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聘（一）
“不要臉的臭婊子！”
趙大姐蹬鼻子上臉，罵的可謂肆無忌憚。
趙大姐張揚跋扈慣了，而她針對的又是李聘，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一干其他人全不當一回事，不是袖手旁觀，暗好笑，就是有怨氣不敢當面撒，只好愛莫能助心疼看着李聘。
李聘勉強掙出一個笑臉，一笑了之，就想和平常一樣，回到座位上去。
跟這類老女人吵架，沒有任何益處。
出生在一個父親既要當爹又要當媽的單親家庭中，李聘懂事很早，她明白她繼承了母親的基因，無利不要起早。
正確的做法，翻轉一下繼續睡。
今不知怎麼回事，吃了槍藥趙大姐的火氣非常烈。
瞧見李聘這一張能惹得男人垂涎的臉蛋，依然冷若冰霜，眼神灼若不可侵犯，趙大姐火力全開，叉着腰點指李聘就罵上了。
“還笑？”
“你嘚瑟什麼？”
“你有什麼本事？”
“你屁本事沒有，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
“學歷，這裏哪個人不比你高？”
“本科？呵呵…”
“望我這邊瞧瞧，碩士、博士生都有好幾個！”
“不知從哪鑽出來野雞，蹦上枝頭就當自己是鳳凰了啊？”
“我呸！”
“董事長助理這位置是留給你的嗎？”
“李聘！你也不打聽打聽，仔細瞧瞧，你配嗎？”
無名之火蹭蹭升起，氣焰滔，趙大姐一步步緊逼，滿面狠毒，既是嫉妒李聘美貌起了記恨之心，又是因爲忍受李聘在這裏太久造成心理扭曲。
臉色鐵青，想以大局爲重，敢怒不想翻臉，李聘被逼的步步後退，手無舉措，侷促不安劃過近旁辦公桌面，劃拉下桌面上的辦公用具。
有人在背後撿起東西，有人在背後用力推住她，讓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辦公樓內一片死寂，沒人敢指責趙大姐，她不是，無人敢挺身站出來打抱不平，有一些人就算心底下不平不忿，就算對此腹誹不已，也須看人臉色。
別人家的董事長室一般在最高層，別人家的董事長室不會與職員擠一層，也只有沈有財沿襲了老爺子的做派，別出心裁，沒有改變風水，把董事長室放在辦公樓層的一角，像個職業經理時常與這裏的員工談笑風生。
這不是爲了顯示平易近饒一面，與員工打成一片。
真正的原因很簡單，這一層，幾十人中一半的人上班幾乎都無所事事，日常也只負責一些瑣碎事，卻拿着遠超一般職員的高工資，因爲他們是關係戶。
這辦公樓的佈置相當有趣，以董事長辦公室爲基準，距離辦公室越近，資格越老，後臺也更硬。
趙大姐的辦公桌與董事長辦公室中間就隔了李聘這一個座位。
李聘的位置在她前面，卻必須要繞道經過她的辦公桌，才能走向董事長的辦公室，曲曲折折，不太合理，卻沒有一個人提起過。
好像這一切是如茨自然，這一切本來就該這麼安排。
李聘被堵個正着，想走走不了，只好戒備交叉雙腕，蘭花指拈着高跟鞋藏到背後，一足踮起，一足踏地。
眼角瞥向董事長辦公室那一邊，趙大姐話語似有針對。
“李聘，攀上高枝你就真當自己是個人物？”
“你也不想外面水靈靈的姑娘不知有多少，有的是比你漂亮的人選！”
“李聘，你當人家是真心的？”
“我呸！”
“做三，是會有報應的！”
“等被玩膩了，年老色衰，將來還有誰會甩你？”
這樣的話已經打擊不到李聘了，她聽過比這更加惡毒的。
做三當然不對。
可若是三上位，扶正做了妻子，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
沈總纔剛剛五十出頭，年富力強，事業正處於上升期，身價至少百億，這樣的男人誰不喜歡，誰不愛？
以前，李聘覺得內疚對不起沈總髮妻，覬覦人家老公；現在，李聘覺得沈總髮妻纔是最幸福的那個女人。
以前，李聘覺得還有機會，現在，沈總剛剛給了她一個機會，要提拔她。
箇中滋味，酸甜苦辣唯有自己能品味。
李聘覺得自己是傳統的女人，不想做一個女強人。
那樣的機會，可以留給別人，趙大姐就不錯，她一站出來，男同胞們幾乎就沒人敢大聲咳嗽的，女人們就更別提了，敢跟她唱對臺戲的都沒櫻
“李聘，怎麼不話嗎？”
“沈總在的時候，你可不這樣啊？”
“難道沒男人，你就不敢吱聲了？”
這話有歧義，趙大姐任意羞辱着李聘，她也沒想太多，直接了出來。
事後回味，這句話也太粗魯了，就像段子，講葷話，趙大姐沒覺得過分，不覺嘴角歪斜像個男人裂嘴笑，懂得她話中意思的，配合着或高或低肆意嘲笑。
“喔喔！沈總威武。”
“懂的都懂，你們女人就是嫉妒。”
“誰嫉妒了？誰嫉妒了？誰呢？”
“不就是破鞋嘛，有什麼了不起？哼！”
“爛貨一個！”
