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回家

作者:海不帶
“陸禾幼稚鬼”

  “陸禾大壞蛋”

  “陸禾真好看”

  “陸禾要聽話啊”

  “……”

  明明不知道寫什麼,等回過神來,滿目都寫着陸禾,密密麻麻都是他。紀得慌忙收拾起來,宣紙聲音稀稀疏疏引起了陸禾的注意。擡眼望去,小姑娘不知道在藏着什麼。陸禾擡步走去,她收的急,也被他隱約看到一個陸字,低聲笑着,“你藏什麼呢。”

  “什麼藏什麼啊。”紀得閃着無辜的眼眸,裝聽不懂,重新攤開一張紙,提筆凝神。

  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她的字比尋常人多了份利落大方,更添女孩子的細膩有禮。陸禾看她熱枕握筆的手,晶瑩剔透,側臉沉靜美好,眼神是心無旁騖的專注。李太白的詩蕩氣迴腸,難得她中意,這麼小小的女孩子胸懷這樣的氣魄,陸禾無不感嘆。明明是天之驕女,坐擁一切不費吹灰之力,他卻看得出她的孤獨與自由,以她的才情放在普通家庭,可能比現在更大發揮空間。紀家需要她,又沒有那麼需要她,這纔是紀得最寂寞的地方。

  陸禾看着那首詩,陶侃道:“故鄉的人都在跟前了,還思念什麼?”

  “貧嘴。”紀得頭也不擡地敷衍他,“爺爺若看到你這一面,怕是要後悔點頭答應了。”

  在長輩面前一副恭儉孝順的模樣,到她面前簡直是說不聽的痞子樣。陸禾的笑容更豔了,這一面,外人想見都見不到,這小丫頭還嫌棄。一把從身後摟住她,附上握筆的手,就這麼一筆一畫寫着。

  紀得着實嚇了一跳,連忙去拍打他,“別鬧。”

  陸禾不管,寫完才作罷,擱下筆,在她耳畔念出來:“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紀得耳畔灼傷,眼眶一熱,在他懷裏化成了糖,粘粘乎乎,蜜蜜甜甜。“還有半闕,留給你填。”陸禾懷抱中暖烘烘的小身子,還是不肯罷休。

  嘴上說是給她填,握着她的無力的手卻暗自使了勁,寫完了剩餘的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陸禾,你真的是第一次喜歡女孩子嗎?”紀得抓回了神志,開口問道。上午在湖邊坦白說身邊沒有其他異性,可這手法老道渾然天成,紀得簡直不可思議。“不是也沒關係,我先原諒你。”

  陸禾傻住,隨後暗自好笑,傻瓜,過去十年來來回回複習,怎麼不熟悉。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忍不住想親她抱她,這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順其自然,她的回眸淺笑,嬌嗔薄怒都勾得他心癢癢,真想抓過來鎖在懷裏肆意蹂躪。“嗯,主要怪你。”怪你太可口,忍不住想將你一口吞下。

  晚飯時分,紀家二老才堪堪回府,紀年琴又做了空中飛人,說是有要事在身,這些年都是如此,那些活兒其實也不打緊,她卻總是馬不停蹄地一樣接一樣。勸不聽,也由她罷。此次二老前去禮佛,還爲紀得求了一簽。二老並不是沉迷此道之人,但年紀大了,倒也有些未雨綢繆的意思。

  今日一求,確是上上之籤:夏日炎天日最長人人愁熱悶非常天地也解知人意薰風拂拂自然涼。

  紀得不缺什麼,這一簽,自然是姻緣。這簽上顧左右而言他的幾字,倒是像極了她的性子。安之若素,天可憐見。紀老夫人安了心,連帶着回家見到陸禾都面露喜色。緣分天註定,清風自然涼。這會兒看着陸家小子,倒是順眼了不少,哪哪兒都好。

  一道道佳餚上了桌,紀得喫得秀氣,確是睏意連連。子午覺沒睡上,此刻乏得不行,連帶着胃口也不好了,整完飯顆粒未動,連湯都只是喝了兩口。紀老爺子皺了眉,“是不是病了,怎麼喫的這樣少。”

  “爺爺,我身體好着呢。”紀得懨懨的回答,不過是困了。

  “那你好歹喝了這碗湯,”紀老夫人也勸着,“不然怎麼算好。”

  罪魁禍首陸禾自知有錯,此刻不明着做聲,低頭反省。在書房待了一下午,光顧着看她習字,津津有味不知光陰荏苒。這不,再出來已是日若黃昏。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這麼早。他還沒處夠呢,時間光就不近人情的溜走了。這不,他如意得逞,小丫頭被擾得雲裏霧裏,力不從心。

