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初(二十二)
倆人回來後,一直沒開口。
許言抱住夏美玲,夏隊像個撒潑撒嬌女孩不依不饒狂踹腿,她一邊掙扎,一邊憤怒喝罵,“讓我回去!許言,我求你了,讓我回去!”
“那裏多麼美,那裏是多麼的美…”
陳詞濫調多就不新鮮,尤其夏美玲沒講出怎麼一個美法的時候,她嘎住了,她那股瘋狂勁正在消褪。
然後,夏美玲後怕的大口喘氣,不停喘氣,她全身冒着白氣,早上喫店蒸饅頭都沒她多。
許言坐到老怪身旁,一起抽菸,等待夏美玲恢復過來。
“怎麼回事?”老怪納悶,他有點整不明白。
“不要了!”
“那裏絕對是大凶之地,最危險的地方!”理智迴歸後,夏美玲心有餘悸,匆匆一瞥的時光之旅,給她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提都不能提嗎?
老怪愕住了。
“我受到精神層面的攻擊。”試圖重新拾起作爲隊長的尊嚴,夏美玲嚴肅講道。
“喔?”
“呃…”
夏美玲現在不想多,那就等她心情冷靜下來以後再談,經過這一次事件後,夏美玲變得更像一位隊長。
三人繼續向前行,不久在一塊大石碑前停下來。
這塊石碑在之前,可能是安置在城門上,上面寫着字,依稀可辨一個蒼還有一個城字。
抹掉上面沾上的泥土灰塵,露出中間整個字,三個人一個都看不明白,這字比較繁瑣,比劃較多,結合劉浩曾經過的話,那麼,這個字應該就是蒼鷺的鷺。
“蒼鷺城。”毫無疑問了,這就是那三個字。
可爲什麼叫蒼鷺城?
三人面面相覷,這有什麼來由?
平白無故,不會瞎起名,劉浩還一口咬定,這其中有什麼可深究的?
存着這般疑惑繼續往裏探,夏美玲在前,許言中間,老怪壓後,就彷如行走於亂葬崗,氣氛陰森,寒意逼人。
周圍的環境波譎雲詭,不是一成不變,黑暗之中不知隱藏了多少邪物,都在暗窺,突兀想起許言過有關倩女幽魂的話,老怪打了個冷顫。
忽然有一股血霧從遠而近,如潮推浪涌噴涌過來。
如此詭異,讓人止不住往妖魔鬼怪方面去猜想,血霧裏面有大妖?
夏美玲急速思考着,是進還是退?
許言道:“以不變應萬變…,我們還是先避一避。”
各個都一白眼,但也都很順從,跟着他麻溜到了外面,躲在一塊石頭後,探頭探腦觀察着。
“以前沒見過嗎?”老怪問許言。
許言道:“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與物多的很,我也不可能都知曉。”
刷刷的聲音陡然響起,血霧之中藏着什麼,這動靜聽起來像某種生物鬼怪在行走。
太滲人了!
恐懼源於未知,未知纔是最令人恐懼的東西。
不知血霧中到底躲藏着什麼東西,把心都提了起來,雖然許言早就過槍械起不了作用,夏美玲還是端槍瞄準。
兩盞黃色的燈突兀打開,把血霧照成金燦燦的一片。
夜視儀下,夏美玲冷靜提醒道:“人形,是倆眼睛。”
眼睛能發光發亮嗎?
老怪覺得某位物理學大拿的棺材板可能壓不住了。
“貴客…降臨…”
霧中那生物口齒不利索,帶着點寒意,顫着聲在話,但還能聽的清,令人捧腹的是,他略帶江南口音,讓人止不住想發笑。
但夏美玲一點也笑不出來,只覺得恐怖。
這時候,陰風陣陣,慘霧愁雲一片,某個東西像從地獄裏鑽出來的,着寒磣話,老怪覺得自個挺大膽的了,但這時候,不免也有些想要摸出槍,立即給它來一梭子的衝動!
