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聲聲寄阿兄，涓涓心事誰人懂，阿兄昨日辭別去，從此山海了無音……”
樹林中隱隱傳來女子的吟唱聲，清脆婉轉，如泣如訴。
宿衛侍從們警惕地巡視四周，尋找着聲音來源。
龍輦之中，明宗、慶元皇后和四歲的太子聽到這猶如天籟的吟唱聲，皆面露好奇之色。
明宗伸手招來侍從，開口吩咐道：“這歌聲甚是清麗，前去探探是何人在吟唱。”
“諾！”車外的宿衛侍從領命，踏馬而去。
不多時，一臉白淨的渺雲和被迫成爲翟月的北宮朔被侍從帶到明宗面前。
渺雲低着頭，身體微微顫抖，同蓬頭垢面，一臉麻木地站在她身旁的北宮朔形成了鮮明對比，襯得她更加楚楚可憐。
明宗傾身向前，半眯着眼打量着兩人，問道：“剛纔是誰在吟唱？”
北宮朔聽到熟悉的聲音，剛要開口，又突然反應過來，趕忙閉嘴，忍不住在心中暗道：“我現在是翟月姑姑，不能暴露身份。”
渺雲將北宮朔拉到到身後，垂眉斂目，輕聲道：“回稟聖人，剛纔吟唱的，正是民女渺雲。
民女與兄長走散多日，漂泊無依，迷失於這密林中，一時悲從中來，寄情於歌。不知聖人巡訪民間路過此處，驚擾了聖人，還請聖人降罪。”
北宮朔聞言一臉詫異地看着渺雲的後腦勺，心中暗道：“剛纔在海邊和司徒寒山不離不棄，怎麼現在又變成了你兄長了？”
想到這裏，他眼珠子一轉，不甘示弱道：“聖人，也不全是她唱的，那個啦啦啦的部分，是民女唱的，民女叫翟月！”
明宗卻連個眼神都沒賞他，直勾勾盯着渺雲道：“你擡頭應答。”
渺雲緩緩擡起頭，臉色蒼白，神情悽憐，擡眼望向明宗。
明宗瞬間看直了眼，憐意大發，快步走下龍輦，一把將她扶起，柔聲道，“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渺雲瞬間紅了眼，梨花帶雨道：“渺雲只求聖人能帶我入宮，什麼髒活累活我都願意……”
北宮朔見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拖着聖人的衣角，拼命擠着眼淚，聲音顫抖道：“聖人您宅心仁厚，一個也是收，收兩個也是收，不如把我帶上吧！”
明宗看了看身後的龍輦，有些爲難地說道：“這……這恐怕……有違宮規啊……”
渺雲霎時慌了神，小聲啜泣了起來。
這時，慶元皇后嚴厲的聲音從龍輦中傳來，“是誰在哭！”
說罷，從龍輦中探出頭，長相端莊，神情威嚴。
明宗轉過身，笑着道：“這不是路遇了兩個乞丐......”
“是我的親母后，活生生的，母后！”北宮朔根本沒聽到明宗在說什麼，在看到慶元皇后的瞬間瞳孔地震，心中波濤起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臉，眼睛都忘了眨。
皇后被北宮朔眼中突如其來的熱情所嚇到，挑了挑眉。
宿衛侍從立刻護在慶元皇后身前，“大膽刁民，竟敢對皇后娘娘不敬！”
北宮朔連忙擦擦眼淚，跪倒在地，聲音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皇后娘娘贖罪！民女在坊間聽聞，觀音菩薩的相貌很是像咱的皇后娘娘，今日有幸一見，果真驚爲天人，民女過於激動罷了！”
在場衆人無不被這段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驚得目瞪口呆，連正在皇上面前裝可憐的渺雲都忍不住側目，心想翟月的口才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慶元皇后愣了片刻，面露笑意，“你這丫頭，看着粗鄙，說話倒是很討巧。”
北宮朔看着慶元皇后，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心中暗道：“那可不麼？我可是您的親兒子啊……”
明宗見狀，眼珠一轉，看着慶雲皇后道：“皇后若是喜歡……”
北宮朔聞言，雙眼放光，充滿期待地擡頭看着自己的母后。
突然，小北宮朔鑽出來，拉着慶元的衣袖，奶聲奶氣地說道：“孤不要這個醜姐姐……臭臭……”
“這不是我麼？！”北宮朔看着小時候的自己，咬牙切齒，心中暗罵道：“臭小子，你居然敢嫌棄你自己？”
隨後想起自己當下的處境，北宮朔又強行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諂媚道：“太子殿下，您別看奴婢蓬頭垢面，洗洗也是個好看的小姐姐。
況且，奴婢精通畫畫，還看過很多很多民間的話本子，給您講上三天三夜的故事都不帶喝水的。”
聞言，小北宮朔眼睛一亮，“故……故事……孤喜歡……”
“小兔崽子，拿捏你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北宮朔笑得愈發燦爛，心中暗自得意。
“母后，要她，就要她！”看到小北宮朔指着自己開口求母后，北宮朔不禁得意地看了看渺雲。
渺雲臉色一變，突然抱緊了北宮朔，哭喊道：“不，妹妹，我不要和你分開！”
北宮朔頓時寒毛直豎，又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道：“姐姐你還有山兒……”
渺雲瞪圓了眼睛，一把捂住北宮朔的嘴，大喊道：“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妹絕。”
渺雲淚如雨下，似是不捨與他分開，眼睛卻可憐巴巴地看向明宗。
明宗心生憐意，爲難地扭頭看向慶雲皇后。
慶元皇后輕輕撫摸着小北宮朔的頭，擡眼看着自己的夫君，柔聲道：“要麼都帶走吧，跟着我，聖人意下如何。”
明宗眼中劃過一絲欣喜，“如此甚好，那就聽皇后娘娘的，你二人隨我們回宮！”
“謝謝母后！”小北宮朔開心地撲進慶雲皇后懷中。
明宗則深深看了一眼渺雲，轉身攬着慶雲皇后的肩回到龍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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