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睡過頭
我用腳一勾,把釀酒的那個大酒缸給踢了過去。
“哎呀我擦,你小心點兒!”小鬼仔和那羣鬼手忙腳亂的接住了酒缸,然後圍在一起,說:“這酒糟好分,一共七份,也不用擔心分的少,剩下的那一個可以連酒缸一起拿走,你們看中不?”
林兄湊過腦袋去:“不是七份,是八份。”
財主鬼微笑着將林兄推到一邊去,說:“林兄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啊,你跟這位先生同吃同住,要說平日裏還沒有其他享用這杯中之物的機會,那老徐我肯定是不信的。看我們何年何月才能再享用一次這杯中之物,林兄,你就體諒體諒我們吧!”
“不是,我也是第一次喝啊!”林兄急了。
“要不這樣吧,咱們舉手表決,同意林兄不分酒糟的舉手!”
這羣鬼“唰”的一聲全都舉起了手。
“七比一通過,林兄,後會有期!”
說完財主鬼不給林兄反應的機會,樂呵呵的擡着酒,向着極陰之地他們老巢的方向走去了。
我走過去拍拍林兄的肩膀,林兄轉過來埋怨我道:“齊兄,你怎麼能任由他們拿走酒罈呢?你不要我的話我還想要呢!”
我呵呵一笑:“林兄莫氣,我又豈不知道林兄對此杯中之物的喜愛?”
林兄垂頭喪氣:“就算你再釀,下一次喝酒也得是三個月之後了吧?”
我搖搖頭,走到了揹包那裏,拿起揹包打開拉鍊,小心翼翼的給林兄看:“林兄,你且看這是什麼?”
林兄本來心不在焉的樣子,結果一看到揹包裏的東西,頓時眼睛一亮:“齊兄,你……”
我連忙捂住林兄的嘴:“順風有耳。”
林兄轉着眼珠子點點頭,擺着頭示意我跟他走。於是我們倆繞了一大圈後,終於回到了青峯大學的男生宿舍樓。
一進宿舍,我先是小心關好門,然後纔打開揹包,掏出了一個礦泉水瓶。
礦泉水瓶裏裝的自然不是水,而是我剛纔趁那羣鬼驚歎的時候,從酒罈裏偷偷倒出的陰酒。
林兄顫抖着雙手接過了礦泉水瓶,像抱着蘿莉似的,將它狠狠地在懷中擁抱。然後他纔拿出一個紙杯,小心的往紙杯裏倒了一小口陰酒。
“好酒,好酒……”喝了陰酒的林兄感動的熱淚盈眶,轉頭看向我,“齊兄,你不喝點兒?”
我笑着擺擺手:“這都是給林兄你享用的。”
“那爲兄就不客氣了!”
林兄嘴脣一點兒一點兒沾着紙杯中的陰酒,漸漸的恢復了醉鬼的面貌,一隻眼珠子耷拉出了眼眶,一張臉皮翻出來,身上滿是黑色的小蟲子。我看着怪噁心的,連忙爬上了牀,不與林兄對視。
“齊……齊兄,你何時再釀一次……呃……陰酒?”林兄總共喝了一杯半之後,終於醉了。
“過段時間吧。”我說,“下週我們要出去寫生,等我回來再給林兄釀。”
“那……那感情好……”林兄擺了擺手。
我關上燈,睡了起來。
林兄仍舊坐在桌子旁一點兒一點兒的品酒,陰酒的香味飄到我的鼻子裏,不知怎麼回事,我突然有種想要喝陰酒的慾望。
是錯覺吧?我想。
我可是陽人,這陰酒只有鬼才會覺得好喝,活人的話只會覺得它如同嚼蠟。
可不知爲何,怎麼會越來越想喝這陰酒呢?
帶着這種疑惑,我沉沉的睡去。
大概是受到了陰酒酒味的刺激,不知爲何,我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的具體內容我依舊記不清,但是唯有一個血淋淋的“仙”字長印我腦海中,驅之不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我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機一看,好幾個未接來電,大部分是小敏的,還有兩個輔導員的。
“不好,快遲到了!”
我大驚失色,匆忙的洗漱完畢,然後飯也不喫,就直接拉着旅行箱,背起揹包向外衝去。臨走前我對林兄說了聲:“林兄,我走了,你看好家!”
林兄在牀上趴着,頭也不擡的對我揮揮手,然後放下手繼續睡了起來。
跑出宿舍樓的我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九點半了。我有些納悶,我是個修行人,按理說我不可能睡懶覺的。就算這段時間我不修行了,但是身體在這十八年裏打下的基礎卻不會因此廢掉。
我正琢磨着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遠遠的朝我喊:“齊飛!”
是小敏。
此時剛進十二月,天氣已經變涼了,小敏還穿着裙子,但是腿上已經套上了一條黑色的打底褲。
看到小敏,我直接把剛纔自己身體的問題給拋到腦後了,管他發生什麼事兒了呢,就當是對我即將擺脫道法界中人的身份的預兆吧!
小敏嬌喘吁吁的跑到我跟前,拍拍沒半兩肉(我真該死,真的)的胸脯,跟我說:“齊飛,怎麼打你電話你老是不接?”
“我睡過頭了。”我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但這時小敏卻聳着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奇怪的說:“你的身上怎麼有股……奇怪的香味?”她臉色一變:“你該不會是去找女人了吧!”
“別往我頭上亂扣帽子。”我義正言辭的說,“我這輩子除了你,絕不會找其他女人!”
“討厭!”小敏又輕捶了我一下,“大概是我聞錯了吧!”
我暗地裏鬆了一口氣,心想女人的鼻子可真靈,下次我再開啓陰酒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兒,做好準備措施再說吧!省得再不知道怎麼跟小敏解釋。
“快走吧,車快要開了!”小敏拉着我,向校門口的大巴那裏走去。
我也怕車再提前開走了,拉着行李箱,揹着揹包向校門那裏跑去。但還沒跑幾步,卻突然聽到了身後的宿舍樓也響起了一陣嘈雜聲:
“我靠,咱宿舍樓殺豬了?”
“媽呀,這誰在瞎叫,嚇死爹了?”
“不會大白天也鬧鬼吧!”
“你沒聽說嗎,4004寢室就曾經鬧過鬼!除了一個膽大的外,沒人敢住那裏!”
我轉頭一看,忽然看到林兄的臉色難看的彷彿剛死了爹孃,正站在宿舍樓的門口向我不斷的伸手。
可是由於太陽的陽氣阻隔,林兄無法衝出宿舍樓,也無法將他的聲音傳出來,因而我並不知道林兄爲何出現在宿舍門口,想要告訴我什麼。
“齊飛,你怎麼了?”小敏看我停下,轉過身來奇怪的問我。
我笑了笑:“沒事,我剛纔好像聽到有人叫我,應該是我聽錯了,咱們快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