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杜風雷意識到自己做了個噩夢,卻又感覺到自己雙腳疼痛,低頭一看,震驚地發現自己的雙腳灼傷已經蔓延至腳踝,潰爛不堪。
“我的體質與妖天生相嗜,加之你妖丹早已耗去了一大半,現在勉強在我的皮囊之下,你將日日忍受烈焰炙烤的痛,最終在無窮無盡的折磨中痛不欲生地死去!”杜風雷(真)的聲音在腦海中迴響。杜風雷痛苦地抱緊自己的雙腿,心中充滿恐懼。
“難道,這不是夢?!”杜風雷眼神變得恐懼。
終於,密道門打開,樊詠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杜風雷慌張地將褲管放下。
“主……主人呢?”杜風雷擡眼看他問道。
樊詠說道:“主人暫時不便露面。司徒大人,你冒險和金絲傀蟲的母蟲融合,換皮杜風雷,好一齣金蟬脫殼啊……”
杜風雷咬牙切齒地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樊詠冷笑一聲,說道:“可這遮天蔽日陣是無法可破的最強陣法,爲何被破?”
杜風雷頓了頓,說道:“是我大意了。我一直堅稱此陣無法可破,是因爲我以爲世間已無‘此物’。”
樊詠眼神發光,問道:“此物?何物?”
杜風雷眼神戒備地看了看樊詠,說道:“我需要一點時間徹查!”樊詠眼神複雜地看着杜風雷。
熟悉的竹林之中,陽光透過竹葉灑下,尚有餘溫的茶具和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夢西洲四處尋找仁光。
“仁光!仁光?你在哪裏?”夢西洲焦急地喊道。
“不能接受自己是妖的事實嗎?”仁光的聲音傳來。幾片竹葉飄落,夢西洲一擡頭,發現仁光竟瀟灑地臥躺在頭頂的竹子上。
“你早就知道我是妖,對不對?”夢西洲問道。
仁光從竹子上輕盈落下,走近她,眼神有光,點頭說道:“是妖怎麼了?你自己不是也說過,人和妖一樣,有靈智,有感情……”
夢西洲說道:“不一樣!妖總做壞事,他們殘害人命,還同類相殘……”
仁光說道:“彼時你是人,自然會這麼看待妖,但現在你是妖,也該換個角度去看待這件事了。”
夢西洲有些生氣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該鼓勵我成爲天下第一捉妖師!你也太坑了!”
仁光說道:“小啾,你的阿耶,的的確確是天下第一捉妖師李拾遺。成爲像阿耶一樣的人,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我又怎麼忍心打破呢?”
夢西洲問道:“所以我阿孃是妖?對麼?”
仁光頓了頓,說道:“是人是妖有什麼區別,她終究是你的孃親。”夢西洲若有所思,隨即露出糾結的表情。
“我阿耶爲何想不開,非要和一個妖生下我這個異類?!”夢西洲難過地說道。
仁光說道:“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份吧,小啾,你不是異類,你從來都只是你自己。”
夢西洲說道:“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阿孃的祕密了嗎?”仁光的身影慢慢變淡。
“不必多想了,一切都是因果,時機到了,自然都會有答案。”仁光的身影徹底消失。
“你又開始故弄玄虛了!”夢西洲目露沉思。
太子寢殿內,陽光灑在屋內。夢西洲面色慘白,突然吐了口鮮血。
北宮朔着急地對着瓶瓶罐罐喊道:“怎麼回事?剛纔不是好好的嗎?快宣太醫!”
