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要带我找对象去
不知過了多久,张津望的手机响起,他转头看了眼,是四眼打来的电话。
他艰难地翻個身,像死鱼一眼瘫在床上,按下免提键。
“今晚去打臺球嗎?”
“不去,今天谢锐的公司团建,在秦皇岛。”张津望闷闷地說,“你個北大研究生這么闲?”
四眼沒回答,他沈默许久,忽然问:“今天出什么事了?”
张津望沒想到他居然這么敏锐。
“……沒事。”
“不是沒事。”四眼笃定地說,“你要不想說,那我就不问。”
张津望犹豫了很久很久才开口:“今天谢锐遇到离岸流,差点溺水了。其实也不算溺水吧,我感觉就算沒有我,他应该也沒問題。”
“所以呢?你又想到图晃了。”
“嗯。”张津望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又像是什么都沒有看,“我在海上到处都找不到谢锐,我就突然想到图晃死的时候了。他嘴巴是紫的,皮肤都泡白了,眼球也是浑的。”
“……”
“你知道嗎四眼,图晃到死都沒闭眼,我远远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在怨我。”
“不是你的错。”
“我不知道。”张津望捂住脸,“可能不是我的错吧。”
“别多想了,谢锐是谢锐,图晃是图晃,都已经過去了。”四眼宽慰道,“你也是,别因为当年的事脑子一热就去救人,多危险啊。”
“我不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才去考了救生员证嘛。谢锐還挺感动的,跟我說谢谢,长這么大第一次听见他說谢谢。”
“换谁谁不感动啊?!哥们,你要是喜歡男的,他都得以为你爱惨他了。”
“哈哈哈哈,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离岸流哎,老手都可能死裏面,何况你個业余的,真是以命搏命了。”四眼开玩笑說,“你必须让他给你升职加薪,不然血亏。”
“必须的。”张津望强打起精神說。
直到篝火晚会结束,张津望也沒有再出现。
谢锐想去看看他,于是向hr要来他的房间号。然而到了门口,却看到被关在外面的张梓筱。
“二哥不知道去哪了,他晚上都沒吃上饭。”张梓筱抱着饭盒晃了晃,“我给他留了一点,再不来都凉了。”
“他去散心了,你早点睡吧。”谢锐俯下身,摸摸张梓筱圆乎乎的脑袋,“我帮你交给他。”
“可是……”
谢锐故意皱起眉,“很晚了,听话。”
张梓筱最后看了房门一眼,最后点点头,把饭盒塞到谢锐怀裏,“谢谢你,人缘不好的大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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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锐把小姑娘送回房间,交到同住的女下属手裏,然后他开始思考這個時間张津望会去哪裏。
酒店大堂和餐厅都沒有,谢锐决定去沙滩上碰碰运气。
他来到沙滩,远远地就发现到有個人影在海边漫步。走近一看,张津望卷着裤脚,踢踏着海水,身后延伸出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今夜月亮很大,高悬于空,星河灿烂。月光揉碎了扔在海面上,像是晃动的浮萍。
“你怎么来了?”对方很惊讶。
“你妹给你送晚饭,房间裏沒人。”谢锐淡淡地递過去饭盒,“给。”
张津望接過去,看了半天,最后受宠若惊地說:“小丫头嘴上总說看不起我,心裏還是有他哥的嘛,不枉我小时候這么疼她。”
谢锐楞了楞,“你都知道?”
“什么知道?她看不起我嗎?”张津望不以为然地說,“你以为我在家裏過了多少年?我妈肯定教育她說什么‘跟废物呆久了,你也会变成废物’。小孩子懂什么,只是有样学样模仿大人說话而已。”
鞋裏进了沙子,谢锐脱下提在手上。他和张津望并肩走着,半晌无言。
谢锐突然抬起头,开口說:“虽然阿姨說你废物,但我不這么认为。刚才,你像英雄一样把我带回来了不是嗎?”
“英雄?!”
张津望从十岁开始,生活中就沒怎么出现過這個词了,听得他老脸一红,“你吃坏肚子了?還英雄……至于這么肉麻嗎?”