  二老到底是心疼孫女,勸了幾句就放她上樓休息了。獨留陸禾一個,受着他們的旁敲側擊。

  “陸禾,進來住的可習慣?”紀老夫人和善地問道。

  “紀宅一切周全,晚輩住的很好,二老費心了。”

  “那敢情好,既住得舒心,那便多住幾日。”

  陸禾突然起身,微微頷首,“叨擾多日,週三有個家宴確實推不得,明天便要告辭了。”其實陸禾什麼時候走,倒無關紀家二老什麼事。但這大費周章的解釋,想必還有下文。靜待他的說辭。“我,想帶紀得見見家人,望得到二老首肯。”陸禾說得卑微,但這年頭剛開始就把人帶走,確實說不過去。初三家宴確實重要,陸禾想帶她一齊參加的心意着實強烈。

  “紀得怎麼說?”紀老爺子微微蹙眉,並不痛快。

  “還沒來得及與她說明,先來告知爺爺奶奶。”陸禾如實回答。

  紀家二老見他心意已明,也不多加爲難,只要孫女答應,自然也不會阻攔什麼。樓上的紀得在睡夢中鼾然正香,對參加週三家宴絲毫不知情,陸禾精心的一場策劃,拉開了序幕。等再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這一覺穩穩當當踏踏實實睡足了12個鐘頭。陸禾的晚安都錯過了。期間張姨打開門看到她熟睡的樣子,便沒叫醒她宵夜。早上是被肚子的咕咕叫給吵醒的。

  昨晚就喝了沒幾口湯,這會兒餓的前胸貼後背。時針纔剛過7點,走下樓,張姨已經在廚房忙活了,爺爺剛練了太極回來,正坐在餐桌前看當日報紙,奶奶想必還在睡。陸禾也不在樓下,應該是還沒醒。這一餓,小米粥都都喝了兩碗。紀老爺子見她胃口好,想必確是身體無恙,也鬆了口氣。

  早餐過後,紀得又去補了個回籠覺,再醒來,才正正把這幾天的虧缺補滿。從前十點就入睡的人,談戀愛以後常常12點還在與心上人說着體己話。這半把月下來,加上午休小憩倒也不覺得。昨日稍稍打破了規律,這累上加累的感覺如排山倒海般撲面而來,直將她吞噬殆盡。

  紀得睜開眼睛,有那麼幾秒分不清身處何處。睡的太深太滿,她遲鈍的尋顧四周。不遠處的老虎椅上,陸禾真低頭看書,屋內光線昏暗,他只開一盞小燈,暖黃黃的,襯得他如夢如幻,真假難辨。白襯衫在燈光的反襯下有了發黃翻舊的質地,衣角皺皺的拉出,配着牛仔褲相得益彰,一如那邊海棠樹下的裝扮,他白襯衫配休閒長褲的模樣最是好看。

  紀得半撐着身體,顫巍巍地喊道,“陸禾,是你嗎?”

  陸禾擡起看書的臉,笑着看她:“醒了啊。”就好像已經在那裏一世,只爲等她轉醒。

  紀得眼淚刷的下來了,終於等到他來,這句“醒了”她等得好無望,終是等到了。

  她直覺還在夢裏,掐了一把自己側臉,呀,好疼。不是夢啊。陸禾在她流淚的瞬間,已經放下書快步走至牀邊。卻仍沒攔住她掐自己的那一下,這會兒看臉色浮起的紅印,轉而變得青紫。她皮膚薄,嬌氣得緊,一點點力氣就能顯色,更何況剛纔掐得那麼不顧一切。陸禾心疼得揉着她的雙頰,怪她:“做什麼這麼用力,都青了。”

  紀得沉浸在他的柔情關懷中,哇的哭出來,撲進他懷裏:“我等你好久啊,你怎麼纔來。我每天都在等你,你去哪兒了……”

  小姑娘嘴裏斷斷續續地指控,扎的陸禾的心都成了篩子,四面透風。驚覺她話里語無倫次,透着前世今生的意味,纔出言道:“寶寶,做噩夢了是不是,不要怕,我在呢,莫怕莫怕啊……”他也是不得章法的哄,殊不知火上澆油。傷心的情緒太濃,紀得這會兒哭的頭腦發懵也有幾分清明。

