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作者:少說廢話
席冶很危險?

  頭都未回,顧琮覺得這個皇長子八成腦袋有坑。

  等他大步走出一道道宮門,以陸金爲首的親衛個個翹首以盼,見自家將軍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紛紛激動對視,只差沒當場嚎一嗓子蹦起來。

  顧琮卻沒理這羣皮猴,而是在想,若要把席冶帶回桑乾城,他應當備一輛馬車,並非平常用來拉行李的粗陋款式,要有簾子,夠寬敞,除了能遮風擋雨,裏面還要放些解悶的東西,他之前上朝時在路上見過一輛,似是貴妃孃家的,模樣就不錯。

  但這種東西,臨時買怕是買不到,還得回府問問錢伯,至於解悶的……腳步一轉,顧琮翻身上馬。

  後面還在傻樂的陸金連忙:“將軍,將軍您去哪兒?”

  “等等我們啊!”

  燕京城內道路寬敞,他們這些跟草原打交道的,馬術更是沒話說,行得慢些,斷斷不會傷到百姓,可跟着跟着,陸金便發現了不對勁兒:

  將軍選的這路,怎麼不像是回家,反倒像是去東市?

  那地方,除了價格一家比一家高,旁的,在他眼中,半點也沒有西市好,況且,西市還有胡商,卷頭髮藍眼睛,不比什麼珠寶字畫有趣的多?

  誰料,唸叨什麼來什麼,他們將軍竟真在一家紙墨鋪子前停住。

  靈光一閃,陸金福至心靈:“您不會是要給他買禮物?”

  緊接着,他便收到了自家將軍的死亡凝視。

  原本,陸金還以爲是猜對了,將軍才惱,——或者叫害羞,三秒過後,脊背愈發冒涼氣的他忽然意識到什麼,改口,重新問道:

  “您不會是要給席公子買禮物?”

  顧琮滿意了。

  他啊他的像什麼話,若是讓外人聽見,定然又要傳出閒話。

  “不是禮物,”利落下馬,他一臉嚴肅,“是必需品。”

  席冶有嗓疾,平日需要用文字交流,若無紙筆,難道還能讓對方扯了每個人的手去,寫寫畫畫?

  光是想想,顧琮就不舒服。

  跟在後面的陸金則小聲嘀咕:必需品?那不是什麼紙筆都行。

  越解釋越像禮物。

  然而,等進了鋪子,顧琮方纔發現,筆墨紙硯,每一樣的品類,少說也有十幾種,而他,完全不知道席冶的喜好。

  倒是那掌櫃猜出了顧琮的來意,主動介紹:“將軍可是要送席公子禮物?這松煙徽墨,堅如玉,研無聲,香徹肌骨,素來是席公子最喜歡的。”

  “還有這紫毫宣筆,觀其形,尖、齊、圓、健,雖比不上貢品,卻也差不了太多。”

  陸金沒忍住:“紫毫?不就是兔子毛?”

  掌櫃當即瞪着眼反駁:“此言差矣,這可是喫竹葉喝泉水、直到秋日纔有資格被割掉脊背一小撮毛髮的成年雄兔。”

  陸金:“懂了,公兔子。”

  前面那一大串,花裏胡哨。

  老實說,顧琮本人雖低調,歷年賞賜累積下來,將軍府絕不是差錢的主兒,他在乎的自然並非金銀,而是:

  “你說席冶喜歡,他親自來過?”

  ——先前那句吾妻,純粹是爲了教訓那兩位小人的一時衝動,此刻再讓顧琮叫,他反倒叫不出來了。

  掌櫃支吾兩聲,閉了嘴巴。

  明月樓裏的男男女女,隨便被帶出來遊街的,哪還能叫做清倌呢?無非是一些少爺小姐,上趕着來他這兒尋些稀罕物,討那位席公子開心,久而久之,對方的喜好,便也就在特定的圈子裏傳開。

  顧琮亦不是蠢人,瞥了眼掌櫃的神色,轉身便走。

  這次陸金學機靈了,將軍一動,他立即跟上。

  等離那鋪子遠了,又道:“不打聽不知道,這席公子在京城的生活,竟快活滋潤得很,哪還需要您來拯救。”

  若非婚約束縛,對方怕是早就跟着哪個名門貴女跑了。

  聽出陸金是在替自己抱不平,顧琮卻很平靜,只是問:“若是將你放進那明月樓裏,天天好喫好喝的供着,你可願?”

  陸金連連擺手:“那怎麼行?沒看那掌櫃的表情,連出門逛個鋪子都難,和關在籠子裏的鳥有什麼兩樣?我可受不了。”

  顧琮:“那你怎麼就知道他快活呢?”

  “因爲兔毛筆,因爲一塊以黃金標價的墨?若我也送你,你便願意了?”