“今日限定而已。”谢锐后悔口无遮拦了,用面无表情遮掩自己的恼羞成怒。
察觉到气氛尴尬又微妙,张津望受不住,连忙转移话题說:“我爸妈是教授、副院长,我哥是清华博士后,出站后肯定有出息。可能相比较起来,我在我妈眼裏就是“废物”呗。”
“我們不是很熟,但我也知道你开车厉害,对朋友不错,所有打工都做得很好,還拿了救生员证……”谢锐否定說,“這不算废物。”
“也对。”张津望說,“而且我麻将很牛逼,经常能打出来清一色;打架也强,一人可以干十個;我有個天赋,染什么颜色的头发都好看;哦哦哦,我還很受欢迎,以前经常有人堵在学校门口,說要找我算账。”
“……我收回前言。”
真是個宇宙无敌霹雳大废物。
张津望立刻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他笑了足足半分钟,笑够了,仰头长舒一口气,胸口的浊气莫名一扫而空。
“回去吧。”他总算笑着說。
“還有件事。”谢锐突然想起什么,三两步追上去。海水冲刷脚踝,凉凉的,带走了硌人的沙子。
“你怎么知道我被海流冲走了?”
张津望转身,莫名其妙地看着谢锐,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问這种蠢問題——
他說:“当然是因为我一直看着你啊!”
张津望的衣角被吹得鼓动飞舞,他头上是一望无际的靛蓝色天空,身下是同样一望无际的靛蓝色海水。
谢锐矗立在沙滩上。
海风猎猎,他半天沒有动弹。
谢锐本以为,那些观察日记不過是张津望一时兴起。然而今天過后,他才意识到对方对他如此认真,他不该把這段感情当做儿戏。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可“爱”终究不是编程题。
并非输入什么就会输出什么。
谢锐无法回应這段感情。
从秦皇岛回来后,张津望发现谢锐不对劲。
“张津望,帮我把外套拿過来。”
“张津望,给我倒杯茶。”
“张津望,多点了一份,吃不了,给你。”
“张津望,把這個材料送给十二楼的肖总监。”
张津望,张津望,张津望……
“你俩是不是团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在茶水间,李总监拿谢锐的事调侃他,“怎么回来后,他总是奴役你?”
确实发生了点事情。
但应该是谢锐给他当奴隶,怎么還反過来了,這小子恩将仇报啊。
不過从那之后,谢锐好歹算是给张津望增加了周末和年休假,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事事請假了。
“老张焦虑的都失眠了。”卢总监开玩笑說。
张津望好奇:“你焦虑什么?”
老张连忙摆手,狠狠推了卢总监一把:“别扯淡啊。”
“你把他的活都干了,他不是要被开除?他說,谢总這是在架空他。”卢总监抢先一步打小报告。
“你可真逗。”张津望哭笑不得地說,“就你天天那些日程安排、文件处理、资料管理,我這脑子学八百年也学不会,给你分担杂活還看不懂。”
不知道张津望是高情商還是直肠子,反正這话听得老张真挺舒服,他感动地說:“也是,你這脑子,還担心啥。”
“我他妈三天之内杀了你。”
刚才微妙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又笑开了,继续聊起其他话题。正說着话,张津望的手机突然收到新微信。
他低头一看,楞住了。
来人居然是黄钰。
张津望回到谢锐的办公室时,谢锐正在审核项目投标小组人员名单,头也沒有抬。
“谢锐,你去過舞会嗎?”他边說着,边坐上办公桌,拍了拍谢锐的肩膀。
谢锐不耐烦地嘆气,然后抬眼扫了他一下,“嗯,怎么了?”
“一般都是跳什么舞?”
“一般是华尔兹,也可能是波尔卡或者恰恰。”谢锐挑眉,“问這個干什么?”
“什么波什么恰?這些我都不会啊。”张津望回答道,“黄钰约我去舞会,說是要带我找对象去,你下班后能教教我怎么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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