  方纔她夢裏回當年,海棠花下,又夢到林間等候,無望等候。一醒來看到他就在眼前,一時路回千轉,只當是他已如願歸來,卻來不及記起那十年蹉跎。紀得趴在他懷裏,時不時抽泣,控制不住的打嗝,一時情難自己。陸禾靜靜地等她迴轉修復,輕輕拍着她的肩,緩着她的情緒。她壓抑太久了,不論是那些年的等待,還是近幾日的嬌黏,無一不是在剋制着自己。一場夢境,一句關懷,將她擊得潰不成軍。待思緒回到現實,她推出陸禾的懷抱,低頭不語。

  陸禾尋來溼紙巾爲她擦臉,一點一點,連鼻涕泡泡都不放過。這細心勁倒是讓紀得有幾分羞澀不自在,取了紙巾,自己擦好。待收拾完,才擡頭給予他一個安好的笑容,眼睛腫腫的難得傻氣。陸禾這才拉開簾子,一時陽光燦爛,暖意四起。啊,是現如今啊。

  陸禾笑着看她,“真是個小傻瓜,一場夢就把你嚇成了這樣?”

  “纔不是嚇得呢。是失而復得的恍惚。”紀得小貓似的,小聲說道。

  “我就在這裏,一直都在。你推都推不開地在。”陸禾給她信心,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有多缺乏安全感。如果言語不夠,那麼他會用行動證明。

  紀得再次躲進他懷裏,小手輕輕抓着衣角,越來越緊。“嗯,我知道你在。”

  陸禾抱着她,低聲哄着。好一會兒,才把小姑娘哄出了笑臉,才拉她去偏廳。

  紀家是大家之範,又家底殷實,喫穿用度都是上乘之選。每個人的房間都是套房系列,連陸禾的客房都是裏外兩間。紀得的房間多了點少女氣味,不粉嫩,卻清宜。陸禾拉她到客廳的沙發坐着,有些話,總要精精神神,敞敞亮亮的說。

  “今天下午我就要動身回z市了。”陸禾聲音透過靜謐的空氣,傳到紀得耳中。紀得明白的,過年這節骨眼上,他能在紀家待上兩日,已是極其不容易的了。這會兒說要走,自然是不挽留的。

  “嗯,是該回去了,這麼大的日子,你留在紀家,確實不妥當,趕緊回去吧。”紀得識大體的說道。

  “這麼着急忙慌趕我?嗯?”陸禾知道她不留是不想自己爲難,可這會兒又有些不樂意了。“你就不想我啊。”

  紀得本來想壓着那些小心思的,這個人在她邊上說的這些話,又引得她一陣低落,此刻一點都不想理會。他愛回不回,自己愛惱不惱。小姑娘不開心的樣子顯露無疑,陸禾這才心滿意足,低頭親近她,“要不然,跟我一起回去?”

  回去?年初二就走?可以嗎。往年從沒有過這樣,爺爺奶奶應該不會答應……可是,怎麼辦呢。

  將紀得糾結的小臉盡收眼底,陸禾不再逗她,“爺爺奶奶那裏我已經報備了,你只管放心跟我走。你若不想,那就作罷。”

  “真的?同意了?”紀得詫異,往年她年初六回z市,奶奶都是百般不捨,爺爺更是百般阻撓。這會兒居然大大方方同意了,真是稀奇。

  “嗯,我說帶你回家見人,二老自然是通情達理,二話不說就應了。”陸禾如實以告。不想瞞她,她願意在整個紀家面前給他一個做實的身份,自己自然不能藏着掖着。私心裏也想要公諸於世,黎牧旁敲側擊地提醒過,那日宴會後,仗着黎家與紀家有些交情,有不少人請他遞話,說想認識紀家長公主。

  認識?認識個鬼哦。他火冒三丈,明知道兄弟是揶揄玩笑,也不猶豫乾了這碗飛醋。他急着昭告天下,先見父母,下一步就是娶回家,這下誰都搶不走了。陸禾的如意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紀得像只待宰的羔羊毫不知情,就等着洗香香被喫光抹盡。

  “回家?見人?”紀得聽到他的話,半天反應過來,眼睛瞪的大圓。

  “怎麼,害怕嗎?”陸禾有些心軟,但不想放過,“有我呢,我快30了才帶女生回家,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如果不是你,也不會是其他人。紀得,我只想與你走餘下的人生。”表白得這麼措手不及。

  紀得愣住,看着他,心裏無比觸動。這話似曾相識,當初爺爺錯把她與陳瀾點成鴛鴦,她拒絕的當下,也是這個念頭,如果不是陸禾,也不會是其他人。是這樣堅定不移的信念。她是,陸禾居然也是。

  “那,這一次,你要幫我說說好話啊。”紀得誠懇地說道。陸禾笑着看她,不置可否。

  傻瓜,你哪裏輪得上我來措辭美言,渾身上下挑不出一點毛病,這樣一個好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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