確定是在說你自己,而不是將他們都給捎帶上了?

  孟廟仍然平平常常,不見任何異色。

  那位張姓郎君笑了笑:“孟兄這話說得不對。”

  孟廟面上笑意微頓,很有些不解地問:“這話從何說起?”

  那位張姓郎君道:“阿彰已經是修士了不假,可他畢竟纔剛從陽世天地裏落到陰世天地沒多久,這陰世天地裏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熟悉。”

  “我等這些年長的通家之交,便該多提點着阿彰纔好。”

  另有一位沈姓郎君也道:“張兄這話說得很對,阿彰畢竟年紀太小了,孟兄你們得多看着點纔好。”

  孟廟很認真地想了想,隨後便重重搖頭。

  “還是不了,”他道,“阿彰天資遠勝我等,在他面前,我等俱是庸俗蠢笨之人,又要拿什麼來提點阿彰呢?”

  “沒得反讓我們這些庸人耽誤了阿彰。”

  孟廟連聲道:“不了不了。”

  沈姓郎君看了張姓郎君一眼,張姓郎君還待要說些什麼,謝尚卻是從外頭走了進來。

  孟廟見得他,連忙跟身前的張、沈兩位郎君說道了一句,便迎上前去。

  “謝郎君,你也來了。”

  謝尚先自笑開,也從袖袋裏摸出一張禮單來遞過去。

  “阿彰畢竟是我的師弟,他順利破境出關,我自該來賀一賀他。”

  他的目光往各處瞥了一眼,收回來時候在張、沈兩位郎君身上頓了頓。

  “可是我打擾你了?”

  孟廟笑着搖頭:“沒有沒有。”

  “只是今日裏人多,我怕怠慢了你。”孟廟辯解一句道。

  謝尚笑着搖頭:“哪裏會?”

  頓了頓,他問:“阿彰呢?怎不見他?”

  孟廟同樣回答他:“阿彰如今還在修行呢。”

  在側旁分了一點心神過來的各家郎君聽得這一模一樣的答案,悄然對視了一眼。

  看來,孟彰果真是還在修行啊

  謝尚感嘆道:“阿彰果然勤勉,我不如他。”

  頓了頓後,他就道:“今日人多,你必定忙碌,我就不拉着你了,你且去,放我一個人就好。”

  孟廟很有些心動:“真只你一個人就行?”

  謝尚笑着頜首。

  孟廟爽快道:“那行,你先自個兒坐着,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叫人便是。”

  謝尚自無不應。

  恰好這時候,外頭又有人走了進來,孟廟對謝尚點頭致意,便又帶着孟丁迎上去招呼客人。

  謝尚轉眼看過一圈,很快找到了熟悉的人,他走了過去,不多時就很自然地混入了人羣之中。

  前院裏的熱鬧並沒有傳到正院裏去,但正院書房外頭守着的羅甄兩位先生對於外頭的盛況,卻似是親見。

  “看來,”甄先生對側旁的先生道,“阿彰這事情,又要有些變化了。”

  羅先生頭也不擡,只看着手上的書頁。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羅先生一點不意外。

  帝都裏的各姓各家,除了那些真正擔心安陽孟氏崛起、要搶先出手鎮壓安陽孟氏的世家望族之外,原本就很有些還在猶豫,未曾拿定主意。

  現在阿彰顯出了一些東西,他們看見,自然也該有個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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