“貴客…,還請現身一見。”
“尊上有請諸位赴宴。”
這宴肯定不是好宴,未見其身但聞其音,這等不敢現身的貨色,肯定與妖魔鬼怪一般,都是邪物。
去赴宴相等於進了老巢一般,那時候就算跟貓一樣,有九條性命,恐怕命也難保!
“走!”許言、夏美玲倆人異口同聲,完就撤,老怪忙不迭跟上,那背影跟逃之夭夭差不多。
“貴客…,不給面子,那…我只好‘請’各位赴宴了。”
話音剛落,周圍咔咔嚓聲不絕於耳傳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躲在暗中,三人心翼翼提防着。
突然有一個東西衝破血霧,飛向三人。
這東西像個西瓜,只是長了兩條翅膀,在風中舞動,快速接近落後的老怪。
“呯!”
順手打了一槍,根本沒阻止這東西的衝擊。
“臥槽!”
罵了一句,老怪這才承認許言所言非虛,正正經經跑路。
不料這東西就跟裝載了跟蹤儀似的,老怪往左,它就轉彎向左來,老怪朝右,它就拐道向右去。
不知道被砸中之後,會是怎樣一副悽苦悲慘下場,老怪使出喫奶的力氣狼狽逃竄,逐漸有點慌不擇路的意思。
突然,他被絆了一下,向前乒。
這一跤,跌的他七葷八素,分辨不清東西南北。
“噠噠!噠噠噠!”
這邊夏美玲開火了!
再不救老怪,他可就要被砸中了。
子彈傾瀉而出,或許沒有傷害,卻把那東西打的連連往後退。
這是子彈的動能啊!
一看有戲,夏美玲扣動扳機,連續不斷射擊。
“救我!”
“我被綁了!”
老怪摔倒後,想爬起來,可不知從哪裏鑽出十來條觸手,將他包的跟糉子似的。
也是悽苦,老怪心,怎麼一直追着我不放?
你難道不會去追其他人嗎?
聽到他喊救命,許言連忙跑過去,跑進來才發現老怪此時被某種藤蔓吊着往後拖去。
只要給我點時間,讓我追上老怪,就能救下他!
追擊起來後,許言才發覺,自己沒對方拖行的快速,只見老怪越拖越遠,越拖越遠,許言氣喘吁吁,還是沒放棄,繼續使勁追!
看老怪被帶離,許言又去追,夏美玲扔出一煙霧彈,趁機往這邊跑。
追了一分多鐘,後面沒有東西趕上來,夏美玲放下這一半心思,全神貫注往前猛跑。
“哎唷!”
“噗通!”
這聲音是許言的,不知出了什麼事,夏美玲又急又焦慮,又增快了步伐,幾步就搶到這邊來。
“你別過來,這裏迎”
有什麼,許言還沒出口,陡然之間,一腳踩空,夏美玲一愣之下,暗叫一聲,壞了!便和許言一樣,落到了陷阱裏面。
身形墜落,夏美玲已經準備接受慘不忍睹的結局之時,她落下來了,然後反彈了一下,居然穩穩站住了腳跟。
陷阱下面鋪了厚厚一層稻草,由此可見,挖出這陷阱的人,並沒害人之意。
面對面與夏美玲相對站立着,許言嘆氣道:“夏隊,這一下老怪他…”
許言沒有出的話,夏美玲已經幫他想好了,不覺心一沉。
許言在這裏,就算這陷阱爬不出去,也能脫困,但老怪被不知何物抓走了,之前那個血霧中的東西,請人赴宴。
短期內可能沒事,時間一長,這事就難了。
沒有話,夏美玲抓緊時間,仰頭往上觀察,這就是一個挖出來的土坑,深四五米,兩個叄起來,也夠不到邊緣。
不過有匕首,就能爬出去。
幸好此次過來,人員少了,裝備卻多帶了。
兩把匕首握在手中,夏美玲道:“我先爬出去,老怪…”
關於失蹤不見的老怪,現在夏美玲不想多什麼,她揮起一把匕首,重重扎到裏面,然後借力踏上去,再重重用力紮上面,依次反覆幾次,就能爬出陷阱。
就在夏美玲即將爬上來的時候,一線金黃陽光驅散了血色黑暗,亮了。
光明總能帶給人溫暖與安全,心神一鬆,大白的,夏美玲覺得那些邪魔外道不敢亂來。
一人在上拉扯,一人在下用力蹬腿,許言爬上來後累的氣喘吁吁,看着夏美玲尋找着蛛絲馬跡,想要立刻去追蹤老怪。
一陣風鈴聲悠揚傳來,身處險地,本來就警惕着,倆人頓時望向那一邊。
一個古怪的人從樹林裏走出來,他腰間揣了幾個鈴鐺,聲音是這麼來的。他邊走邊樂呵呵吟唱道:“故人已乘黃鶴去,簇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施了一鞠,這古怪人對張大嘴巴的倆人道:“我是老伍,先知的親隨,他讓我在這裏等你們。”
一首古詩,明他並非是毫無理智的其他邪物,施禮見面,明他懂禮,老伍,先知的親隨,一併來,差不多就把事情講明白了。
“老伍?”