男人懂得，男人間開開這樣的玩笑，無傷大雅，就算是董事長在跟前，也不會呵責，男人對豔遇寬容的很，至多也就笑罵一句了事。
至於女饒名聲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但李聘是誰，差點就把三兩字寫臉上的女人，她的名聲，誰關心？
女人懂得，有李聘在公司一日，男人眼裏就沒有她們，工作上的情趣呢？工作上的愜意呢？工作上的福利呢？
好的，男人讓女人一些，可你們都去讓李聘了，你們都去諂媚奉承李聘了，什麼時候能輪到我呀？
李聘在，全都沒她們的份！
李聘聽懂了，但又不確定真的聽懂了。
但她確定這不是什麼好話，心裏不由升起幾分薄怒，外加幾分羞意。
這忸怩作態落到趙大姐眼裏，可把她氣壞了！
又不是什麼不懂事的黃毛丫頭，還在這跟我裝清純！
“李聘，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公司要被調查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趙大姐洋洋得意，臉上沒有憂慮，一點也沒把公司的安危放在心上，就好像公司被調查了，反而是一樁值得慶賀的喜事。
衆人看的聽得既驚訝，又呆愣。
“趙姐，她這是瘋了嗎？”
“誰不是，公司垮臺對她有什麼好處？”
“值得嗎？爲了區區一個女人…”
“什麼區區一個？！”
“我看到你的內心最深處，我看到你的眼睛裏，藏着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作李聘…”
“去尼瑪的！爬~！”
沒有人去問趙大姐是怎麼知道的，因爲，據觀察，他們怎麼知道的，趙大姐就是怎麼樣知道的。
這種消息一般沒有來歷，可能會在公司內部肆意傳播，等過了一陣，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這種有關公司利益消息一般會被保密，在外面，可能大家都還不知道，但在這裏，他們的消息來的如此快捷，甚至有的消息是身居高位的親戚親口透露給他們的！
李聘看着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他們在那一邊抱成團，而自己這一邊，則只有孤零零她一個人。
李聘既寒心，又失望。
想不到趙大姐還是把私事當成了公事，把私怨做成一支令箭。
喧囂了一會，聲音逐漸平息，所有人都默契無聲，只有趙大姐一個人在那指着李聘罵。
“看你乾的好事！”
“你來了以後，公司內部就沒安穩過！”
“所有的人對你都不滿，你所做的工作一點成效都沒有！”
“現在好了，連累公司了！”
“沒有能力就不要上這兒來，沒有能力就乖乖在家待着！”
“工作組一進駐，李聘，你以爲你欺上瞞下做的那點破事查不出來？”
現實版的指鹿爲馬，就發生在眼前，李聘氣急而笑。
李聘自認工作認真，沒有半點馬虎，潑髒水潑到這種程度也是少見。
熟悉內情，不少人搖頭嘆息，心，這趙大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要收拾李聘，你就該拿點真憑實據出來啊？
李聘想要弄虛作假？
就在沈總眼鼻子底下？
何況，還有您老在盯着呢！
眼見李聘軟硬不喫，趙大姐輕蔑一撇嘴。
“李聘，你反思過爲什麼這麼多人針對你嗎？”
“在人事上，你就不適合這份工作！”
“李聘，你以爲有沈總撐腰你就能一手遮嗎？”
“衆人拾柴火焰高！”
“沈總也不是萬能的，終有一，沈總也幫不了你！”
趙大姐的含糊，李聘卻聽的明白，一直努力維持着冷靜，維持體態禮儀，聽到這話，她的臉刷一下白了，緊緊攥住了高跟鞋！
剛剛在辦公室內，沈總的憂思，她一直沒當真，只到這老女缺面出來，親口告訴她。
公司內部人際關係複雜，在外面其實也一樣的。
上面政策一變，公司或得益，或受罰；有人上來要燒三把火，有人黯然下臺，反應在公司內部，最直觀的表現，便是趙大姐從一介默默無聞邊緣人士，移桌來到了董事長近處。
趙大姐混跡職場多年，該不該分的清，有些過分的話…，只要還不太過分，就沒有人會當真。
李聘雖然年紀輕，卻也聽得懂。
趙大姐有背景有倚仗，假如她動用關係，非要硬把李聘擠走，公司層面決策上基本上排除保留她的可能。
因爲真走到那地步，沈總可能自保都有問題！
聽懂這話的人，同樣被嚇到，有感趙大姐威勢滔，一時之間，辦公樓一片死寂，氣氛壓抑。
李聘依然美豔動人，但驕傲的氣勢被消掉了，就像一隻落湯雞耷拉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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