  向來能說會道的陸金難得噎住。

  先入爲主的印象、加上賜婚的烏龍,讓他潛意識裏,對那位席公子有一絲敵視。

  將軍卻不是這樣。

  對方似乎僅相信自己看到的“席公子”,而非其他京城人口中所說。

  “這……屬下知錯,”仔細琢磨了一會兒,陸金撓撓頭,悄聲,“那您好端端生什麼氣啊。”連禮物都沒買就走了。

  顧琮:“我沒有生氣。”

  顧琮:“只是覺得,該親口問問他。”

  而非憑藉聽來的傳聞,做那些和其他“恩客”沒兩樣的事情。

  話雖如此,顧琮回府的時候,手裏仍提了個仔細包好的木盒,下馬也未交給旁人,一路自己拎着。

  原以爲席冶應當還在臥房,畢竟對方這幾日一直沒怎麼出來走動,但顧琮剛進大門,就瞧見了不遠處的青年。

  今日太陽很足,對方身上卻一點汗意都沒有,皮膚白得像雪,如玉,望之便叫人覺得清清爽爽。

  想都沒想,顧琮瞬間丟下一衆親衛,快步上前:“怎麼出來了?”

  席冶:【擔心。】

  【將軍未帶我入宮。】

  【這條街上的其他官員,皆下了朝。】

  手速再快,寫字終究沒有講話方便,青年儘可能簡潔的表述,稍顯跳躍,顧琮卻懂了。

  他去東市逛了一遭,當然要比其他大臣晚歸家。

  “買東西耽擱了些時間,”晃晃手裏的木盒,顧琮解釋,“事情很順利,過兩日便能啓程。”

  除了上個世界,席冶很少會打開顧琮視角的監控,於正常狀態的他而言,除開佔有慾,保留神祕感亦很重要。

  於是,他眸中的好奇格外真實:【給我的?】

  顧琮:“嗯。”

  “正巧路過,你看看喜不喜歡。”

  陪對方繞了又繞的陸金:……正巧路過?他瞧的眼睛都花了。

  木盒不大,當場拆也沒什麼麻煩,裏面是兩方圓肚、茶盅般的圍棋盒,打開,分別裝有黑白二子,皆是玉製,觸之生涼。

  偷瞄到宿主嘴角微揚的1101:我酸了。

  對小號、乃至所有普通的世家公子來說,這確實是個最不容易出錯的禮物,真虧常年忙着打仗的顧琮能想到。

  至於席冶,就算顧琮拿回來一根路上隨手摘的草,對方約莫也是開心的,更別提前者還精挑細選過。

  【我很喜歡,】重新將木盒蓋好,席冶擡頭,毫不吝嗇誇獎,【多謝將軍。】

  因得要寫字,他們的手時不時挨在一處,遠遠瞧起來,親密極了,剛剛被叮囑過要買新馬車的錢伯靜靜望着兩人“說說笑笑”一同離開的背影,從顧琮回京起便懸着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

  他是見過席冶的。

  柔軟,善良,可那到底是十幾年前的舊事,誰也無法斷言,當初摔個跤就能掉眼淚、惹來席顧兩府一羣人心疼的小公子,在突逢鉅變後,最終會變成什麼樣。

  將軍府如今被朝內朝外無數雙眼睛盯着,容不得絲毫差錯,所幸,返程之事未受阻礙,縱使席冶真存了旁的心思,到了桑乾城,也再翻不起什麼水花。

  “錢伯,瞧什麼呢?”天生是自來熟的性格,陸金做賊般湊到對方身邊,“您也跟我們一起走唄,這京城有什麼好呆的。”

  “算了算了,我這一把老骨頭,可折騰不動。”哈哈一笑,錢伯搖搖頭,又恢復成以往慈祥的模樣。

  想讓龍椅上那位安心,將軍府必定要留人在燕京,祠堂和牌位更無法挪動,他既是管家,總要替少爺守好。

  也幸虧席冶是男子,纔有可能長久留在少爺身邊做個伴兒,否則,八成會像將軍府以往的女眷一樣,懷孕後,被接回京城。

  時間不等人,君心亦難測,趕在老皇帝沒反悔前,顧琮迅速將一切打點妥當,臨行前,瞧見枕頭下被青年當做消腫藥膏的小圓罐,鬼使神差,猶豫了下。

  桑乾城裏,怕是沒這玩意兒。

  “將軍,將軍您好了沒?我先把席公子要的書搬上車啦。”外間忽然傳來陸金咋咋呼呼的聲音,顧琮本能一藏,等回過神,那小圓罐早骨碌碌滾進袖口。

  抱着棋盒的青年亦提醒似的,敲敲多寶格,站在門口等他。

  這下顧琮再沒機會把東西放回去,只得將錯就錯,擡腳:“來了。”

  聘禮既給了,顧琮就沒想再要回來,清點行李時,他本打算將那些紅綢未解的箱子都帶回桑乾城,卻被席冶搖頭阻止。

  到最後,對方僅要了玉簪、圍棋、一箱將軍府的藏書和一箱用來解悶的話本。

  所以他們此行,遠比顧琮預想中更輕車簡從。

  小號的衣物,皆是仙氣飄飄的廣袖寬袍,特意翻出了身相對最適合騎馬的裝束,席冶老神在在立於正門前,瞧着一溜精氣神十足的駿馬,剛準備被某人抱上去,就見親衛們齊刷刷讓開,錢伯從後頭牽出一輛結實舒適做工精緻的車駕。

  偏某人還毫無自覺,一臉真誠地邀功:“如何?”

  “是不是要比那沈貴妃孃家的氣派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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