“老伍。”
既是友軍就不必害怕,許言、夏美玲分別迴應了聲,老伍點點頭,指着陷阱開懷大笑道:“因爲不知道具體時間,約莫掐準零,我在這裏等了三年,幸好你們出現了,不然過一個月,我就沒什麼耐心再等下去。”
“老伍,你知道我們的朋友…”夏美玲還想詢問的時候,這位來歷不明的老伍已經幽幽講道,“老怪是吧?”
“不用爲他擔心,你們還是能再見到他的。”
話時候,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這讓夏美玲心裏既古怪,又爲老怪擔心。
“劉浩在哪?他讓你等我們,這是爲什麼?”許言覺得這事挺奇怪,陷阱老伍承認就是他挖的,他故意這麼做肯定有原因。
“先別急,跟我來吧,在路上,我慢慢跟你們講解。”着話,老伍轉身朝密林中走去。
“那些東西,少有白活動,黑夜是它們最猖獗的時候。”
這話符合夏美玲的預期,據此,在心裏她推算着,那些東西應該與血月有關。
老伍行走緩慢,但看着兩旁的樹木接踵快速掠過,夏美玲心驚,好像不知不覺中就跟隨上了他的步伐,一起提腳一起走道。
這等手段,豈會是凡人?
老伍,像個世外高人。
不覺,夏美玲心中有了這麼一個印象。
“時間麼…”
“讓我算算看,大約過去了三百年。”
“人類呀?”
“哈哈…,東躲xZ,這個世界不再屬於他們,地面已經不安全,或許在某個山洞,地下通道中,能找到一些。”
“他們已經不能算倖存者了,人類瀕臨滅絕。”
“至於先知…”
“劉浩啊!好久沒聽人這麼直接稱呼他名字了。”
“那傢伙啊,是個滑頭,劫難來臨之前就已經準備跑路了。當然,在那之前,他還留下一些對未來的預言,供後人參考。可惜可惜呀,可惜了沈飛、阿雅倆人一手創建起來的蒼鷺城,三代而亡,這後人啊,不爭氣,不然這世界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老伍講了些許言、夏美玲倆人本來想問還沒來得及問的事,先知親隨嘛,瞭解,瞭解,應該有這樣的本事。
“到了。”老伍到聊時候,許言、夏美玲倆人發覺已經身處在一片陵墓地帶。
指向上面碑文,老伍道:“阿雅、沈飛合葬在這裏,先知,數來數去,唯有這裏最安全,你…也就是我老伍囉,那也只好把落腳之地選在這裏。”
“你們要不要給這兩位上一炷香?我這裏還剩下不少。”看起來,聽起來老伍就是一個看守墳墓的守陵人。
才與沈飛、阿雅分別不久,這就見到倆饒陵墓?
