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舍悟迷離
醒過來之後，我才感到冷汗直流。丫的這禿驢的寺院可真夠邪乎的，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差點兒着了他們的道。
但我又擡頭看向普賢菩薩佛像的時候，忽然一愣，因爲我發現這普賢菩薩像並沒有被人下類似於惑心術之類的法術，而且材料就是普通的石頭，根本不可能被附着法術，
但就是這麼一塊粗糙的石頭，我剛纔竟然產生了聆聽佛音的幻覺，這時怎麼回事？莫非真的是因爲蒼生虔誠祭祀，方得有此神通的？
就在這時，剛纔那個小和尚快步走到我身邊，向我鞠躬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施主，住持正在等你。”
我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但是警惕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提起來了。不知道那位住持是什麼人物，爲何非要見我？我可不記得我認識什麼寺院的住持。
我跟着小和尚向寺院的後方走去，跟在我身後的剛纔的那羣人被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僧人給攔下來了。有人質問爲何我能過去他們卻不能過去，那個冷麪和尚也不說話，只是依舊冰冷的跟一塊木頭似的。
在我轉過拐角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我身後的那羣人，我看到那個叫林皓凝的女生咬緊下脣，依舊看向我走的方向。我皺了下眉，沒去管她。管那個女孩是在打什麼主意，跟我沒半毛錢關係，只要她別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就行。
我繼續跟着小和尚向前走，又穿過了幾處類似於僧人做早課的地方後，來到了一間禪房前。
小和尚在禪房前停下腳步，對我身後相請：“施主請，敝寺住持就在裏面。”
我打量了一下這間禪房，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實在是這地方太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無論是那個我沒見過的老禿驢說我是貴客，還是老禿驢那似乎看透人心的本事，以及前方大殿裏那個雖是普通石頭，但是論起霞光卻絲毫不輸於其他地方那些滿是金粉裝飾的凡俗佛像的普賢菩薩像。
在走進禪房之後，我身後的禪房突然被關上了。我一愣，體內尚未恢復的法力條件反射的運轉，同時法眼睜開，看向我面前的禪房。
然後我看到了禪房裏的景象。
禪房裏幾乎空無一物，只有在西面的牆壁上掛着一個大大的“佛”字，然後地上有兩個蒲團，其中一個蒲團是空的，另一個蒲團的上面則坐着一個人，一個老和尚。
我心想這八成就是剛纔那個小和尚口中說的這家寺院的住持了吧？
那個老和尚眉毛雪白，鬍子也是雪白一大把，看上去跟電視劇裏常演的得道高僧似的。我看他這個樣子，隱約感覺這和尚似乎不是太好惹的樣子。
我咳嗽一聲，走上前去，向坐在地上閉目養身拱手行禮：“老禿……不是，住持大師，你找我來是什麼事？”
老和尚睜開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擡頭看向我。
在看到老和尚眼睛的那一刻，我心神不禁一顫，這個老和尚的眼睛是我見過最澄澈的眼睛，他整個人彷彿已是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就如同仙佛降世，給人一種彷彿心靈都會被淨化的感覺。
我心裏有些嘀咕，心想這老和尚怎麼這麼邪門？莫非他修煉了什麼高明的惑心術？
可是看起來不像啊，信鴉一直在我的肩膀上站着，它都沒反應，說明老和尚剛纔並沒有對我使用惑心術。
而且不知爲何，我總感覺老和尚雖然是在朝我這個方向看，但其實並不是看我。
“阿彌陀佛。非魔非劫，不住不空。無塵無垢，莫攖莫從。勿嗔勿愛，難始難終。拈花向君，如是一夢。”老和尚突然念出了圓滑和尚忽悠人的時候常說的佛門偈語。
這句話的來歷我自從遇見過圓滑和尚之後，也查過，這是如來佛祖說法時，對佛母孔雀大明王最後一次講經時所說的偈語，所講的不是人從哪裏來，而是說人生不過一夢，不要執着於追求外物與空靈。向圓滑和尚先前的那番解釋不過是忽悠人的。
聽了老和尚的話，我有些牙疼，心想怎麼光頭都愛念這句話，難道這句話是和尚們忽悠人之前的開場白？這老禿驢不會也像圓滑和尚似的忽悠我錢？可是我這人根本就沒錢啊！
我尷尬一笑：“住持大師，您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會是要忽悠我錢吧？我可先告訴您，我這人就是個窮光蛋，什麼都不缺，就是缺錢。”
老和尚微笑着看着我，乾癟的嘴脣又問出了三個字：“苦不苦？”
此話一出，如雷貫耳。
我竟然不自覺地想起了我從兒時所經歷的一切，第一次修煉法力時失敗的心酸，第一次制符時失敗的挫折感，楚楚的意外身亡，期末考試因爲修煉道法落下功課而考倒數第一，被同學嘲笑小迷信時的孤獨感……
這一聲喝問，下一刻便彷彿心魔來襲，人生十八載宛若一場凡塵俗夢，不過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不知不覺間，我竟然淚流滿面。
我如同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站在一旁，細細品味這屬於自己人生的酸甜苦辣……
隨着回憶越來越長，我體內的陽氣、內力和法力開始產生了紊亂，這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然而我雖然感覺到了我即將走火入魔，但是我卻無法停下來，寧願沉浸在這詭異而令人難忘的回憶中。
如果人生能夠再來一次，我肯定會做出跟那時不一樣的決定吧！
但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信鴉見我有點兒不太對勁，對着我的耳朵“呱”的叫了一聲，我整個人一下子醒轉了過來，什麼舍悟迷離，什麼六塵不改，全都消散不見。
只要人還活着，便會永遠身不由己的捲進這紅塵是是非非當中。
此時我眼前只有一個白鬍子老和尚，以及雙掌合十飄在空中的女煞柳妙妙。
看到柳妙妙的身影，我一愣，這女鬼啥時候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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