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9 章 同窗
對殷墟好奇、想要親眼見識一番昔日盛景舊址的心思確實是有的,但他們所以會在孟彰面前說起這件事,其實還是想要讓孟彰來做這個領頭人。
畢竟那可是殷墟。
是上古王朝之一殷商的王都舊址所在。
殷墟現世,這天下誰又真的不好奇呢?
他們倒也不是知道孟彰已經同殷商後人達成基本協定所以纔來跟孟彰說起這個的,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縱然背後各有所依,也還沒有能耐到這份上。
他們只是知道,如果在他們這些同窗之中,真有人能夠得到殷商一系諸位先祖認可踏入殷墟,那必定就是和陰世天地裏諸位陰神存在某種平等關聯的孟彰了。
石喜雖也是酆都的人,但石喜和酆都諸位陰神間卻是從屬關係,不似孟彰般平等。
至於出身清道脈的李睦、明宸和林靈人,那也是不必提。想也知道不能從殷商那些先祖裏得到些什麼好臉色。
包括出身靈寶一脈的林靈,也不會有例外。
靈寶一脈在上古時候確實是殷商一系的盟友,但殷商敗亡,除卻當時末代商王的因果以外,靈寶一脈的修士也不全然無辜。
是以,靈寶一脈和殷商一系或許說不上誰虧欠了誰,誰又拖累了誰,但是雙方再碰面時候也必是各自沉默,再難有更早以前的和樂友好之盛景。
孟彰擡起目光,看過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的眼,笑了一笑,說道:“這事情如何是我能說了算的?殷墟可是我上古殷商一系的王都舊址,是有主之地,我等能不能有這個緣法一窺殷墟面目,還得看人家主人家的意思,更得看緣法。”
學舍裏的一些同窗失落地點了點頭,但也還有某一些同窗眨了眨眼睛,更仔細地打量着孟彰。
孟彰含笑迎上這些視線,問:“怎麼了嗎?”
王紳、謝禮、庾筱、李睦和明宸等正凝望着他的小郎君小女郎們就搖了頭。
“倒也沒有,”王紳道,“就是覺得很有點可惜而已,那可是殷墟……”
謝禮、庾筱、李睦、明宸等一衆小郎君小女郎們各自點頭,無比的贊同。
孟彰面上笑意不減,甚至還更加深了些。
“依我說,你們倒也不必如此可惜。”
“哦?”謝禮發出一個單音,看定了孟彰問,“可是孟彰郎君你聽說了什麼?”
孟彰搖搖頭,說:“倒也不是。只是……”
“你們想一想,那位商王雖是從殷墟里出來了,也明說此後將要率領部卒鎮守長城內外,可他也沒有說過他往後就再不會返回殷墟了不是?”
王紳、謝禮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被孟彰這麼一點,也理解了孟彰的意思。
他們想了想,都是收斂了眉眼間的可惜,各自點頭不已。
“確是這樣。”
“對,那商王從殷墟里出來,可沒說往後就不返回殷墟了啊?而且,殷墟那裏也未必就會甘願放他一個人在外頭,總也還是會關注着些的。”
“……有關注,也就會有補貼,會有來往……”
似這些枝蔓攀纏、藕斷絲連的事情,他們這些世族兒郎、高門子弟其實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也不必孟彰再來多說些什麼。
學舍裏的各位小郎君小女郎們一時俱都情緒高漲,或是垂眼盤算着該從哪裏跟殷墟里出來的人聯結關係,或是低聲和身側親近的夥伴交流着可以着手的方向,也是熱鬧得很。
孟彰含笑看着,也不打擾。
直到這一陣高昂的情緒漸漸沉降下來,這些同窗們的目光又開始匯聚到他身上來時候,孟彰才適時地將話題給帶回到輿圖學習這件事情上。
“說起來,那輿圖夢境你們也都在演練了,可有什麼收穫?”