全都搖頭,這氣氛太古怪了,許言、夏美玲倆人沉默不語。
“今高興。”老伍東尋西找,不知從哪裏找出一瓶酒,打開之後,倒滿三隻杯,老伍道:“先知交代過,你們出現之後,我就算完成任務了。”
“來!喝一杯,雖然你我三人素未謀面,但我老伍也曾與另外兩位喝過酒。”
眉頭一皺,老伍口中所另外兩位,毫無疑問,肯定是這世界的自己與夏美玲,不提夏隊,另外一個自己去哪了?
自己的心思自己知道,許言認爲自己不可能看着這個世界被來自“原”的那些東西佔據。
莫非已經死了?
許言跟他碰了一杯,輕啜一口,滋味還算可以,有點酸酸的,檸檬味。
夏美玲在旁邊白了他一下,什麼都喝,也不知道是用什麼釀造的,乾不乾淨。
“接下來的話,你們倆注意聽,我只講一遍。”老伍甚是興奮,覺得卸下重任的最後時刻到了,人不免有些激動,不像平時穩重。
這接下來的事纔是正題吧,不然劉浩爲什麼特意在這裏留了一枚棋子。
“先知告訴我,要我一字不改的把原話傳達給你們聽。”
“不過,你們瞧瞧,這都過去了幾百年,這一上歲數,記性就不太好,你們將就聽着,我也只記得一個大概了。”
唯有苦笑以對,許言頷首,再次與他碰杯子,喝了一盅。
“先知原話是什麼來着,我尋思好好想想…”
“有了!”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句話與之前朗誦的那一首詩,朗朗上口,我記得門清。”
這話什麼意思?
許言、夏美玲懵然不懂。
“還有就是,美玲美蓮,一人一邪,陰陽兩面,善惡一念。”
這話講來,夏美玲愕然,劉浩這話肯定是對她講的,裏面有她的名字,不過美蓮是誰?
許言也是奇怪,問道:“你認識叫美蓮的人嗎?”
夏美玲搖頭,她並沒有叫美蓮的朋友,除非是…將來可能會遇見的人?
美玲美蓮,一人一邪,的是自己與美蓮這個人,一人一邪,這講的很清楚,就是一個正派一個邪派嘛。
陰陽兩面,善惡一念,自己與她分屬硬幣的正反面?爲惡爲善只在一念間?
這是提醒我,將來遇上的這個美蓮,本性不壞,還能改邪歸正?
是這意思嗎?
“老伍,你這話的意思是什麼?”關於自身,夏美玲不得不慎重。
老伍笑而不語,看起來是不打算解釋了。
許言道:“他不是一直有事事,怎麼改變了秉性,起卦斷口,玩起了謎語?”
老伍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此次你們這一行,會決定未來很多事,先知只想警示,並不想幫着做選擇,我猜大概這就是他的意思吧?”
“最後,還有一事,我完就走了,預祝兩位不虛此校”
他緩緩站起身,朝倆人微微一禮,而後講道:“這世界人類是否有未來,全繫一線,都有賴你們做出正確的選擇。”
一步踏出,遠在三丈開外,折一葉在手,抿在嘴邊吹奏起來。
不知什麼調,煞是好聽,竹林隨風搖曳,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只是漸行漸渺。
“這人…真是奇怪。”望着老伍背影,夏美玲若有所思,道:“劉浩身邊那兩位,劉蒙,劉蕭,也是這般,許言,你爲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
“咳。”
捂了下嘴巴,許言想了一想道:“想聽真話還是假的?”
“真話!”
“那好吧,假如我告訴你,他還有濛濛,蕭蕭都不是人,你會怎麼想?”
被嚇一跳!
回首望向許言,他臉上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一臉的認真,夏美玲呵呵笑,搖頭道:“我覺得你的假話。”
怎麼可能?
這三人明明看起來就是人啊?
怎麼會是異類?
“壞了!”
“這老伍看起來知道很多事,忘記問他老怪在哪了?”夏美玲有點追悔不及,怨恨自己怎麼就不記得問一問。
“他帶我們來這裏是有深意的。”許言卻不急不躁,淡淡開口道:“若是我猜測不錯的話…”
他轉身一指陵墓入口,“老怪應該就在裏面!”
夏美玲不信,嗤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