“好!”瓶瓶和罐罐急忙應道。地上的盆子裏,是她吐滿的鮮血。北宮朔扶着夢西洲躺下,爲她擦拭嘴角的血跡。
“還好你沒回去,不然我就擔心死了!”北宮朔心疼地說道。夢西洲虛弱地說道:“謝謝你。”瓶瓶領着一臉鬍子的太醫署醫官徐瑋入內,行禮。
“免了,快給她看看!”北宮朔急切地說道。徐瑋面色凝重地爲夢西洲把脈。北宮朔焦急地等在徐瑋身後,瓶瓶和罐罐一邊給北宮朔扇風,一邊給北宮朔擦汗。
“她的病怎麼樣了,怎麼一直吐血?”北宮朔問道。徐瑋捋了捋鬍子,嘆口氣,開始收拾脈枕。北宮朔不耐煩,轉到左邊繼續詢問。
“你說話啊!你是太醫署最有名的醫官了,她的病到底怎麼回事?”北宮朔焦急地說道。徐瑋再次看了一眼夢西洲,起身對北宮朔行禮。
“請太子恕罪,姑娘這脈相下臣從未見過,也無法醫治。”徐瑋低聲說道。夢西洲也有些不可思議地側耳傾聽。
“你說什麼?什麼叫無法醫治?剛纔還好好的!”北宮朔生氣地說道。徐瑋被拉一個踉蹌。
“下臣愚鈍,就算拼盡醫術,估計也治不了了。”徐瑋無奈地說道。
“治不了?你們一個個,全都是庸醫!”北宮朔正要發怒,卻發現衣角被拉住。北宮朔回身看到夢西洲眼神哀切。
“太子,彆強人所難。”夢西洲淡然地說道。夢西洲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北宮朔心軟,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徐瑋趁機作揖退下。此時,屋內就剩下北宮朔和夢西洲兩人。
“你有沒有想過,找個獸醫來給我看看?”夢西洲虛弱地說道。
“獸醫?”北宮朔疑惑地問道。
“換個角度想,畢竟我現在也算是個鳥類,找個有相關經驗的……”夢西洲有些屈辱地說道。北宮朔頓悟。
“有道理!瓶瓶,罐罐!”北宮朔喊道。瓶瓶罐罐入內。夢西洲神色複雜。
東宮太子寢宮,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衣着破爛的獸醫隔着拉下的牀簾,以繩探脈爲牀簾內的夢西洲看病。
“太子爺您果然宅心仁厚,連一隻受傷的小鳥,都要安置在牀上。”獸醫說道。
“廢話別多說,趕緊的給它看看?!”北宮朔不耐煩地說道。獸醫正要拉開簾子,被北宮朔一把攔住。簾子的另一端,是夢西洲,只見她雖然是人身,但是兩臂皆爲翅膀。
“我這可是稀有品種,外人不許看!”太子說道。
“額……這……可我要給它把脈啊……”獸醫爲難地說道。夢西洲透過簾子,伸出一隻翅膀。
“哇,果然是稀有品種,竟然能夠通人性!”獸醫驚訝地說道。
“趕緊的!”北宮朔催促道。獸醫開始聽診。太子有些煩躁地等待着,一邊翻看着獸醫的書,一邊又朝着牀邊望去。獸醫看罷,朝北宮朔跪下。
“啓稟太子,這隻稀有鳩雀看來只是受了些內傷,只要她吃了草民獨家調製的五毒散,三日之內,必有好轉。”簾子內的夢西洲鬆了口氣。
“五毒散是什麼?”北宮朔問道。
“馬糞、腐木、蜈蚣、泥石、黴谷……攪合在一起,給它這麼一喂……”獸醫說道。
“什麼谷?”北宮朔問道。
“黴谷,發黴的穀子……”獸醫回答道。簾子裏的夢西洲作嘔。
“你去開方子,瓶瓶罐罐,跟着去抓藥,熬好了拿來。”北宮朔重重地拍了拍獸醫的肩膀說道。
“喏。”瓶瓶和罐罐應道。衆人退下。北宮朔殷勤地探頭進來,看着簾子裏倍感屈辱的她。
“你看!果然還是得對症下藥!”北宮朔得意地說道。
“我不想治了。”夢西洲拿着翅膀擦眼淚說道。
“別哭啊,你還想不想回到自己原先的樣子嘛?”北宮朔溫柔地安慰道。
夢西洲瞬間不哭了,說道:“想,但我怕我再也回不去了。”
北宮朔溫柔安慰道:“不會的,等治好了,你還是那個大家都喜歡的……神女!以後如果不小心妖化了,你就來找我,我幫你請獸醫。”
“謝謝。”夢西洲感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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