明瞭孟彰不想再提及殷墟,王紳、謝禮等小郎君小女郎們亦不勉強,都很配合地讓話題停留在輿圖學習之上。
“……說來也是慚愧,那夢境我看諸位同窗擺弄時候,只以爲簡單,可真到我自己上手去嘗試了才知道其中的難處。”一位郎君苦笑着道。
與他隔了四五個位席的另一個小郎君也是滿臉的頭疼。
“可不是,那輿圖在夢境中說是像隨意拼接的碎片一樣,可真正的讓我自己動手來,卻總是對不上。不是這裏的地氣聯絡出了問題,就是那裏的山脈走勢不對,甚至是靈機碰撞激盪,反令那夢境也跟着動盪起來。……”
“真有這樣爲難麼?我瞧着也沒有那麼爲難吧。我們可都是入了道的修行者,各個的記憶力都比尋常人要強大,莫說是那些輿圖碎片之間總有着這樣那樣的關聯存在,就算是沒有……全憑我們自己早先的記憶堆砌夢境,也該是能成的吧?”
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也不全都是在吐苦水,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人坐得穩穩當當的,似乎很是輕鬆,一點不見爲難。
更甚至,覺得輕鬆、多有進益的小郎君小女郎們還要比覺得爲難的同窗來得多。
那些叫苦的小郎君看着與他們截然不同的同窗,只覺得越發的愁苦。
“我們也不知道,可就是總有這裏哪裏不妥當的。唉……”
孟彰等這些同窗們停住話頭,纔出聲問道:“你們的同伴呢?早先我們開始說起這個辦法的時候,是建議要結伴着相互學習的吧?”
孟彰的目光在這些面色發苦的同窗身上停了停,便找到了往日裏同這些同窗較爲親近的夥伴,看着他們無聲地詢問。
那些被孟彰目光鎖定了的小郎君小女郎們面上不見心虛,更多的還是和那幾個叫苦的夥伴一樣的愁苦。
“我們也不是沒有幫忙……”
“……我們也都幫着仔細想過辦法了,可就是,就是沒什麼效果……”
“這真怨不得我們……”
孟彰一面細看過這些爲自己辯解的同窗,一面也留心着早先時候叫苦的那幾位,見他們面上沒有不忿,相反還漸漸帶上了愧疚。
他便明白了,這幾位一直在爲輿圖學習發愁的同窗是真的沒有被其他同窗慢待。
他們的問題出在他們自己身上。
孟彰沉默了一陣。
王紳、謝禮、庾筱、李睦、明宸這些諸位同窗中佼佼者們都只在旁觀,並沒有插手孟彰和其他同窗們的交流。
不對,不能說是旁觀,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觀摩。
孟彰用眼角餘光瞥着這些同窗們,心裏可謂是明鏡也似的。
他們該是想要從中再多看出些什麼,不論是處事,還是來往交流。
這其實也是“人行必有我師”的一種踐行方法。
孟彰並不理會,他思量得一陣,說道:“諸位同窗往日中,對輿圖一類的知識掌握可還算正常?”
那幾個叫苦的小郎君小女郎們彼此對視得一眼,又齊齊轉了目光來,對孟彰無言苦笑。
孟彰也就都明白了。
這幾位……
或許真就是對輿圖、地理這方面的東西天然爲難。
孟彰沉默一陣,問道:“如此,你們可還願意花費心力和時間去學習?”
那幾位小郎君小女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對孟彰點頭。
其中一個小女郎更是擡着頭直直迎着孟彰的目光,說道:“……我們不能有明顯的弱點。”
不獨獨是另外的那幾位小郎君小女郎,就是這童子學學舍裏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了一陣。
孟彰無言抿脣,最後也沒多說什麼,只道:“我知道了,我再想想辦法吧。”
那幾個小郎君小女郎們聽得,也是愣了愣,然後才意識到孟彰到底都說了什麼。
“我、我們要怎麼做?”一位小郎君急問道。
剩餘的幾人也都緊緊盯着孟彰。
孟彰搖了搖頭:“此事不急,待回頭我往夢境中去找你們細細詢問過,或許纔會有答案。”
那幾個同窗怔了怔,有些不解。
孟彰衝他們笑着點了點頭,說道:“今日裏學裏的課已經上完了,時間不早,我們再不回家去,家裏人怕是要擔心的了。”
學舍裏的一衆小郎君小女郎們這才醒過神來。
“很是。”
他們中的一些人轉頭往外間張望一陣,判斷出此刻的天色,各自點頭附和,同時也不忘收拾他們自己的席案,準備歸家去。
“今日晨早我從家裏出來時候,家中的長輩才提醒過要早點歸家,不能在外頭逗留呢。”
“我家也是,幸而今日裏大家都在,倒還不用太擔心,若只是得我自己在,那回到府裏以後,怕是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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