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死者祭禮
這個世界，人類或許依舊可以稱爲萬物之靈，但必須加上之一，魔獸、異種族、複雜而多變的環境、以及來自深淵與地獄的魔物，都嚴重阻礙人類的崛起，即便他們創造了最先進的社會體制與經濟體系，即便他們擁有龐大的人口基數，但是大多數人的基礎實力低下決定了人類難以像另一個世界一樣永遠站立在金字塔的頂端，尤其是在高端武力上（神祗）人類根本難以佔據優勢的情況下。這個大陸僅僅是整個位面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卻是天天戰爭不斷的，殺伐不是罪，一切遵循叢林法則，紛雜的環境同時也塑造了這個世界人類對力量的追求，以及對死亡的淡漠，這是來自地球尤其是華夏的魏曦難以想象的，畢竟他原本是生活在已經前進到爲動物爭取人道世界，生活在仁孝文明教育下。
“神教導世人說：死亡並非終結而是新的開始，當你們在活着時候敬吾、信吾的，死後吾必給你們公正的審判，那些爲吾的信念而戰，赤誠信吾者，遵循吾的大道之靈，吾必爲他們敞開天國的大門，與吾同享不朽！”
“神教導世人說：驕奢、妒忌、妄殺、懶惰、貪婪、畏懼、無知，是人生而具有的原罪，因此吾憐憫你們，對於那些虔誠信吾但是卻無法擺脫原罪的靈魂，吾將賜予他們救贖的大道，進入輪迴大門；輪迴並非懲罰，而是吾所賜予你們堅定信仰，明晰真理的機會；凡人當謹記，但凡真心奉吾之大道者，吾必給與他們與吾同享不朽的機會，天國鑰匙僅爲你們自己掌握！”
“凡人啊！無需悲傷，死亡只是不朽道路上的短暫停留，虔誠信吾，遵循吾之大道，爲生時你們當用心謹守吾之教誨，爲生而奮鬥，當死亡來臨時亦無須恐懼，爾等當堅信，無論何時何地吾都不會拋棄你們，吾必時刻守護你們，並公證的評價你們的一切功德與罪孽，人世的僅是你們的歷練之地，是爲你們得享天國的積累......”這是一場臨終祭禮，在這個充滿危機的世界，死亡往往來的就這麼突然，就在不久前，傭兵團遇到了一羣沼澤巨蟒，一番大戰下來三名傭兵不幸壯烈了，由於他們都是魏曦的信徒，才因此有牧師進行祭禮，否則只能等將來回去之後補上。
“塵歸塵，土歸土，我的兄弟姊妹啊！請安息吧！神必將公證的審判你們的一生，賜福於你們。願你們擁有得享天國的福報......”在這個多難的世界裏，死亡太過常見了，生活的艱難也決定了死亡葬禮的簡潔，除了大貴族，誰又有能力進行奢華的葬禮呢？死者已也，但是生者還需努力的活下去，自然葬禮只能簡單而隆重，反正一切最終都交由神來裁決。或者尚且艱難，豈能如地球一般來個守孝三年之說，畢竟活着的人還需要爲將來打算。
整個儀式還有最重要的一道工序，那就是將一瓶特製的祈禱而來的聖水灑向死者的身體，這道程序只是最近纔有，或者說最近才被要求必須施行。這種聖水與一般的療傷聖水不同，後者最多隻能將屍體面部的肌肉修復，而這種聖水卻是在修復表面肌膚的同時，驅散屍體裏殘留的靈魂力量與生命力，這是魏曦這幾年對生命領域研究獲得突破後才創造出來的。
之所以要專門創造這種聖水，就不得不提到死靈生物了，要知道死靈生物的本質就是將逝去的靈魂強行挽留下來的存在，靈魂完整的往往得以保留自己的智商，得以晉升高級死靈。但是，靈魂與生命力就如流水一般，死亡的身體，前往冥界的靈魂，在一段時間內總會有一部分殘留下來，這就是殭屍與骷髏們繼續活動的動力，這類屍體由此就成爲了死靈法師們的炮灰來源，而正因爲這一部分靈魂只是殘渣，因此死靈法師往往能夠輕易獲得他們生前殘留的一些記憶，一般人也就罷了，對於那些重要人物來說這就顯得很重要了，那些傳奇級別的死靈法師甚至能夠藉助這一點聯繫將冥界的靈魂強行抓捕帶出。
愛潔淨魏曦自然沒有骷髏癖，他本身也相當不喜歡這種行爲，他才專門發明樂這種聖水，它不僅驅散殘留靈魂而且能在一定時間後徹底驅散軀體裏的生命力，不給死靈法師任何機會，這就是神承諾的安眠，凡人更多的時候只能看到眼前。同時，也正因爲這種聖水對靈魂有極強的驅散性質，後來它也成爲教會對亡靈生物的常用武器。當然爲了不傷害凡人，魏曦也制定了當生命力與靈魂力同時達到一個度時就不產生作用的設定，畢竟他可不希望這個發明成了一個危險的定時炸彈。
既然是體驗人生，自然當放下高高在上的情緒，以凡人的心態來體悟一切，一路行來，魏曦不禁感傷不已，在這個多難的世界裏，底層凡人生活的艱難爲之側目。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傭兵的生活並非英雄史詩，所謂充滿激情的冒險，是一次次在死亡的舞蹈中尋求那一絲生機，帶着滿身傷痕等待那一絲連厄運女神本莎芭和幸運女神太摩拉都無法掌握的運氣，活下去的運氣；所謂的燈紅酒綠，痛快淋漓的自由卻不得不被嗷嗷待哺的兒子所衝散，成爲傭兵本就是用命去換取一個希望，自己後人活的更好的希望，除非孤身一人，又有多少人能夠過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生活呢？成功的永遠是少數，幸運活下去的，帶着滿身傷痛，又有幾人能夠安享晚年，普通老百姓，誰願意沒事去惹那些要命的魔獸，只爲那些他們永遠弄不明白的屍體構件。
活着，很累，但是卻只能活着，新的希望在活過之後，自殺等於放棄希望，至少大多數神祗都是這樣教諭的，自殺不爲諸神所諒解。死亡祭禮結束了，屍體就近埋在了沼澤地裏，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沒有掃墓一說，緬懷，一張畫像足以，生活不容易，其他的只是浪費，他們的希望在未來而非過去，這也許就是他們虔誠信神的根本原因吧。
祭禮已過，那麼一切都結束了，那三名傭兵從此只會偶爾出現在親朋的記憶中，明天以後大多數人就會忘卻他們的存在，他們的精力必須用來爲自己繼續活着努力。託身爲魔法師之福，魏曦不必幹什麼活，因此他默默站在三人的陵墓前，感傷。死亡，祭禮，他也曾經經歷過，生命的脆弱他也曾經感傷過，如今自己身爲神祗，自然不朽，可對於死亡，他又何嘗沒有過畏懼，很多時候所謂無畏恐怕只是自欺欺人而已。神祗並非不死，大陸數萬年來多少神祗不得不到星界沉睡，直至寂滅。當他高高在上時，對於世間生死無動於衷，但是當他封印自己的力量，壓制自己的意念時，他才明白自己依舊無法釋懷，神祗並非超然於物外，只是成就掩蓋了而已。
“陳晨大法師，請早些休息吧。”洪石團長站在旁邊說道，他很是欣賞這位年輕的高級法師，天資與教育無一都是極其優秀的，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年輕就成爲了高級法師，最爲難得可貴的是，他沒有什麼貴族與法師脾氣，哪怕與最底層傭兵都禮貌以對。“這就是傭兵的生活，看久了就習慣了，每年我們都不得不送走無數兄弟，幸好這次有你，否則恐怕更多兄弟會死。”
“我在想，他們臨死前會有什麼感覺，當他們的家人得知這些的時候是何等的難受啊！”本來神的本能是能夠感知這些的，但是魏曦壓制了自己這個分身的能力，現在他僅僅就是一個高級法師而已。
“這就是傭兵的生活，接受了這份職業就必須接受他，你或許不知道，每次我們出門的時候其實都做好了隨時死亡的準備，家人也一樣，我們回去纔是一場驚喜，這個世界的意外實在太多了。其實在王國還好，吾神神諭賜予我們基本的知識和鍛鍊，你知道嗎，在大陸其他地方，像我們這種傭兵都是從最開始的炮灰出身的。他們拿最少的收入卻幹着最髒最累的活，在一次次死亡遊戲中靠着僥倖活下來的，而我們王國卻秉行神諭，給與所有孩子免費基礎的教育與訓練，這纔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感謝吾神恩賜！”
“......”
曾經幾何，魏曦心中也有過無上夢想，讓炎黃文化在這異世界生根發芽，讓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像他曾經的祖國一般衣食無憂，文明昌盛，然而現實是如此殘酷，即便神祗也不能逆轉，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界有太多力量足以抗衡諸神之能，就是他迴避邊緣，事實上三個王國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戰爭，藍雨王國玉獸人打，夏王國與提亞瑪特的王國打，商王國與蜥蜴人打，夜月精靈與黑暗精靈打。這還只是明面上的，至於那些大大小小的怪物與魔獸，來自深淵、地獄等異位面的入侵就更不必說了，內鬥更是小事一樁，因此即便神祗哪怕本性有所不合也不得不彼此依靠，相濡以沫。
所幸這個冷兵器的世界裏，個體實力發達，死亡率其實並不算太高。戰爭一直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這是生與死的爭奪，信仰是因爲希望，但卻因絕望而虔誠，面對如此諷刺，魏曦不禁苦笑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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